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花了那麽多心力,但是開始的半年,所辦起來學校還是大多在虧錢,幸好君玉宸對此事頗為支持,從王府的金庫中撥出專款來補貼,又召集了不少富商權貴積極籌款,這才撐了下來。
到了第二年,小寧嬛郡主周歲的時候,學校的虧損便降低了很多。加上孩子也大了不少,除了滿地跑要隨時隨地派人跟著之外,身體健康性格活潑,總能給父母帶來許多的歡樂。
子初這才總算鬆口氣,這樣繼續下去,估計再過一兩年,就可以收支平衡。到時候,等女兒再大一些了,還能帶她去學校玩,親眼看看這些出生貧寒的孩子,是怎樣在一無所有的境地中靠自己的努力奮鬥成才的。
除此之外,子初提議做地另一件事則是“牌坊”工程。這個說來簡單,就是在邊關及各個州郡地大型寺廟中設立功德碑和英烈碑,碑上分別刻有為國為民立下大功績的人及捐軀犧牲的烈士姓名。
功德碑和英烈碑不但在寺廟中永世享受香火供奉,每屆官員到任,還必須先到碑前祭拜,誦讀碑上有功德者及英烈姓名。以示不忘前人功績,到任後將竭盡所能造福鄉裏之意。
而因為考慮到兩國連年交戰,對於百姓們來說十分痛苦。對於那些在前線犧牲的將士,子初與君玉宸商議過之後,不但撫恤金豐厚,更設立了專門的機構,照顧其親眷子女,保障他們的生計。
到寧嬛一歲半的時候,子初便照著之前的計劃,與君玉宸攜手遊曆雲州境內。子初身為定王妃,自己帶頭,每到一個地方便先去祭拜功德碑與英烈碑,一時間民間交口稱讚,群相仿效。
如此一來,能夠在碑上留名,自然成為天大地榮耀,而一些在前線與香洛國交戰的官兵想到即使自己戰死,也能為親人爭得榮譽,更不愁親人無人照料,打起仗來益加勇悍。這一點,對於君玉碸來說,可以是坐享其成,為此,他還特地下詔,褒獎子初的行為,稱其為君分憂,乃是命婦典範,特賜予金銀一匹,用以資助技校的繼續擴張。
子初成為了勤勞的子初,成了受百姓愛戴稱讚的定王妃,但是君玉宸不但沒有高興起來,還越來越鬱悶。因為隨著寧嬛的長大,陪在他身邊的時候也就越來越少,有時真恨不得幹脆勸她不要去管這些事情,自己帶著子初和女兒去過和美的一家三口人的生活。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君玉碸可真是內憂外患。身為他的弟弟,怎麽也不好意思在這個抽他的釜底的。當然,他更害怕的還是,君玉碸一怒之下,將自己又發配去山城,還不讓他帶著子初一塊去。
說起來,子初其實也不願意這麽操勞,隻是有些事開始了,就不是那麽好收攤的,別的事情還好說,學校的事情,一旦沒做好,不但虧錢,還誤人子弟,要是弄出什麽不好的還連累君玉宸的英名,所以開始時隻好親力親為,真是操碎了心。
不過她也留了個心眼,每次去辦事總會帶上幾個重點培養對象,讓他們跟著自己一起做事,等他們可以獨當一麵後,就把他們派出去做代表,這樣自己就可以不必親自出馬了。
隻是人才的培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所以兩年後的今天,她依然沒能真正脫身。
轉眼就是兩年,這兩年之中,幾乎沒有人想到,原先曾經輝煌一時的香洛國會敗落得這樣快……
兩年前,西蜀國太子成鄴拖延了一年多的傷病終於爆發,當天便宣告不治身亡。來勢洶洶的香洛國大軍隻用了一個多月便直殺入西蜀國境內,兩位皇子先後領軍出征戰死沙場,照熙帝連遭打擊一病不起,朝堂上亂成一鍋粥。
本以為西蜀國會就此滅亡,怎知因為香洛國軍隊所到之處,按照伊不群的命令所實施的瘋狂劫掠的行為,激起了西蜀國百姓民憤,家園被毀、衣食無著的民眾組成一支支義軍,開始四處伏擊小股出行的香洛國軍隊。
對此,金旭國不但大開方便之門,“不念舊惡”地通過西蜀國邊境送去大批刀劍利器,支持那些不甘心屈服做亡國奴的義軍作戰。所以,香洛國的軍隊雖然精銳,但此時深入西蜀國國境,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海洋”,損耗越來越大,洗劫所得經常運送到半路就被流民劫走。
而香洛國境內也生出巨變,先是朝中重臣接二連三被刺殺----不用懷疑,就是依然執掌黑風聖教的葉赫明露派人幹的。
然後是大批商鋪忽然倒閉,卷款失蹤----也不用懷疑,這是君玉宸派人幹的。
君玉宸厚積薄發多年,苦心潛伏在香洛國多年的暗線與商家此刻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在官府發現之前,已經化整為零,將所有君氏在香洛國經營的諸多生意資金貨物統統偷運走,所有商號都僅剩一個空殼。
君氏隱藏在香洛國的商號,很多已經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號,除了一些無法涉足的國家壟斷行業,幾乎大部分行業都有些直接間接的關聯,其中關係網盤根錯節。可以說,隻要倒下一間,就足以構成對香洛國商界的巨大影響。
君玉宸是從數年前已經開始準備著今日,雖然這批商號的規模遠不如金旭國境內的,但是這樣一夜之間全數人間蒸發,所造成的影響十分可怕,民間商家本來已經因為常年打仗而蕭條慘淡,此刻更是人心惶惶。
偏偏這個時候,流言蜚語來了,偏僻的山村城鎮開始流傳香洛國國運已盡,伊不群弑父殺母,屠戮兄弟的殘暴所為已經犯下天怒,惹來天譴。大城市裏茶樓酒肆流言紛紛是不必說了,君玉宸還聽了子初的建議,還開始玩“發傳單”。
不少富戶商家經常無端端在家中發現一些寫滿“反動言論”的紙張。
街上更加離譜,在路上走著走著,忽然漫天紙片,拿起來一看,上麵滿紙都是痛斥伊不群種種罪行以及香洛國快要亡國的言論,再抬頭看誰敢這麽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做這樣大逆不道地事情,卻發現在高處扔傳單地人已經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左增春是能臣,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輔佐的君王陷於不利之地,但可惜,他自己本身也是葉赫明露的黑風聖教的首要刺殺目標。算起來,他是第一批遇刺倒下的官員,雖然幸運撿回一條性命,但是也臥病在床,半身不遂,難以像以往一樣替伊不群分憂。
因著朝中大臣三天兩頭倒下一個,朝堂上彌漫著恐怖氣氛,請辭的有,告病告老的也有,雖然還是有不少忠誠官員堅持在這個時刻為國效力,但香洛國不久前才遭遇赤聖山的恐怖襲擊,死了一批大臣,人手正捉襟見肘,被這麽一搞,更加緊張。
偏偏此時國內流言不止,百業蕭條。在西蜀國地戰爭又陷於苦戰,收益甚微。一些善於見風使舵的官員便開始暗中想著裏通金旭國,免得到時亡國了想抱大腿就晚了。
內憂外患之下,香洛國就像一艘在激流中失去控製,直直撞向礁石的大船,不管船上之人勾心鬥角又或努力齊心,終究難以改變既定的命運。
對於這一切,君玉宸了若指掌,但他始終按兵不動,因為他的習慣從來都甚少主動出擊。他隻喜歡布好陷阱,看著獵物一步一步陷進去,垂死掙紮直到奄奄一息,才上去摘取成功的果實對他而言更為穩妥,對香洛國也是如此。
所以,在子初十分忙碌的為雲州的事物上下奔走的時候,眾人看到的是,身為丈夫的定王殿下,卻是安閑的呆在王府裏,陪伴著年幼的女兒,閑時則是春花秋月,種種風雅樂好。卻沒人看到,他在背後所奕下的棋子,其實遠比子初所做的一切更加影響深遠。
另一邊的南宮清揚明則剛好相反,他特別不耐煩這些曲曲折折,所以一直以來都是遠遠地配合行動而已。對於他而言,更擅長的是明刀明槍地大幹一場!
在子初和君玉宸的支持下,南宮清揚終於如願的跟宋子嵐成了親,宋子嵐所生的兒子,也改了南宮的姓氏。終身有靠的宋子嵐,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女性柔和的魅力,對於南宮清揚這個丈夫,她是滿意到了骨子裏。兩人的感情甚好,她也終於忘記了過去,不再有任何顧慮。
收到君玉宸的急信後,南宮清揚明知道一統天下的最後收網時刻到了,總算可以得償所願打個痛快,所以立馬跟宋子嵐說明情況,而後集結軍隊,招呼也不打了,直接就想去把北方的香洛國收拾了。
要說這三個大國要怎麽玩都不打緊,但是眼看著西蜀國被香洛國打殘了,下一個……毫無疑問就輪到自己了,君玉碸又開始沒好日子過了。於是,他開始下令軍隊與香洛國開戰,並且,已自己強大的實力,將對方的所有戰事都壓得透不過氣來。
每天一個壞消息,令伊不群的脾氣從暴烈慢慢變成陰沉,仇恨的烈焰幾乎將他的心燒成灰燼,唯一可以令他獲得短暫平靜的就隻有瓊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