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販賣市場裏,人聲鼎沸,雖是盛市,販賣人品的人牙子也是不在少數,官牙子那是明麵上,真正流通的私牙子就是數不盡了,象是來這裏招收勞力的更是不盛數,誰也明白誰,互不相撓,悶聲發大財就是了。
天剛剛露白,人力市場裏己是人聲鼎沸,好不熱鬧,買人的,賣人的,招工的,做工的,各自占了一個位置,自行招呼著。
招收西北礦工的一行人占據的就是最顯眼的位置,一進入販賣場中,一眼就看到了,好幾丈得大台子搭著,前麵卻是門可羅鵲,雖也有幾個人去問,臉上都是一臉的悲苦的神色,畢竟誰都明白,去了大西北挖黑煤子,都是要命的活路,但是家裏有一點辦法的人,都不會拿命去冒險。
這壯勞力是家家戶戶的命根子,放在這盛世裏,隻要有一份田地,總能掙到生存的口糧,誰也不會冒這個生死大險。
坐在大紅桌子後的錢管事,百無聊賴得跟著身邊的護院說著葷段子,無非就是哪一家的窯姐,生得俏,哪一家的花魅身段好,說得興起,一臉色迷迷的笑,再有一日,他們就不在這揚州城裏收工了,畢竟這繁華之地,招收到的人數也不理想,會到這裏來,全是因著那一幅花花腸子惦記著十裏煙花的嫵媚風情罷了,現在享受也過了,該到那鄉野之地,正式收工去了。
嗒嗒的馬蹄聲,一輛不起眼的板車停在了台子前,錢主事抬眼看去,先是起了幾分輕視之心,來人年紀不大,臉色倒是頗為紅潤,身上的布料子看著雖齊整,總是略大了些,頗不合身,白白弱弱的公子哥兒文範,這樣的就是哄騙到礦上,也是幹不了幾天就倒了,白費力氣的主兒,他懶洋洋的應了一聲道,
“這位小哥,你還是去別處看看吧,我們這活,你怕是幹不了的。”
來人倒是挺客氣,還拱手作了個揖,斯斯文文的一口南方口音,卷著舌頭咬字不清楚,聲音倒是清脆好聽,
“管事誤會了,我不是為著自己找差事,這次來揚州探親,帶來的奴仆犯了事,偷了親戚家的東西,祖母氣不過,說是回南方前,務必把人賣了,省得這一路上看著堵心,我們回程的馬車立時就要動身了,他是要賣了的,連著他媳婦也不能再留了。我這也是初來貴地,想問問管事這裏簽死契嗎?”
錢管事一聽來了些精神,踢著二郞腿,吆喝著說,
“簽是簽的,但要先看看人才成。”
說話的小公子,正是女扮男裝的夏半黎,她撩了撩車簾子,喊了一聲,
“下來吧。”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壯漢,確實是腰粗臂圓,兩臂上滿是鍵子肌,一看就是個有體力的,就是神色焉焉的,雙眼無神,額角還有傷。
後麵還跟著一個三四十歲肥婆子,年紀是有了,也算是風韻尤存,臉上養得白白的,有一句話,是一白遮三醜,放在這人力市場裏,這一個又白又肥的婆子倒是也很著人眼了,象隻白嫩嫩的肥鵝,隻是她也跟前一個壯漢一樣,雙眼無神,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一舉一動呆呆的。
錢管事看了眼睛立刻就是一亮,興致更濃厚了,難得遇上個壯勞力,還是個肯簽死契的,又有一個又白又肥婆子,看著也是身體強壯的,不像以前那前麵黃肌瘦的小娘們,經不住用,估計能在礦上多熬幾年,作飯挖煤暖被窩,一舉三得呀。
這可倒是個好買賣,錢管事坐正了身體,仍是蹺著腿,擺出一幅高高在上的神色,
“這男人看著還行,死契的話,是要賣身契的,還要再簽個生死文書,兌給你紋銀三十兩。這女人,沒什麽用處,到了礦上,也就是作個飯,還在再給她一口飯吃,就五兩吧。”
他報的價不盡不實,欺著這夏半黎,年紀小,不識價,有意的壓低價格,存心想著私昧下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