看上去荒涼死寂的火嶼島上空,一座閣樓般的紫色飛行器當空停下,閣樓的頂麵和四壁一陣伸縮變化,就化為一艘紫色靈舟,現出袁行、林可可、崔小喻和王詩書的身影。
一身白色長袍的崔小華,從下方一處火山口中一飛而起,站在靈舟前麵,依然肌膚黝黑,但修為已有凝元巔峰,當先笑道:“袁行兄,沒有想到上次一別,你和林妹妹都已結丹,真是一對神仙眷侶!”
“此乃僥幸而已。”袁行微微一笑,“小華兄也是結丹在即啊。”
“嗬嗬,我還早呢,結丹幾率太低,一直沒有衝關。”崔小華搖搖頭,望向崔小喻,“小喻,怎麽見到哥哥,也不打聲招呼呀?”
“哥哥,我……”崔小喻一下子漲紅臉,隨即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可可。
林可可眯眼笑道:“崔大哥,你那什麽眼神哦?還看不出小喻有道侶了嗎?”
“嗯?”崔小華雙目一亮,馬上望向王詩書。
王詩書頓時見禮:“王詩書見過大舅子!”
“好,嗬嗬,好!”崔小華有些激動,“小喻,好樣的,我又多了個妹夫!袁行兄,你真是福星啊,每次見到你,總有意外之喜!”
崔小喻癡癡望著哥哥,心頭一塊大石放下,同時又有些心酸,一時間熱淚盈眶:“哥哥……”
“小喻,不哭不哭……”崔小華不明所以,頓時慌了手腳,“袁行兄,這……”
王詩書伸手拍拍崔小喻肩膀,崔小喻忙舉袖拭去眼淚。
袁行微微一笑:“小華兄,外麵的海風很大啊。”
“對對……是我疏忽了。小喻,妹夫,快進裏麵坐!”崔小華當先落向海島,眾人紛紛跟隨,袁行臨近地麵,那艘靈舟化為一片紫霧,消失於腳底。
火山口內是一條蜿蜒而下的曲折洞道,頂壁嵌有百年海蚌孕育而出的珍珠,一顆顆晶瑩透亮,煞是迷人。數人步行而下,洞道足足深入地底百丈,才到達盡頭。
這是一處廣闊的地下洞窟,洞壁盡是紅褐色岩石,散發出極高溫度,周圍羅列著一扇扇緊閉石門,崔小華法訣一掐,開啟一扇石門。
數人舉步而入,裏麵明顯是一間客室,排有十幾套石質幾案和座椅,這些座椅並非蒼洲常見的諸麵平削,雕花繪草,無論椅背、椅麵,還是扶手,都像海底珊瑚,幾案則像一頭青龜馱著一塊方形石板,帶有濃濃的海域風格。
袁行還是見到這種布局的客室,不由多打量了幾眼,早年他去狼牙島所見到的布局並非如此,那是狼牙上人為了交好蒼洲修士,特意模仿而成。
“大家隨便坐,這裏沒有什麽招待的,隻有一些清心果和我自釀的靈酒‘碧靈春’。”
崔小華當先入座,待數人紛紛落座後,他神識一動,四枚精美蚌殼和四口形如金魚的玉盞,飛出儲物袋,分別落在袁行等人的幾案上,隨後一口青色缽盂和一口紫色葫蘆相繼飛出。
崔小華法訣一掐,一枚枚粉色果子從缽盂中飛出,精準地落在蚌殼上,而紫色葫蘆則分別飛到幾案前,自行斟酒,酒色碧綠,蘊含芳香。
“袁行兄,這碧靈春是我被師父所迫,才特意釀造的,毫無酒勁,我知道你喜歡烈酒,等師父回來,你再和他痛飲!”崔小華舉杯示意。
四人跟著舉杯,袁行將靈酒一飲而盡:“小華兄乃文雅之人,和詩書倒是很對,連靈酒也別有一番滋味。”
“小華,你個臭小子,敢在背後說老子壞話,罰你連喝三大碗海焰酒。”一道粗獷豪邁的聲音飄進客室,張狂昂藏威武的身軀緊隨其後,大步而入,炯炯目光直接掃向袁行,“袁賢侄,來火嶼島就要豪飲海焰酒,什麽碧靈春,那是娘們才喝的!”
“小侄正有此意。”袁行微笑,“多年不見,伯父的修為離塑嬰更近一步!”
“好,今日就和老子一醉方休!”張狂哈哈一笑,“賢侄也不差,比小華強多了。”
赫然已進階結丹後期的張狂,卻讓崔小喻和王詩書麵麵相覷,但在崔小華的介紹下,他們依然規規矩矩站起來見禮。
“原來你就是小喻,果然長的如花似玉,同一個娘胎蹦出來的,怎麽小華就是一副軟蛋模樣?”張狂打量了崔小喻和王詩書一眼,“王道友,會飲酒不?”
“這個……”王詩書麵有難色,“在下不善飲酒。”
“看你那副書生氣,老子就知道會是這樣。”張狂搖搖腦袋。
鍾織穎的時間緊迫,袁行趁機問:“張伯父,不如我們找個地方痛飲一番如何?”
“好!如此豪氣,方顯爺們本色!”張狂目光一閃,當下將袁行帶到一間密室。
兩人相鄰而坐,張狂取出兩個海碗和酒壺,開始倒酒,這海碗和崔小華拿出的蚌殼不同,僅是世俗常見的瓷碗而已,毫無出奇之處,但卻深得張狂鍾愛。
袁行張口一吸,將火紅靈酒吸入腹中,碗中很快見底。
張狂同樣一飲而盡,直接問:“賢侄獨自見伯父,想必有什麽事情吧?”
袁行直言不諱:“張伯父,我和可兒想去荒洲一趟。”
張狂深深看了袁行一眼,不答反問:“將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我知道大礁幫有通往荒洲的傳送陣,且每隔二十年都會組織門下弟子,前往荒洲試煉。”袁行娓娓道,“伯父應當有法子,讓我和可兒隨大礁幫弟子一起傳送。”
“那處傳送陣,乃是大礁幫的最高機密,賢侄居然知道得如此詳細,看來是有非去荒洲不可的緣由,伯父豈有不幫之理?”張狂再次倒酒,“三個月後就是大礁幫弟子的試煉之期,時間上還來得及,你先在火嶼島住下來,待伯父前往大礁幫疏通疏通。掌管傳送陣的瘋婆子和老子一向不對付,還要請另外幾位長老出馬,而且老祖不在大礁幫,此事可成。”
張狂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袁行還是聽出了其中的難處,當下正色道:“麻煩伯父了。”
“你和老子說這話,就見外了。”張狂虎目一瞪,“老子的性情,你還不了解嗎?罰酒,罰酒,三大碗!”
袁行苦笑,當下連飲三碗。
接下來,袁行四人就在火嶼島住下,張狂獨自前往大礁幫。
袁行四人或相互探討修煉心得,或由崔小華作向導,飽覽海域風光,其樂融融。
一處僅有數畝方圓,布滿巨大礁石的荒涼小島上,一塊灰白色礁石表麵,放著一個細頸黃色玉瓶,一絲絲灰氣從瓶中飄出,當空彌散,這種灰氣的氣味居然猶如牛糞,且氣味極其強烈,數裏之外都能聞得到。
小島周圍,波光粼粼的海麵上,突然波濤翻滾,海浪一層層湧向小島,氣勢洶洶,一頭身軀如鱷魚,生滿一片片藍鱗,卻長著一顆獨角牛首的怪異海妖,從海浪中一浮而起,露出丈許長的龐大形體。
此海妖已有四級修為,一雙杯口大的藍色妖目,一直盯著礁石上的玉瓶,垂涎三尺,隨即碩大腦袋環視一圈,見附近似乎沒有什麽危險後,就緩緩爬向玉瓶,邊爬邊抽氣,將空中的那股氣味吸入鼻孔,雙目微眯,露出悠然的陶醉表情。
小島高空,一艘隱形的灰色靈舟上,袁行等人一一注視島上海妖的舉動。
崔小華傳音:“袁行兄,你恐怕想不到瓶中的液體,是由何物煉成的?”
袁行道:“正要請教。”
“用世俗水牛的尿液,輔以一種名為迷魂香的香料,煉製而成,師父管它叫‘伏牛液’。”崔小華搖頭輕笑,“不知為何,這種藍鱗海牛居然對世俗水牛的尿液情有獨鍾,我和師父昔日常以此法捕捉藍鱗海牛,當初在蒼洲辛國的三家論道上,我曾祭出過一套藍色戰甲,就是師父用藍鱗海牛身上的鱗片煉成的。”
“嗬嗬,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袁行轉而朝崔小喻傳音,“小喻,可以出手了,記住要幹淨利落,隨機應變。”
“嗯。”
崔小喻點點頭,神識一動,三十二根晶針一一飛出儲物袋,隨即雙手一掐訣,晶針紛紛隱形,一根根飆射而下。
那頭藍鱗海牛距離玉瓶還有一丈,它的目中已露出興奮神色,突然間,三十二根晶針從它的體表猛然貫入,並洞穿而出,紛紛現出形跡,隨後飛回崔小喻儲物袋。
藍鱗海牛體表血跡斑斑,雙目一閉,軟趴礁石上,一命嗚呼。
“師父!”崔小喻望向袁行,目光充滿希翼。
“首次出手,能做到這種程度,很是難得。”袁行先柔聲讚揚一句,“就你剛剛的出手而言,有兩點可以改進之處,隱形後的晶牙針雖然需要結丹期的神識才能看破,但最好在儲物袋內就要事先隱形,剛剛若是藍鱗海牛的神識稍微強大點,就能透過靈舟的隱形,感應到晶針形跡,另外擊殺一頭四級海妖,隻要祭出一根晶針足矣,貫入海妖眉心,一擊必殺。”
“知道了,師父。”崔小喻乖巧回應。
“隨意擊殺修士,會招惹心魔,但擊殺妖類,卻沒有這方麵的顧慮。你日後就多去擊殺妖類,吸取經驗。”袁行循循善誘,“其實你比師父當年強多了,師父年少時首次狩獵,僅僅是殺死一隻山兔,都當場嘔吐,兩夜不敢合眼。不瞞你,迄今為止,我擊殺過的妖類和獸類,至少有五千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