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夜隻覺得這一切不太正常,可以用怪來形容,比如平時,上官雪是不會隨意觸摸自己的。
但是她還是說了句“好”。
把水杯交給了嵐夜,上官雪平躺在床榻上,任嵐夜將手扣上了他的衣帶。
這種感覺,好似寬衣解帶,好似女人在服侍自己的丈夫,好似一對恩愛的夫妻。
嵐夜從口扣上上官雪衣帶的那一刻,內心就如同翻江倒海般翻滾。
她解開上官雪的上衣,再一次看到他精壯的肌膚,卻渾身不自在。昨晚她可以親吻上官雪,可以撫摸他,是因為她知道他在熟睡。
而現在,他是完全醒著的。
她甚至可以感覺,他的黑如寶石、清晰明澈的眼睛在盯著自己,讓她的內心也跟著灼燒。
嵐夜的臉也跟著越來越熱,但是還是抑製住內心的燥熱和不安,為他換了上半身的藥。但是,她沒有勇氣在他清醒時解下他的褲子,為他的下腹上藥。
就這樣僵持著半刻,上官雪終於道:“怎麽停了。”
話音剛落,嵐夜卻站起身,側過了頭看向了窗外,竭力讓自己的話顯得不突兀:“你下腹還有傷,我身為女子,不方便為你換。”
上官雪側過頭,凝視著嵐夜,重複了一遍:“不方便?”
“是,不方便。”嵐夜緊緊攥著拳頭,抿唇,繃緊了下巴。
“怎麽不方便?”上官雪繼續道。不過他的話語看不出絲毫戲謔,平靜而略帶低沉。
“你是說,上藥需要褪下我的褲子,會看到不該看的地方是嗎?那昨晚,你怎麽換的,你為何能換。”
“那不一樣!”嵐夜聽上官雪這近乎質問的話,忽然吼道,“昨晚你在昏睡,而且快死掉了,我沒有辦法,才為你換的藥!”
這時,她側過頭,忽然看向了上官雪:“你以為我想為你換藥嗎?我雖然是你的影衛,卻也是女人,一個未出嫁的女人。我不想隨隨便便看陌生男人的身體,這是對我的侮辱。昨晚是情非得已,現在你已經清醒了,那就找別人換吧。我是影衛,屬於你沒有錯。但是我不是仆役,你不能讓對待仆役般使喚我。”嵐夜深吸一口氣,說完了這言不由衷的話,卻看上官雪完美的下巴緊繃著,嘴也抿成了一條線,眼中帶著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來不了解你的感受,真是抱歉。”
“你是皇子,更是我的主人,不必和我道歉。我先出去,讓別人為你換藥。”說完,嵐夜就飛也似地出了屋。
由於是背對著男人,沒有看到他眼中複雜的神情。
剛才還緊繃的臉瞬間鬆垮下來,眼中也寒動著水光。
她不能被這個男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她不能,哪怕一點都不可以。
剛才她隻看到了他的上半身,身體都抑製不住地發抖,臉紅心跳。如果當著他的麵脫下他的裏褲,她不知道會怎麽樣。
而且,他這明明是羞辱自己,這種事,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嘴上掛出了一抹苦笑,嵐夜的步子跟著有些踉蹌,跌跌撞撞的。迎麵跑來了水雲兒,看到嵐夜這幅樣子,疑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主上需要換藥,你去服侍吧。”
水雲兒雖然看嵐夜怪怪的,但是沒多問,而是往上官雪的屋子走了。
身體瞬間垮下來,嵐夜來到了走廊盡頭,坐了下來。
他不是她的親密愛人,或許連朋友都說不上。
他隻是她的主人,她們隻是主仆關係。
而且,他還是她的刻骨仇人。
她不是為他而生,卻要為他而活,為複仇而活。
看似,她在保護他,其實,她的最終目的是殺死他!
嵐夜坐在了涼亭裏,怔怔看向了天空。蕭瀾的話她記得,她知道,她和上官雪注定不會有結果,哪怕一絲可能都沒有……
當晚,上官雪就能走動了。顏如卿來看他,見他白衣勝雪,笑的溫柔恬淡,顏如卿情不自禁地就緊緊抱住他:“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看她喜極而泣,上官雪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我不會有事。”
這時候,嵐夜進來了,端著茶杯,看兩人摟在一起,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直到顏如卿發現了嵐夜,才道:“嵐夜姑娘。”
“顏小姐。”嵐夜說的不帶什麽感情。她看向了上官雪,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陛下的親筆信函。”說完遞給了上官雪。
那信函上封著三道火漆,上官雪看了直接蹙起了眉。
火漆越多代表越重要,信函上封著三道,定然非常重要。
上官雪想也不想,直接打開了。卻聽嵐夜道:“顏小姐還在,主人要直接看信嗎。”
“無妨。卿兒不是外人。”上官雪充耳不聞,一折扣下了火漆,打開了信。
信不長,隻短短一張,可是越看到後麵上官雪眉就蹙的越深。放下信後,眉間的濃霧卻又消散了。
他看向了顏如卿,漆黑如墨的眼瞳中帶著戀愛和擔憂:“卿卿,我恐怕呆不到過年了,不能再陪你了。月透發生了大事,我要先回去了。”說著話時,上官雪傾身拉住了顏如卿的袖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不在的期間,你要保護好自己。”
顏如卿點點頭,流露出能讓上官雪安心的笑:“我會的。”
兩個人完全把嵐夜當成了透明人。嵐夜麵色有些蒼白,卻還是杵在原地,看著白衣如雪的男子。
他,心裏果然滿滿地都是那個女子。
沒有自己一絲一毫的地位……
送顏如卿出了門,上官雪整理下床榻,昨夜在顏府休息了一晚,今天該回去了。卻發現,嵐夜還是愣在門口。
“夜兒,你站在門口做什麽?”
聽到上官雪的話,嵐夜幽幽抬起頭。“我有些事要和您說。”
“恩,你說。”
“您答應過我,等回到月透會恢複我的自由身,我可以不在做你的影衛,不用過心驚膽戰的生活,過自己想過的無憂無慮的生活。是不是?”
“是,我是說過。”上官雪聽後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隨後放了下手裏的衣服,站起身抬起頭看向了嵐夜,凝視著她,“曾經答應,今後也會答應。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希望你能受任何苦。”
嵐夜聽完卻露出淒苦的笑。
他說的任何話,都比不過這一句妹妹來的更傷人。
要知道,她希望當的,並不是他的妹妹呀!
一個詞,把兩個人的其他可能全部切斷了,把她那唯一一點點妄想都切斷了。
現在,他還答應放他離開,但是,她心裏是不想的,更不願的。
他就像朵曼陀羅花,她摸他一下就會被毒一下,她從他口中希望聽到的並不是“我答應你,放你離開”,而是“我不願放你走,我希望能將你留在我的身邊”。
她愛他,等知道時,卻已經愛他入骨……
“好,希望雪王殿下能記得今日答應嵐夜的。”令狐嵐夜咬牙猛然轉身,風湧進,吹進了她的衣袖,好似鼓起的帆。嵐夜挺直後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上官雪凝視著她消失的背影,一把將剛整理好的衣服扔在了床上……
第二日金鑾殿
上官雪遇刺的事情武孝帝已經得知,極為震怒。
在軒轅國居然要刺殺月透的皇子。這事要是被月透皇知道,兩國勢必交惡!
武孝帝威嚴坐在五爪金龍盤踞的龍椅上,而上官雪就站在大殿中央。
臉色的怒火越來越盛,武孝帝沉聲道:“雪王殿下,本皇代替軒轅國全部子民像你賠罪。這件事,本皇會徹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上官雪臉上波瀾不驚,隻道:“多謝陛下。”
到是他身邊的上官婧不高興了,沉聲道:“陛下,我哥哥可是在您國遇刺的。當時情況很糟,如果不是我哥哥命大,恐怕現在連命都沒了。”
上官婧說的未講一絲情分。她來軒轅本來是想和軒轅辰共結連理的,但是那男人卻直接拒絕了她,沒給一絲餘地。而且軒轅辰的心上人那個什麽顏如卿竟然還破了自己的“攝魂”曲,想想就有氣。
現在,自己的哥哥居然還被刺殺,險些喪命,自己怎能咽下這一口氣。
武孝帝看上官婧沉著臉,說話毫不客氣。隻能低聲道:“本王一定會給雪王殿下一個交代。”
上官婧還要再說什麽,上官雪卻拉了拉她的袖子。“舍妹年幼,說話不懂分寸,還望陛下贖罪。其實那日,本王覺得那刺客想襲擊之人並不是我,而是宸王。”
他這話,無疑是往湖水裏扔下一枚大石子,重臣嘩然,一下子把目光移到了軒轅辰身上。
然後就聽武孝帝道:“辰兒,雪王說的可屬實?”
這時候,就見軒轅辰從上官雪身邊走出,行禮後道:“雪王說的完全屬實。”
隨後,他不等武孝帝發問,繼續道:“那些人早有預謀,化裝成舞獅的人潛入進了顏府,然後在台上表演。趁大家不備對兒臣下手。但是雪王殿下為了救兒臣,受了重傷。”
武孝帝聽了若有所思,黑著臉道:“既然如此,那傷害你的那夥人最終抓到沒有。”
軒轅辰停了片刻,就在眾臣以為為抓到那人的時候,然後就聽軒轅辰道:“抓到一人。那人本來在擒獲時服下毒藥,但是被兒臣救活。現在就關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
他這話無疑擲地有聲,軒轅辰低下頭,用餘光不動聲色的掃了眼軒轅成,果然看到他眼中閃過一寸精芒。
“是何處?”武孝帝道。
然後就聽軒轅辰道:“因為此人事關重大,兒臣現在不宜透露他的具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