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飽含能量的鮮血滾滾進入千夜腹中,他身體內的血氣立刻複蘇,歡呼著撲向渾厚的黑暗原力,吞噬轉化。而千夜的心髒也如同注入一支強效興奮劑,有力地脈動起來,他身體活性瞬間激增數倍,不斷將血族戰士的鮮血轉化為自己的能量。
當千夜恢複行動力時,血族戰士的傷口處也再流不出血來,他推開半壓住自己的屍體,慢慢站起,環視四周,天台上一片寂靜,餘仁彥早已消失。
腳下是暗血城。之前發生過激戰的區域有小小騷亂,那是被波及的建築中尚有幸存者,其餘街區卻是分外平靜,仿佛近在咫尺的破壞不曾存在過。亂世中的暗血城居民都深諳一條法則,隻要屋頂還沒有掉到腦袋上,就不要把頭伸出去。
千夜靜靜看著眼前半夢半醒的城市,他體內的傷損正在以能夠感受到的速度恢複,黎明原力的潮汐也緩緩升起。
千夜輕輕吐出一口氣,躍出天台,輕盈地落在十餘米外的另一座樓宇上,然後隱入茫茫夜色中。
十分鍾後,魏破天才殺氣騰騰地出現在長街。
在他身後,跟著數十名遠征軍的軍官,每人都是三級以上實力,還包括四名四級校官。但是當他踏上長街,入目隻是一片狼藉的戰場,戰鬥早已結束。
魏破天麵沉如水,雙拳握得指節劈啪直響。他再沒有想到,那個突然殺出來擋住了大半血族的人,竟然會是千夜。
當年他第二封信被退回,隨之而來的是冰冷的訃告。事後魏破天通過家族渠道打聽過情況,雖然那次戰報被封到了零級秘密檔案中,但他還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比如陣亡的紅蠍戰士幾乎找不到幾具完整的屍骨,林千夜也是一樣,隻剩下身份銘牌的核心,據說最終被林熙棠的辦公室領走了。
想到剛才千夜喝令自己逃離的情景,魏破天胸中就有熱血上湧。
“這個混蛋……”魏破天忍不住罵出聲來。
“您說什麽?”一名遠征軍少校問了一句。
魏破天卻突然暴發,衝著這名少校怒吼道:“我剛剛說什麽關你屁事!去給我搜,把周圍這一帶都搜一遍,我要所有血族的屍體,還要找到那個人,必須是活的!聽到了沒有!廢物!”
那少校臉色陣青陣白,但是魏破天卻絲毫不給他麵子,也不打算給這些遠征軍軍官任何台階下,繼續提高聲音,衝著所有遠征軍咆哮道:“你們這些廢物,還站在這裏幹什麽,立刻去給我找人!我老實告訴你們,要是他出了一點事,我回去就他媽的找人取消你們的番號,然後再把你們這群龜縮不出的人渣全部扔到黑礦裏去,挖礦到死!誰他媽的來求情都沒有用!這句話,我就放在這了!”
“誰要是不服,盡管衝著我來!老子魏破天,就是要他媽的仗勢欺人!”魏破天捶著自己的胸膛,口水直接噴到一群遠征軍軍官的臉上。
可是軍官們卻個個低眉斂目,忍氣吞聲,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就因為他們今晚龜縮避戰,結果差點導致魏破天這群折翼天使的菜鳥被血族圍殺。
這群少爺可沒一個的來頭小了,眼前這個更是博望侯世子!要是他們真的因此死在暗血城,必會招來那幾個世家大族的遷怒和報複,以帝國的嚴苛刑法,暗血城的守軍會被全部充入炮灰營,然後在戰場上消耗幹淨。
這整個過程中不會有任何人站出來為他們說話。真正有*的人,誰會跑到永夜大陸來當一個城防軍?
當遠征軍軍官們一哄而散,準備開始搜索戰場的時候,空中忽然傳下一個冰冷的聲音:“行了,破天,讓他們滾!看到他們,影響我的心情。”
白龍甲從空中徐徐飛下,落在魏破天身邊。那群遠征軍軍官看到白龍甲的少將標誌,頓時魂飛魄散,七歪八扭地行了軍禮後,立刻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
魏破天卻怒意未消,道:“這群人渣明知道黑暗種族在城中出沒,卻死活躲在軍營裏不肯出來。我去找他們出兵,一個個推三阻四,就是拿出折翼天使的令牌都不管用!要不是我亮出魏家的身份,這群混蛋還不肯跟我出來呢!”
白龍甲淡淡地說:“你要是想出氣,直接用點手段,把這營遠征軍從上到下全部處死就是。才殺千把個人,這點小事還是能壓得下去。用不著借搜索的時機下黑手,太沒效率了。”
“啊?不用整營處死吧!”魏破天嚇了一跳,他可是知道這位白將軍手段血腥,殺人如麻,真幹得出這種事。
不過回過頭來,魏破天卻又有些心有不甘地說:“可是我還真想宰了其中幾個家夥!太他媽的混蛋了!”
“如果隻是剛才那幾個人,你直接殺掉就是。你的傷亡指標就是用在這種時候的。”
魏破天抓了抓頭,心中有些猶豫不定。在戰場上殺人是一回事,這樣要人性命又是另外一回事。魏破天雖然恨極了那幾個拖延搪塞,不肯出兵的家夥,可是就這麽直接把他們殺掉,卻還感覺有點無從下手。不過如果小夜真出了什麽事,他一定要親手捏死那幾個家夥!
白龍甲突然劇烈咳嗽,鼻中也流下兩道血線。
“白將軍,您沒事吧?”魏破天慌忙問道。
白龍甲那個層次的戰鬥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所以不清楚白龍甲和威廉以及麵具蛛魔之間的實力對比,隻知道他們都很厲害。
白龍甲等咳嗽一過,掏出方巾擦去口鼻處的血痕,若無其事地說:“我沒事。那兩個家夥雖然很強,不過他們也弄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可沒有他們想的那麽弱!”
魏破天暗暗乍舌。這位白將軍的力量好象每天都在進步,實在是深不可測,難怪能夠在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就晉升少將。
“聽說有人冒死救了你們,說說看,是怎麽回事。”
聽白龍甲問起,魏破天並未多想,直接把過程陳述了一遍,包括對千夜身份的猜測。
“千夜,林千夜,嗯?他還活著?”白龍甲也還記得這個名字。當年他可是曾經親手在千夜檔案中寫下了一條極為苛刻的評語。
當然在白龍甲心中,並不認為這是侮辱,因為千夜就算是林熙棠的義子,也還沒有被他侮辱的資格。以他白龍甲的地位身份,肯親手寫下一句評語,已經是對千夜另眼高看了。
不過白龍甲話一出口,魏破天一向反應慢一拍的大腦忽然意識到不對,他立刻想要彌補:“不,也可能是我看錯了!一定是這樣!”
“是嗎?”白龍甲隻是淡淡地看了魏破天一眼,就讓他如墜冰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龍甲在長街上信步走著。
他的身影忽隱忽現,有時數步都在原地,有時一步就會出現在十餘米外。魏破天隻看了一會,就覺得頭暈眼花,說不出的難受,晃了幾下,重心不穩,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白龍甲嘿了一聲,說:“讓你亂看,我的步法也是你現在能看的?這是給你吃個小苦頭,以後在戰場上類似的事情還很多。黑暗種族有不少強大異能,能夠通過人的五感來影響甚至是打擊對手。你實力不足,應付這種局麵最好的辦法就是時刻保持在千重山狀態下。”
魏破天爬了起來,猶自覺得陣陣惡心,就象暈船了一樣。聽到白龍甲的指點,他有點為難地說:“可是千重山太消耗原力了!我現在就隻能保持五分鍾而已,這要是上了戰場,怎麽會夠?”
白龍甲淡淡地說:“那就提高原力,這才是根本!”
白龍甲東邊轉轉,西邊看看,片刻之後就到了千夜最先埋伏狙擊的地方。他蹲下來捏起一小撮泥土在手指尖撚了一下,就又站起,幾步穿過了巷道,身影出現在‘誇父之臂’前。白龍甲抬頭看了看,緩緩升空而起,消失在交錯的金屬管中。
魏破天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在頂端天台上找到了白龍甲。
白龍甲麵前放著幾具血族戰士的屍體。他正看著自己的手,在白金絲手套的指尖上,沾著幾點鮮血。白龍甲盯著手指上的殷紅血跡,神色異常嚴肅,眼神冷若冰霜。
“將軍?”魏破天忽然覺得周圍有些寒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這是白龍甲的殺氣!
白龍甲轉身,將指尖的鮮血給魏破天看了看,淡淡地說:“這是林千夜的血。我在裏麵聞到了鮮血之力的味道。”
“千夜!鮮血之力!血族!?”魏破天一下子就懵了,隻覺當頭一盆冰水澆下,寒氣從頭頂竄到腳底。他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也隻是如此,才能解釋千夜為何還活著,卻沒有回紅蠍報道。
在帝國軍中,每年都有不少人因為種種原因,墮入永夜一側,尤以血族為多。就在今晚,那個上位血騎士也曾想把魏破天變成吸血鬼。
可是第一下打擊過後,魏破天隨即想到了第二件事!千夜肯定還沒有走遠,而他絕對逃不出白龍甲之手!
“將軍!!”魏破天一下炸了,短發根根豎起,衝到了白龍甲麵前。可是在白龍甲冰冷的目光下,他一時什麽都說不出來。
在折翼天使中,白龍甲積威極重,沒有任何下級軍官敢反駁他,更不用說魏破天這樣的菜鳥了。雖然白龍甲對魏破天頗為另眼相看,但是魏破天卻沒有因此享受到優容,得到的反而是更加嚴酷的訓練。
“你想說什麽?最好想清楚了再說。”白龍甲的口氣依舊是淡淡的,可是魏破天卻聽出了再清晰不過的殺氣!
魏破天猛一咬牙,道:“小夜救了我們!我不管他現在變成什麽樣子,隻知道他剛剛救了我們!他就算變成血族,也是在和血族殊死戰鬥的!”
白龍甲隻是看著魏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