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申元有幾分驚詫,因為夕陽縣位於平剛西南方向,一旦此處淪入賊手,右北平郡南部便算全部淪陷,不僅如此,甚至還會形成對右北平郡郡府的夾擊之勢。當然,讓他更為之擔心的,還是一旦平剛縣西邊淪陷之後,自己返回州府的道路受阻,行程必然為之受困,自己也就落到叛亂火線這邊來了。
一念及此,他連忙問道:“那,此處尚有多少兵力?”
趙俞歎了一口氣,說道:“郡府精兵在昌城一役損失殆盡,文都尉正帶領部分殘兵趕回郡府,明後兩日應該便會到齊。自上月城內開始招募義勇,至今日已募集三百餘勇士,算上本城其他留守部隊,合計也就隻有一千兩百餘。”
申元連忙又問道:“那,那文都尉能帶回多少人馬?”
趙俞頗為苦悶,說道:“之前信報或有一千五、六百人,然則歸城途中又頻頻發生逃兵跡象,屢禁不止,隻怕能帶回一千人馬已算不錯。”
申元憂心忡忡道:“這,這合計不過兩千餘人,賊勢五千之眾,這該如何應對?”
趙俞無可奈何搖了搖頭,順著申元的語氣說道:“正因為如此,本郡方才緊急派下命令,從北部各縣各鎮抽調義勇拱衛郡府,抵禦賊寇。此次若非事出有因,也不敢半道上攔下申大人,畢竟這祖昭原本是本郡去歲賢良之士,又在徐無頗有名氣,若能暫且留用祖昭,讓其組織義勇抗賊,或多或少都能算作是將功贖罪。”
聽完趙俞的話,申元一邊沉思一邊點了點頭,老實的說,若非因為此案是劉使君親自指派,自己還真想過盡快了結此案。眼下又恰逢大變故,以他對劉使君的了解,必然也不會再過於追究祖昭的責任。
至於王維的意見對申元而言就如同瘋言瘋語,申元自是不會把王維放在眼裏。
到中午時,太守府準備宴席,盛情招待申元、王維二人。席間,已故劉太守長子劉成到場敬了兩杯酒,按照傳統慣例,如今他尚為戴孝之身,不方便參與太多娛情活動,僅僅是簡單跟申元、王維談了談關於祖昭之事,在得到申元差不多程度的讚同之後,他便告了一聲不是,起身離席而去。
王維自然是還想唱幾句反調,無奈劉成根本不給自己唱反調的機會,隻能悶頭悶鬧喝了幾杯悶酒,隨後一擱筷子便起身退席。申元也不多加挽勸,反而看著王維氣憤憤的背影,心中大感快意,於是*的自斟自飲一番。
祖昭雖為階下之囚,但太守府也並沒有太過為難他,非但沒有以拘押的方式對待,相反還專門安排了廂房讓其休息。隻不過他手上、腳下的鐐銬之物仍然不能輕易摘取,隻能將就的繼續戴著。剛剛吃過簡易的午餐,他正打算臥床好好休息一下,昨日夜裏因為鐐銬的妨礙,自己可睡的並不踏實。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沒過多久,房門便被敲響了。
“祖公子?”門外是一名侍女的聲音。
祖昭來到客廳,以他目前的狀況自然不方便開門,於是隔著門應了一聲:“進來吧。”
侍女打開門,不過並沒有走進來,僅僅隻是站在門檻外規規矩矩的問道:“敢問祖公子現在可曾方便麽?”
祖昭低頭看了一眼他手上和腳上的鐐銬,旋即回答道:“若沒有什麽要緊事,在下現在還真是有些不太方便。”
侍女挑了一下她精美可愛的眉毛,顯出幾分疑惑,沉吟了一會兒之後方才說道:“嗯……其實是這樣的,我家小姐想要見一見祖公子。”
祖昭微微思索一番,問道:“你家小姐是何人?”
侍女道:“正是太守家三小姐呢,按理說,祖公子你曾是見過她的呢。”
祖昭緩緩頷首,然而心中卻有很多尋思。原本李信在提及此事時,他便已經有一些疑慮,太守府三小姐專程叫李信去攔道保自己,究竟是出於何意?以李信的意思顯然是因為當日救過她,換言之,這太守府三小姐無非隻是想還一個人情。若當真隻是這樣,那倒也無不妥,僅僅隻是個人心中會有些許受之有愧的念想。
一番猶豫,他稍微籲出一口氣,說道:“好吧,我跟你走一趟吧。隻不過現在尚且是待罪之身,怕就怕會讓三小姐感到冒犯。”
侍女調皮的笑了笑,說道:“祖公子無須擔心,我家小姐可不會在乎這些的。”
祖昭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跟著侍女一起出了門。他所在的廂房是太守府外圍的院子,料想太守府三小姐必然是深居閨房,自己這般戴著鐐銬穿廳過堂,讓許多人看見的的確確有幾分顯眼,堂堂七尺男兒,這點顏麵多多少少都會關心一些。
哪裏知道,侍女帶著祖昭根本沒有出院子,隻是沿著走廊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處花園庭落,立刻就看見庭落中央有一處小石亭。石亭內有一、二纖纖身影,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原來三小姐竟然專程來到此處邀見祖昭。
近前後,帶路的侍女加快腳步先走進小石亭,向三小姐通稟了一聲。
三小姐背對入亭的小路,在聽到侍女通報後,她先微微側身向後看了一眼,然而眼角目光剛剛瞥見祖昭時,又放佛觸電一般,略顯慌張的轉回身子,不敢再多瞥。
很快,侍女重新來到小石亭外,微笑著請祖昭入亭。
祖昭邁上台階,走進亭內,首先便嗅到一股清新的柔香撲鼻而來,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女孩身上的香味,也不了解如今這個時代女性是如何塗抹香水。站定身姿,他稍微彎腰欠身向正前方施了一禮,說道:“在下祖昭,見過三小姐。”
三小姐似乎想要轉過身來,但剛轉到一半時,卻又有幾分羞怯,旋即又收回姿勢,依舊是背對著祖昭。好一會兒後,她方才輕聲說道:“祖公子無須多禮。一路舟馬勞頓,理應讓祖公子好好休息,隻是……隻是因為郡中眼下動蕩不安,還指望祖公子能盡快返回徐無召集義勇馳援,所以……所以才冒昧急著邀見祖公子。”
祖昭笑了笑,說道:“三小姐太客氣了。若此番在下還能有用武之地,也全靠三小姐從中周全,三小姐的恩情在下一定銘記於心。”
他對眼前這位太守府三小姐的舉止不得不感到奇怪,明明對方貴為郡府千金,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先得這般怯怯而又放不開?這會兒他雖然看不到對方正麵的容貌,但憑借之前的記憶,還是能記得這位千金小姐是一個可人的美女,此時此刻單看對方纖嬌的背影,同樣能給人無限遐想。
三小姐有些許急促,似乎著急的說道:“祖公子千萬不要這麽說,之前……之前你曾救過我的性命,眼下你又能為郡府分憂,於公於私,都應該是我謝謝祖公子才是。”
祖昭隱隱約約有幾分猜疑:這三小姐為什麽會這麽客氣?莫不是……
他想到第一次與三小姐見麵時,正遇劉太守有意為女兒招募一名如意郎君。原本三小姐就已經是及笄之年,再要耽擱幾年,韶華已過,真正算得上誤了青春。若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就怕這件事會弄得很複雜。
豈不說他現在要把精力放在應對黃巾之亂上麵,無暇顧及兒女私情,就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祖家早跟玄菟郡公孫家定下婚約,可不敢輕易背上不尊約定的負名。
尋思到這裏,他立刻說道:“正是大難當頭,在下也渴盼著能一盡其用。男兒誌在四方,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若三小姐真相信在下清白,在下也著實希望能夠盡快返回徐無,整頓家鄉義勇壯士,再赴郡府以效沙場之力。”
聽到祖昭這番感慨豪邁之言,三小姐這才緩緩轉過身,大大的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透著一種欽慕的目光。較之上次見麵,因為養傷的關係,如今她要顯得更為清瘦,略顯寬敞的衣衫更為其增加了幾分嬌小柔弱,白淨如雪的臉頰正有幾分淡淡的可愛的紅暈。她似是不敢長時間與祖昭對視,隻看了一會兒後立刻微垂下頭,濃鬱的眼睫毛一撲一閃,楚楚動人。
對於祖昭而言,這次與三小姐的見麵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近距離見麵,他承認三小姐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雖然隻有十五、六歲,然則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一種成熟而又古典的美感,恰如是藝術品一般,值得深入的體會。
三小姐輕輕開口,聲音較之剛才明顯變得更輕:“當真沒有看錯祖公子,以祖公子之才華與壯誌,假以時日必是我大漢的棟梁之才。也請祖公子寬心,適才家兄已經征得申大人同意,最快今日傍晚,最遲明日晌午,祖公子便能啟程返回徐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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