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弘集主張的穩健改革,和金玉均主張的激進改革一樣,遭到保守勢力的強烈抵.製。事實上,朝鮮保守勢力根本就是反對改革,不管是穩健還是激進,隻要是改革,必然觸犯當權者的既得利益,在封閉保守的朝鮮,要想實行改革,根本就行不通。
金弘集極為苦悶。金玉均的激進改革遭到失敗,還可以得到日本人的庇護。而金弘集的穩健改革失敗後,作為宗主國的大清國,卻不聞不問。其實,大清國和朝鮮當局一樣保守落後!朝鮮當局不願意改革,就是依仗有個和他同樣保守的大清國做後盾!
金弘集對大清國極度失望,。
就這樣,當神尾光臣找上門的時候,金弘集動搖了,他開始懷疑與大清國維持宗屬關係的合理性,進而,萌生了與日本人合作,開啟朝鮮改革之路的可能性。
甲午戰爭爆發之後,清軍在朝鮮的所作所為,更加堅定了金弘集的信念。
麵對現代化的日軍,落後保守的清軍屢戰屢敗。日本人軍隊高度現代化,充分展現了日本在明治維新縮取得的驚人發展。金弘集猛然意識到,朝鮮繼續維持與大清國的宗屬關係,才是朝鮮改革富強最大的障礙!因為,保守落後的大清國,絕對不會允許朝鮮走上改革之路。
朝鮮的改革,就是對大清國的否定!
金弘集再不猶豫,在日軍攻占京城後兩天之後,在神尾光臣的操作下,金弘集接替反對日本幹涉的領議政金炳始,出任議政府領議政,金弘集出山,意味著著朝鮮親.日政權正式形成。
隨後,在金弘集的主導下,大韓朝鮮開始實施內政改革,組建軍國機務處,金弘集就任總理大臣。成為大韓朝廷的主宰者。
當然,大韓朝廷的真正主宰者是日本人。金弘集很快就會嚐到苦果。
政治令人匪夷所思,親.日的金玉均最終放棄了自己的主張,轉向大清國。而清中的金弘集,卻轉向日本,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親.日派。
不管怎麽說,現在的金弘集打算與日本人好好合作,借助日本人的勢力,完成他改革富強的理想。
大韓帝國的總理大臣金弘集親自前往安州,配合日軍完成對安州的占領,可見山縣有朋對安州的重視程度。
金弘集向來以“能臣”著稱,頗有才幹,在民眾中享有一定的威望。金弘集來到安州,很快就安定了民心,恢複了安州的秩序。
與此同時,日本人在安州給予了朝鮮人更多的權力。一般情況下,日軍會在占領地設置民政事務所,由日本軍方單獨領導,管理占領區的民政事務。而在安州,日方沒有設置民政事務所,一切政務由朝鮮人的安州知府自理。當然,日本在安州設置了警備部,下轄一個中隊的日軍,名為負責安州治安,實則監視安州知府。
但總體上看,日本人沒有直接插手安州的民政,安州民眾對日本人的態度趨於溫和。
安州物產豐富,民眾相對富庶。按照日本人的計劃,金弘集在安州安置流民,發展生產,強化治安,構築堡壘,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安州秩序井然,府庫充裕,真正成為了日軍北進的橋頭堡。
金弘集完成了在安州的使命後,便回到了京城,把安州的行政權,移交給了安州知府——盧文俊。
前東學教軍師盧文俊是隨金弘集一起來到安州的。
虎飛嶺一戰,盧文俊徹底暴露了他的日本奸細身份,殺害教主崔時亨、指揮使樸正雄的罪行也大白於天下。
盧文俊見勢不好,腳底抹油,逃離了虎飛嶺,很快,他就與虎飛嶺下的神尾光臣匯合。
盧文俊丟掉了整個東學教,這讓神尾光臣極為惱怒,本來,失去了東學教,盧文俊也就沒有了作用。不過,神尾光臣還是放了盧文俊一馬,畢竟,盧文俊對朝鮮北部極為熟悉,日軍要北進,還很需要這樣的合作者。
就這樣,盧文俊被安排進了先遣隊,隨金弘集進入安州。
盧文俊頗有些才幹,對當地民俗風情又非常了解,在安州期間,他幫助金弘集整頓秩序,築城修壘,頗有建樹,深得金弘集的賞識。而盧文俊又是神尾光臣的人,日軍警備部對他也極為看重,於是,雙方一拍即合,都同意任命盧文俊為安州知府。
總之,鑒於朝鮮特殊的地理地貌和惡劣的交通條件,日軍要想在冬天發起鴨綠江戰役,必須在平壤與義州之間有一個中轉基地,為前方提供後勤保障和戰略支撐。安州被日軍選定為這樣一個戰略支撐點。
青木源率混成旅團,冒著秋雨,經過兩天的艱難跋涉,終於趕到了安州,他切身體會到了安州這個戰略支撐點的重要性。
從平壤到安州,一路都是高山叢林,部隊行軍消耗極大,混成旅團攜帶的作戰物資,竟然有一半掉在了泥濘的山路上,而部隊攜帶的糧食,也基本告罄。
在安州,混成旅團不僅得到了休整,而且,補充了一個星期的糧食。當然,現在的安州還沒有武器彈藥庫,混成旅團沒有得到裝備補充。如果,第一軍全軍向鴨綠江進發,就必須在安州設置兵站,維持補給,否則,要想從平壤保障兩萬大軍的作戰需求,幾乎是不可能的。
為了保障安州基地的安全,青木源留下了一個中隊的日軍,協助安州警備司令部。安州的治安狀況總體是好的,朝鮮人似乎逆來順受慣了,並沒有對日軍發動任何敵對行動。
看來,采取用朝鮮人治理朝鮮人的方式,是正確的。問題是,願意與日本人合作並有才能的朝鮮官僚,實在是太少了。在朝鮮其它地區,朝鮮官僚要麽稱病不出,要麽逃進了深山,日軍不得不設置以日軍軍人為主導的民政所,管理地方民政,這種方式,往往會激起朝鮮人的反抗。
又是一陣粗暴的咒罵聲,把青木源的思緒從安州城拉回到了現實中。
離開了安州城的溫柔鄉,混成旅團仿佛又回到了噩夢之中。
士兵們在泥濘中艱難跋涉,藍黑色的軍服,變成了泥黃色。
而那匹馱著鐵舟的騾馬,竟然在軍夫們的咒罵聲中,倒斃在了泥坑裏。七八個疲憊到了極點的軍夫,癱坐在泥坑邊。
青木源哼了哼鼻子,跳下了戰馬,指著一個癱倒的軍夫喝道:“你,上馬!”
“旅團長,這是您的坐騎。”軍夫極為惶恐,剛才的咒罵,他罵的聲音最大。
“不要廢話!”青木源說著,踩著爛泥,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軍夫沒有上馬,而是老老實實地跟在戰馬的屁股後麵,十幾個軍夫扛起了鐵舟,跟著這支泥黃色的隊伍,向前走去。
兩天之後,混成旅團的眼前出現了一座高山——胎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