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憲章是個大忙人,大部分時間都沒有呆在總督府,而是在各地視察,忙得不可開交。他的頭銜很多,除了台朝總督,還有章軍總司令,台北武備學堂校長、台朝商會會長、台北大學堂名譽校長、台灣鐵路公司名譽總裁、台朝鋼煤聯合體董事長、甚至還有台灣儒學研究協會會長——他是那晉的得意門生,台灣儒生們都知道,周憲章不僅有一手神槍法,還有能寫一手好文章,所有,非要周憲章來當這個會長,當然,周憲章還有一個七品頭銜——阿裏山通事。從軍政、民政、教育到工商業,都少不了周憲章。
所以,周憲章整日腳不點地,整日奔波於台南、台中、基隆、彰化等地,每隔一段時間,還要去朝鮮和日本視察。朝鮮在樸永烈的治理下,也是一派欣欣向榮,琉球雖然名義上是日本的,不過,章軍四十一處軍事基地,遍布琉球各島嶼,而琉球的地方經濟,基本上與台灣捆綁在了一起,當地百姓更願意去台北,而不是去東京。
不過,乙未戰爭結束後,周憲章一次也沒有回過大陸。一則,章軍弟兄們擔心他的安全,不敢放他回去,大家都知道,慈禧太後那個老太婆沒安好心,她會找準一切機會暗害周憲章。二則,慈禧太後也不願意看到周憲章出現在大陸,她害怕周憲章鼓動大清國官員百姓造反。雙方各有忌憚,所以,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你不來我不往,相安無事。
原本,周憲章是朝廷一品大員,按規矩,應該定期回京述職,朝廷有重大事務,也要招周憲章回朝商議。不過,每次到了述職的時候,朝廷就發一道詔命,恩準周憲章不必回朝,隻許呈遞述職報告,朝廷的理由是,台朝兩地百廢待興,周憲章身為地方官,公務繁忙,回京一趟台耽誤時間。周憲章接到詔命,也是一笑了之,大家都懂的!朝廷這是要把周憲章永久放在台灣!
日本已經徹底臣服於周憲章。周憲章在朝鮮起家的時候,打死了混成旅團旅團長大島義昌,後來,山縣有朋、大山岩這些日本崇拜的軍魂,紛紛敗在他的手下,兩個親王,一個死在他手裏,一個做了他的俘虜,日本人對周憲章極為敬畏。敬畏的後果,就是徹底臣服,這是日本人的民族特性——你把他打痛了,他就服你!
所以,周憲章成了日本京都沙龍裏的常客,在這裏,他和伏見宮貞愛親王相談甚歡。這位親王被俘的經曆,不僅沒有成為他的恥辱,相反,還成了他在沙龍裏誇誇其談的資本——做周憲章的俘虜,是一種榮耀。每次周憲章來到東京,伏見宮貞愛親王都要親自陪同周憲章前往沙龍,引來公子王孫們的一片讚歎。
當然,周憲章去東京,不是為了在沙龍裏談天說地,他是和伊藤博文商談雙方的合作事宜,包括工業原材料的供給、台朝商品的市場、工業技術轉讓、人才交流等等。有的時候,日本想借助章軍的艦船,打開南亞、東南亞市場,也請周憲章過來商談。
總之,周憲章十分繁忙,一個月呆在府上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星期,把四位如花似玉的夫人丟在家裏,幸好,趙巧兒頗具權威,四位夫人也知書達理,家裏又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坐鎮,周憲章不在家,大家都是相安無事。
轉眼兩年過去了,到了1897年11月,年關將近,周憲章擔任台朝總督整整兩年,台朝兩地一派欣欣向榮。
這天傍晚,周憲章風塵仆仆回到總督府。
這一次,周憲章離開家的時間有些長,整整兩個月。
他去了一趟朝鮮,兩個月前,樸永烈和馮國璋差點和俄國人打起來。
李炫慶失敗後,俄國勢力在朝鮮受挫,後來,章軍日益強大,把日本人徹底趕出了朝鮮,迫於章軍的強勢,俄國勢力也隨之退出了朝鮮。不過,俄國人對朝鮮並未死心,尤其是俄國掌握了南滿鐵路後,在大清國滿洲一帶勢力逐步增強,腐敗的大清國無力阻止俄國人對滿洲的染指,這也再次主助長了俄國人對朝鮮的野心。他們一方麵利用朝鮮前王後閔茲瑛,糾集親俄朝鮮人,在柯拉斯基諾基地秘密訓練,向朝鮮邊境地區進行滲透,另一方麵,通過對南滿鐵路的控製,向中朝邊境施加壓力。
八月底,一夥俄國人資助的武裝分子偷偷越過俄朝邊境,到達三峰裏,遭到當地駐軍迎頭痛擊。這夥武裝分子被打得七零八落,掉頭逃回了俄國境內。這個時候,樸永烈正在俄朝邊境巡視,他發現,這夥武裝分子裏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鄭世雄!
樸永烈對鄭世雄恨之入骨,當初,鄭世雄本來是樸永烈手下的一個營長,在臨津江邊率部反水,投靠了李炫慶,幫著李炫慶攻占了平壤,斷了章軍的後路,害的樸永烈成了章軍的罪人。樸永烈見到鄭世雄,眼睛都紅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令部隊越過朝俄邊境,一路追殺,終於在深入俄國境內五十公裏的地方,擊斃了鄭世雄,這才帶著人馬回到朝鮮一方。
這件事讓俄國人暴跳如雷。俄國自認為自己的世界一流強國,不管是大清國還是朝鮮,在俄國人眼裏,都是不入流的落後國家,現在,朝鮮人竟然越過邊境,殺了一個俄國人,揚長而去。俄國人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俄國遠東司令部隨即下令,陳兵俄朝邊境,同時,遠東艦隊從位於海參崴的軍港中出發,逼近朝鮮東海岸,對朝鮮形成大兵壓境之勢。
樸永烈也不示弱,命令章軍第二軍第五師進駐朝俄邊境一帶,同時,程璧光的朝鮮艦隊,也從仁川移駐元山,嚴陣以待,隨時迎擊俄國人的入侵。
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周憲章得到消息後,立即命令章軍駐琉球基地的艦隊向元山靠攏,支援朝鮮海軍,在朝鮮,章軍陸軍一點也不懼怕俄國軍隊,第二軍下轄兩個師,不論是兵力還是裝備,還占據著極大的優勢。海軍卻稍顯薄弱,程璧光的艦隊隻有兩艘輕型輕型巡洋艦,和三艘炮艦。
蔡挺幹親自率鎮遠等諸艦趕到元山後,雙方海上力量達到了平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周憲章隨即趕到朝鮮三峰裏,以總督的身份,與俄國遠東司令官拉辛斯基、俄國沙皇私人代表巴勞甫進行談判。
周憲章和巴勞甫是老相識了,兩人曾經在紮蘭屯見過麵,有過一次坦率的交談。所以,談判進行的還算順利。拉辛斯基是個武夫,頭腦發熱,一心想著雪恥,不過,巴勞甫卻要冷靜得多。
巴勞甫知道,俄國名義上躋身列強,不過,相對於擁有強大工業體係的德國、英國、法國、甚至意大利,依舊保留著農奴製的俄國已經淪為了二流國家。雖然,俄國的綜合國力,要比周憲章的台朝兩地強大,但是,這個強大僅僅是個假象,俄國在遠東的軍隊,隻有數千人,遠東艦隊也隻有五艘巡洋艦,俄國要想把軍隊從歐洲調往遠東,至少要花上三個月時間,而且,俄國也難以抽調歐洲軍隊,因為,他不得不提防他的宿敵德國和法國。另外,後勤補給線要經過西伯利亞漫長的荒原,補給極其困難,俄國土地遼闊,反倒成了戰爭的累贅。說白了,俄國人要想在遠東打一場戰爭,如果對手是清軍,倒也是勝券在握,可對手是章軍,那俄國人幾乎就沒有獲勝的可能性。
而周憲章也不想打仗,台朝兩地經濟剛剛有了起色,但並不鞏固,經過了戰亂的百姓也渴望和平。周憲章希望能維持至少五年的和平,保證台朝兩地經濟快速發展。
所以,最後,雙方各退一步。朝鮮方麵,賠償俄國人白銀五萬兩,不管怎麽說,樸永烈越境打死了俄國人,還是侵犯了俄國的主權。俄國方麵,則是解散了位於柯拉斯基諾的訓練基地,將朝鮮前王後閔茲英和她的追隨者送到莫斯科,遠離遠東。雙方各自罷兵。
這一次衝突,反倒是解除了朝鮮親俄分子隊朝鮮的威脅。俄國人通過這次衝突,意識到,他們在朝鮮已經沒有機會了。從此,俄國遠東司令部徹底斷了對朝鮮的想法,一心一意經營它的南滿鐵路,再也不染指朝鮮了。
解決了朝俄危機,周憲章又在朝鮮各地巡視一番,到了十一月,才回到台北。
且說周憲章風塵仆仆回到總督府,衛隊長林耀祖早已得到通報,早早地帶著親兵衛隊,站在府門前列隊迎接。見到周憲章,林耀祖舉手敬禮。
姚喜跟在周憲章的身後,嘿嘿一笑:“大哥,您到家了,你看我……”
如今的姚喜,雖然正式職務還是周憲章的副官,不過,他身上有了正二品的副將銜,也是朝廷大員,所以,就沒有住在總督府,有了自己的府邸。姚喜跟著周憲章巡遊一番,兩個月沒見到翠花和丹采,早已是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