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翼安的嘴咧出了花,很抱歉的回答:“據說我爸是獨子,我沒大爺。”
“我掛了。”林筱藝翻個白眼,不想跟這廝繼續浪費唾沫星子。
“誒,等會兒,你就沒什麽吩咐?”
“段公子,這個時候我該什麽吩咐?”林筱藝惡狠狠的咬下一大口蘋果,哢吧七脆的嚼著,一排貝齒銀光閃爍。
段翼安聽著這聲音感覺自己的小心肝有細微的顫抖,深吸口氣才說:“算了,回頭我第一時間向你匯報戰情就是了。”
“誒誒,你的好意我就不領了,這事兒跟我有個鳥關係,我不想聽。”林筱藝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嫌棄之情。
“行行行,那算我沒跟你說這件事兒吧,不過我感覺,這次的飯局肯定會扯上你,這回柳家人這麽痛快的回來,肯定跟柳程澤那事兒有關,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好奇我哥的反應?”
“我就挺好奇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有損你帥哥的形象哈,別說我沒提醒你。”
“反正我在你心裏從來就跟帥哥沾不上邊,我也無所謂了。”段段翼安說完也沒有忘記回答她的問題,“還有,我這可不是在八卦,我隻是關心你,我雖然答應過你在你喜歡上我之前不再跟你胡亂告白了,但,可從來都沒說過不追你了。”
林筱藝一下咬住下唇,沉默了。
“你要是對我哥沒想法了,我可就要努力表現了。”
林筱藝眯著眼,好半晌沒吭聲,負氣的把蘋果扔到茶幾上,也懶得吃了。
“嘿,你聽見了嗎?”段翼安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有些著急。
“昂。”
“怎麽不說話。”
“段公子,你要是我現在會說什麽?”
“誒呀,倫家一直等著你的追求啦。”段文軒裝出一副娘娘腔的聲音毫不猶豫的回答,那個讓人全身瞬間麻酥酥的小嗓子簡直就是去泰國加工過一樣。
林筱藝隻覺得眼頭裏一黑,兩隻烏鴉高唱著“賤男啊賤男”,華麗麗的飛過,還留下了一個很響亮的P。
林筱藝強撐著沒有惡心的吐出來,“說人話。”
“其實也沒什麽,你不去的話,我就換路線了。”這次說完段翼安很幹脆的掛斷了電話。
林筱藝看著黑掉的屏幕愣了一下,又抄起了自己的蘋果。
很多時候,段翼安也隻是寂寞而已,她或多或少明白那種感覺。
雖然號稱一個電話就能勾搭出一票狐朋狗友到酒吧豪飲,但是能安靜坐下來聊上幾句的人卻不多,我們生活的圈子說大似乎很大,可是仔細想想,還不就是那幾個人,幾件事。
她也會偶爾孤獨,隻是這種孤獨在她嫁給葉澤之後一直持續著,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林筱藝本來想繼續看她的電視劇,卻發現忽然煩躁的不行,頭皮好像也一下子變得巨癢,讓她有種不管不顧去泡個澡的衝動,索性穿上了大衣,一路奔去了天台。
風不大,是那種南方冬日裏的寒涼,刮在臉上會一下冷進心裏,讓人忍不住打寒戰。
“林筱藝,你該離開華創了,嗯,就這樣吧。”她靜靜的看著腳下A市星羅棋布的燈光,在心中做好了決定。
*
段翼安走進包廂的時候,柳家的人已經都到了,因為沒去接林筱藝,他的時間一下富裕了很多,成了第一個到場的段家人。
這境況多少會讓人尷尬,因為他不知道柳家的父母對他有如何的看法,也不知道柳飄飄會不會直接拿起桌子上的溫茶水潑到他身上,諸多不確定的因素,讓他停在了門口,並沒有著急往裏走。
柳家父母不認識段文軒,正要開口詢問,但見女兒驚變的臉色,心裏多少了些準備。
“你怎麽會在這?”柳飄飄語氣不善的質問。
“我爸媽讓我過來的,嗯,我不知道他們還沒到。”段翼安麵帶微笑的看著她,似乎並不介意她的無理。
他也是在時尚界混得小有名氣的人,什麽人模狗樣的家夥沒見到過?裝,絕對是在那個圈子混下去要學習的第一件事。
他說完之後,便客氣的朝柳父和柳母鞠了躬,很有禮貌的向兩人問好:“想必二位就是伯父伯母了,你們好,我是段翼安,是家裏的老二。”
柳家父母象征性的點了點頭,雖然是對眼前的男人心存芥蒂,但他到底都是段家人,他們現在還有短處在段文軒的手上,就算心裏再多不滿也不好這種時候在臉上表現出來。
段翼安見兩人身上並沒有火藥味,這才緩步走到桌邊,挑了個離三人較遠的位置坐下了。
因為沒人說話,氣氛自然有些僵硬。
段翼安也是受過高等教育且有著不俗家教的人,到底是有長輩在場,就算再無聊也沒有將手機拿出來打發時間,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水。
到底是頂級的私人會館,這種餐前的茶水也是極好的。
柳媽媽見時間還早,而且這段翼安也是一表人才的樣子,便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我們跟段家也算是世家,怎麽一直都沒有見過你呢?”
“我媽是跟我爸離婚之後才知道自己懷孕了,這些年我一直跟我媽在美國生活,但是前陣子,她出車禍去世了,我才回國了。”段翼安言簡意賅的回答,目色溫柔好像一直都掛著淡淡的微笑一般。
這樣的男人,就算是在說著窮凶極惡的話,你也不會覺得討厭,在這個刷臉的時代,他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尤其是在女人的麵前,不管是八歲的小女生還是八十歲的老奶奶,通殺。
柳媽媽顯然也覺得段翼安是不錯的,反正都已經是攤開來說的事兒了,就直截了當的問:“你和我家飄飄,是怎麽回事?”
段翼安目光很自然的往柳飄飄身上瞟了一眼,見她垂著頭,似乎正在桌子下麵跟柳媽媽做著什麽小動作,一時有些惶恐的說:“我……回國以後一直在忙著安頓自己的工作室,沒回家,更沒見過我的家人,我是那個時候認識飄飄的,但並不知道她是我哥的女朋友。”
“直到,飄飄的生日party,我和我哥撞到了一起,才發現了這件事,所以……真是對不起。”段翼安誠懇的垂下頭,好像自己身上背著什麽罄竹難書的罪行,十分懊悔一般。
柳媽媽歎口氣,歪頭看柳飄飄一眼,“飄飄啊,就是太任性了。”
“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她跟我說過自己有男朋友,隻是我……”段翼安故作為難的將話說下去。
柳飄飄驚訝的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段翼安,滿腦袋都是想不通。
柳媽媽還待再說什麽,包廂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段文軒走了進來,見到裏麵的人先是不著痕跡的一愣,然後麵無表情的跟柳家的父母問了聲好,“伯父伯母,我爸媽已經在路上了,才剛通過電話,好像是有點堵車。”
段文軒說著話,坐到了段翼安旁邊。
“這個時間是容易堵車,不過,還沒到約定的時間,是我們來早了。”柳媽媽開始沒話找話說,有些尷尬的笑著瞄了柳爸爸一眼。
柳父遲疑了一下,開門見山的說:“程澤的那個事兒……一定要追究嗎?我聽說林小姐是你的秘書,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把她約出來見見,好好商量一下,畢竟程澤也是喝了酒一時衝動。”
“伯父,衝動是魔鬼,再說,柳程澤也是成年人了,用衝動當借口好像有些說不過去。”段文軒帶著公事公辦的微笑,說話的腔調卻是十分生硬,似乎並不願意給柳父這個麵子。
柳爸爸的臉色明顯灰了下去,在一個小輩麵前如此抬不起頭,他就算肚子裏能裝大象,也不可能不生氣。
“你問過筱藝的意見嗎?”柳飄飄皺眉,對段文軒的態度十分不滿。
段文軒笑了,“我知道你已經跟筱藝說過這件事,她也跟我明確了她的態度。”他頓了一下,“我才剛隻是就著伯父的話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他說完之後又看向柳父,“伯父,這件事既然當事人不打算追究,你們就不用再擔心了,所以見麵什麽的,也不用了,她本人應該也不願意再見到柳程澤了。”
柳父雖然心有怨氣,但還是很顧忌場麵的說:“至少該跟這姑娘道個歉的。”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林筱藝和段文軒的關係,他也不會說這樣的話。舞會上那麽多女孩,為什麽柳程澤不招惹別人卻非要招惹她?她就算長得像天仙,大家都戴著麵具,能看出什麽?
想來這個林筱藝也不是什麽正經的女孩,要不然怎麽會惹上這樣的事兒?他這話,純粹是在說給段文軒聽而已。
“算了,她跟飄飄是朋友,也不想你們太為難。”段文軒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柳父在顧忌什麽。
這一家子人,要是有一個知道什麽是斯文和內涵就不會讓柳飄飄養出那麽一身壞脾氣。
這時,包廂的門再度打開,進來的就是段家的父母了。
“段兄,嫂子,好久不見。”柳父見狀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臉上開出了花一般的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邊的家長頭一次會親家呢。
柳母和柳飄飄也跟著起身,笑盈盈的跟兩人問好。
“是啊是啊,我們倆今年一直到處旅行,在國內的時間不多。”段父說著跟柳父握了握手,才緩緩落座。
段母跟著象征性的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麽,看似十分隨意的拉住了旁邊柳飄飄的手一路坐下了。
“其實我們聽說了孩子們的事兒也很遺憾,但這結婚之後到底是他們兩個人要一起過日子,我們這些當家長的也不好強加幹涉。”段父說了第一段話,很客套,並沒有打柳家的臉。
“是是是,強扭的瓜不甜。”柳父跟著點頭,“咱們還是先點菜吧,邊吃邊說,難得有機會一起聚聚,就算做不成親家,也不要傷了和氣,對吧?”
“是,孩子們的事兒,就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好了。”段父也十分客氣。
其實,眼下的情況,段文軒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
兩家沒有生意上的往來,但在各自的領域都有首屈一指的地位,因為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兒撕破了臉,並不是什麽好事,這次他們站在理上,想來如果不過分追究,對方是該知道感恩的,當然,這種需要覺悟的事兒也分人。
點餐之後,柳父一度想要將話題扯到別的事情上,但見段父、段母並沒有跟著他的話題走,才訕訕地閉了嘴。
柳飄飄深吸口氣說:“這次的事兒,都是我不對,如果後來我不故意拖著的話,文軒哥可能已經跟筱藝結婚了,對不起。”
坐在她身邊的段母,見她說得情真意切,也就不忍心再責備什麽,“年輕人做事就是愛衝動,都過去了,文軒和筱藝可能也是沒緣分吧。”
段文軒皺了皺眉,冷冰冰的說:“其實有些事兒,並不是不能查,隻是筱藝心善,不願意多追究,才讓人鑽了空子。”
柳父、柳母聽著他們之間的話有些不對勁兒,交換了一下眼神,柳母佯裝出笑臉,茫然的問:“難道這中間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兒?”
“在兩位去瑞士之前,我跟我女朋友正在做結婚的打算,隻是後來因為她忽然流產婚事被擱置了,飄飄說不想破壞你們去旅行的心情,所以想等你們回來之後再說我們之間的事兒。”
段文軒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我本來以為就這點時間不是什麽問題,就沒追究,結果,在她辦的party上,筱藝卻遇見了那樣的事兒,而且,我是因為飄飄才沒有接到筱藝的求救電話。”
“施暴的人是他表哥,我實在不能完全相信這件事跟飄飄沒關係,而且,之前我未婚妻流產是被人下了藥,雖然現在我手上還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一直在懷疑飄飄。”段文軒不客氣的瞅著柳飄飄將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
他已經給足她麵子,不用再幫她演戲了。
其實,段文軒也知道這件事讓柳父柳母知道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而且,他們一定是無條件向著自家女兒的,但誰不能保證兩家以後不會有交集,他就是想讓他們知道,他們柳家這次是欠了段家的,而且,很多!
柳父和柳母皆是大駭,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相較之下,早就過了緩衝期的段父和段母,顯得十分沉穩。
段父審視著眼前的情況,斟酌了一下說:“這件事我們也很痛心,不願意相信這件事和飄飄有關,所以,也不想再追查下去了。”
段文軒怕他們跟著生氣,並沒有將李媽栽贓的事情說出來。想必說了的話,就算他可以不再查,老頭子也不會罷休。
“飄飄雖然任性,但絕對是個善良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這麽卑劣的事兒的。”柳媽媽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為女兒抱怨。
而柳飄飄緊緊咬著下唇,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好像在段文軒的目光之下,她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都會曝露在眾人麵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