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皺眉看著南爵稍顯得意的神情,似乎很生氣,冷硬的眼神直直盯著他,半晌沒說話。
然而,她這種能讓那仨小護士望而卻步的眼神,卻對南爵一點作用都不起,這貨好像天生是個賤皮子,柳飄飄越是討厭他,他就越想討好賣乖,非要讓她笑一笑不可。
南爵那一彎笑著的眼眸,黑如點墨,讓人摸不清看不透。
柳飄飄收回目光,像是終於放棄了這種用眼神開啟的懲戒,舒展開眉心,淡淡應聲道:“沒錯,是有些感激你的出現,因為挺討厭那個醫生的。”
“喲,那麽帥的醫生你還討厭,這不科學啊。”南爵來了興致,眼底的笑意更加濃鬱。
柳飄飄斜他一眼,“真有意思,那我也不該討厭你啊。”
討厭一個人還有什麽科學不科學,真是的,難不成愛上一個人能用化學方程式形象的體現出來?
南爵微笑,“要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喜歡我,那我就不會隻是個模特了。”
“你是模特?”
“那是,還給不少國際大牌拍過海報呢,還拍過一組CK的內衣廣告。”南爵挺起自己的胸脯,用左手在胸前比劃著,“我的八塊肌和人魚線都鍛煉的特別好。”
“你倒是從不謙虛。”
“實話實說也不算吹牛啊。”
“嗯,好吧。”柳飄飄盯著他仔細看了一會,“去年,你是不是還給巴寶莉的春季男裝走過秀?”
“你看見過?”
“嗯。”柳飄飄笑了,這回是真的笑了。
去年她正好閑得慌才去了法國找朋友玩,正好去看了那張春季服裝秀,本來想買件衣服送給段文軒的,因為整場秀中的東方麵孔不多,所以柳飄飄對南爵這張毒|藥一般的臉還是有些印象的,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他在走秀的時候畫了妝,柳飄飄應該早就能認出來了。
“你這胳膊是怎麽弄的?”既然打開了話匣子,柳飄飄也就隨著性子說了起來。
“像我這麽帥的男人在模特界肯定會有很多敵人啊,所以可能是那些對我羨慕嫉妒恨的小人陷害我了。”南爵盯著自己打了夾板的胳膊咬牙切齒的說。
但因為他的麵容太過純淨了,盡管是這般惡毒的話,聽起來還是像小孩子的賭氣一般,隻是讓人聽上去十分有喜感。
柳飄飄想象著這句話的意思,試探,“你在走秀的時候出現事故了?”這種事兒倒是有發生的可能,但一般出現在女模身上,因為她們腳下踩著不定多高的高跟鞋,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栽倒在舞台上,甚至有從T台上摔下來的可能。
但是男模要是摔成了這樣,那起碼得有狗吃屎的力度吧?林筱藝想象著那樣的畫麵,忍不住笑了出來。
南爵見她的笑容詭異,不僅皺起眉頭,“喂喂喂,要不要這樣啊?”
話音未落,柳飄飄就覺出不對勁兒來,急急將笑容憋住,卻分明是一副便了密的表情,十分搞笑。
南爵黑線,“算了算了,再給你憋壞了,笑吧笑吧。”
柳飄飄嘿嘿了兩聲,頗為人道的繼續關心,“你在秀場摔得?能摔成這樣一定是在露天的秀場吧,趕上個什麽風吹雨淋之類的,狡猾啊,嘭一下摔在那了,還被別人寒磣了吧?”
南爵汗噠噠的看著她,“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你都能腦補出這麽多可能,在下真是佩服。”他本來想做個抱拳的手勢,結果發現自己連拳頭都抱不起來。
“我這是在吊威亞的時候摔下來了。”南爵瞄著她解釋。
像他們這種男模,皮相稍微好一點的都會往影視圈發展,他們公司也有這個意向,長了這麽一張萬人迷的皮相,要是不去演個偶像劇,簡直對不起他的臉。
但是,現在想轉行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起碼要有好的機會才行,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古裝劇的視鏡機會,結果在試鏡的時候忽然出現事故,讓他直接從兩米高的地方摔了下來,盡管下麵有保護措施,還是讓他的胳膊骨折了。
“所以……你的試鏡成功了沒?”柳飄飄很會關切的問。
南爵臉上的黑線更加濃鬱了,“柳小姐,您很快抓重點問嘛。”
柳飄飄眨眨眼,哈哈笑道:“嗯,我也覺得是。”
“試鏡當然沒成功啊,就算導演覺得我長得不錯,可能會有很多機會,甚至成為劇中的亮點,但是我現在受傷了,人家劇組肯定不會因為我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半吊子演員停機啊。”
柳飄飄努著下唇點點頭,“那是挺可惜的。”
“你在替我可惜?”
“當然。”柳飄飄說完之後,想了一下又問:“不過,你怎麽知道是有人給你動了手腳?你看見了什麽人嗎?”
“我覺得是有人在我背後畫圈圈詛咒我,所以我才會試鏡不成功。”南爵信誓旦旦的說,好像對自己的猜測十分肯定。
柳飄飄定定的看著他頗有信心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棉花糖,快吃吧,味道不錯。”南爵見她傻愣愣的舉著,手都被沾上了粉色的糖稀。
柳飄飄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舉著糖呢。
“等一下。”南爵說完起身抽了張紙巾衝進了洗手間。
柳飄飄還以為這貨是要用自己的衛生間,還有些嫌棄來著,但見他不一會兒就衝出來了,手上的紙巾似乎是沾了水,有些濕的樣子。
南爵走過去,“換個手。”他昂著下巴指了指棉花糖。
“幹嘛?”柳飄飄疑惑。
“趕緊的。”
柳飄飄見他語氣強硬使神差的就聽了話。
南爵用濕紙巾,一下下擦著她那個沾了糖稀的手,“手上沾了糖就會很黏,不舒服。”
柳飄飄看著他細致的樣子,微微笑了。
南爵抬眼對上她臉上從未有過的溫柔表情,笑嗬嗬的問:“怎麽樣,現在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特別體貼的男人?”
柳飄飄搖頭,強忍著嘴角的笑,很誠實的說:“你好娘。”
南爵瞬間石化,感覺自己的世界變成了黑白色,倍感淒涼。
外麵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柳飄飄笑眯眯吃著棉花糖,覺得這種粉紅色的棉花糖和南爵真是相得益彰啊。
*
午夜,林筱藝睡得雲裏霧裏忽然聽見了電話聲,暈暈乎乎的接起來一下炸毛,“段文軒,大半夜的你裝鬼啊!”
她雖然腦神經還沒有完全蘇醒過來,最基本的意識還是有的。段文軒能把電話打到她下塔的酒店中並不奇怪,但是,最可惡的是,她感覺自己才睡著的好吧?
一個人在酒店裏睡覺,他以為睡著就那麽容易呀!
林筱藝這一嗓子吼出去之後,徹底清醒過來,氣呼呼的盤腿坐在床上。
段文軒似乎對她的暴走模式已經有了準備,淡淡笑著說:“我這就上樓去了,你等著給我開門。”
他說著掛斷電話,走進了林筱藝入住的酒店。
這家夥為了躲著他,竟然選擇了一個作為旅行者來說最雞肋的路線,也是真不容易。
林筱藝掛上電話在床上愣了幾秒鍾,還是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可能,可轉念又一想,對方是段文軒啊,那就沒什麽事兒是不可能的了。
段文軒從電梯裏走出來,左右看了下,徑直往左邊走過去,很快就到了林筱藝的房間,才敲了一下就聽見了她的聲音,看來那丫頭是守在門口等著呢。
他微笑,低聲應道:“是我。”
林筱藝小心翼翼的開門請他進來,反手關上門的時候順勢靠在了門上,“段文軒,你這麽費心費力的過來追我,是把柳飄飄的事兒解決完了嗎?告訴她你跟我結婚了,她就死心了。”
段文軒自在的走到裏麵,先是把自己的雙肩背給卸了下來,悠哉的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二郎腿說:“沒有,我沒告訴她我跟你結婚的事兒,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沒有必要浪費這種時間。”
林筱藝蹙眉,凝著他不說話了。
段文軒很識相的繼續說:“我知道她度過危險期之後就離開醫院了,到現在也沒去過呢。”
“你這下放心了?”
“本來是不放心,不過現在……應該沒問題了。”段文軒微笑,起碼,他已經盡力了。
林筱藝見他笑得意味深長,知道他肯定是做了什麽,也知道這件事隻要他不說,自己也問不出個一二三,索性不浪費唇舌,“我打算去整容。”
段文軒一聽這話,眉心驀地褶皺起來,“你頂多也就做個疤痕祛除手術就行了,整什麽容啊。”
林筱藝慢慢悠悠的晃蕩過去坐到了床上,“我想變回我原來的樣子,你覺得怎麽樣?”
“不行。”段文軒幹脆的拒絕。
“為什麽不行?以前的我沒有現在好看?”她以前也是個美女好不?
“當然不是因為那個。”段文軒趕緊解釋,連翹著的二郎腿都放下了。
“你如果做那種麵目全非的整容手術必須去美國,而且,風險太大,一點必要都沒有,為什麽要這樣?”段文軒狐疑的看著她,“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是啊,最近發生了好多事。”
“是不是跟葉澤有關?”段文軒皺眉,“你不會是發現他對你有感情,所以打算跟他舊情複燃吧?”他說著用一種“你瘋了吧”的目光盯著林筱藝,好像對方已經做出了他預判的選擇一樣。
林筱藝翻個白眼,“我要是真的會和葉澤發生什麽,早就已經沒你什麽事兒了。”
她想到下飛機時的事兒,心裏又別扭起來,抹搭下眼皮子,看著自己因為無聊而左右晃蕩的腳,嘟囔道:“段文軒,你想沒想過將來要帶我出席各種場合,就算你再不想把自己的老婆帶出去,可有些正經的宴會我總要出現的吧?難道你想帶著個毀了容的老婆去?”
段文軒沒想到高傲如林筱藝也會對這種膚淺的事情耿耿於懷,瞬間覺得自己還是太不了解女人了,不管她們是多麽的不在乎皮相,好像也對自己的麵容有很大的期待。
“你喜歡。”段文軒從沙發上下來,很幹脆的單膝跪在地上握住了林筱藝的手,“我求婚的時候都沒這麽鄭重,但是現在,我是誠心實意的跟你說,你喜歡怎樣都好,但是我不想讓你去整容,風險太大。”
“你現在會這麽說,不能保證你以後還能這樣,時間會改變很多事兒,甚至在你還沒發現自己改變的時候你已經變了,到那時候,就算我把你今天的話都錄下來給那時候的你聽,恐怕也沒什麽太大影響。”林筱藝笑著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滿臉都是苦澀。
段文軒,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人,現在連那一點點的姿色都沒了,就算她的工作能力再強,在自己的男人麵前也會覺得不安啊。
林筱藝就那樣苦笑地看著他,到底沒將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看是驀地歎了口氣,往後一仰,轟然倒在了床上,“段文軒,明天咱們去潛水吧,然後……直接回家吧。”
“你不是還想跳島嗎?”段文軒瞧著她的樣子,隻覺得不安,一點沒有因為她說跟自己回家而開心多一丟丟。
“忽然有些累了,等我和你都有心情的時候再說吧。”林筱藝翻個身,側臥著看向他,“我想回去的好好檢查一下,看看自己還有沒有當媽媽的機會。”
段文軒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呆了,“那個……生孩子這種事兒,問我比問醫生有效果吧?”他說著人已經起身湊了過去,傾身倒下用雙臂撐住,將林筱藝圈在了身下。
林筱藝看著這張驟然放大的俊臉,心尖馬上緊抽起來,腦子嗡的一下失去了所有想法,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但是,段文軒的那兩片薄唇真的是好看極了,恰到好處的唇線好像個完美的W,總是能讓人浮想聯翩!
所以,她在自己的心疼起來之前,勾住他的脖子,狠狠的挺起上半身啃了上去。
幹柴烈火,尚未相遇已經熊熊燃起。
林筱藝覺得自己整個晚上都像是在做夢,一個不怎麽美好的春夢,翻雲覆雨瘋狂肆虐,累人也累心。
她不知道段文軒的腦子裏是不是另一番景象,自己最後的印象是窩在他的臂彎裏,額頭被他輕輕吻了一下,濕濕的熱熱的,好在並不討厭。
林筱藝的原定計劃是第二天一早就去潛水,結果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將近十一點半,而且,鬧鈴是什麽時候響的都不知道了。
她睜開眼,一昂頭,段文軒也睜開了眼,似乎是早就醒了但是沒有動的樣子。
“睡醒了?”他壓著下巴笑嗬嗬的看著她。
“嗯。”林筱藝有陣子沒見識過這樣的畫麵了,想到昨晚上的種種,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瞬間臉頰燒了起來。
她不淡定的收回目光,拽著被子坐了起來。
段文軒要笑不笑的歪頭瞄了她一眼,“老婆大人,你這是害羞了?”
林筱藝臉上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瞬間,但很快就恢複到那種自恃無所謂的狀態,“我跟你是合法夫妻,有什麽好害羞的。”她這麽說著的時候手還不自在的又往上拉了拉被子,“我隻是覺得有點冷。”
段文軒忍笑配合道:“那要不要把空調關了?”
“那倒是不用了,我適應一下就行了。”她說完拽起旁邊的襯衫裹在自己身上,從床上下去,“我去衝個澡,你自便吧。”
段文軒瞧著她那個慌慌張張的樣子,不客氣的掀了被子追過去,“我也不想睡了,一起吧。”說著話,人已經大步流星的走過去,搭住了林筱藝的肩膀。
林筱藝眼神一歪,就見到了某些不怎麽好描述的地方,瞬間臉紅脖子粗,一把將段文軒推出去有一米,“就一個水龍頭多不方便啊,你在外麵等著。”
說完人已經一溜煙衝進浴室。
段文軒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已經聽見了她在裏麵鎖門的聲音,好家夥,這是真把他列進防禦名單了。他有些無奈的笑笑,想到林筱藝那個嬌羞的樣子,不由更加心焦了。
說真的,他其實沒想到自己這次過來找她事情會這麽順利,總覺得依著林筱藝的脾氣會給自己好一番鬥爭,要麽兩敗俱傷,要麽有一方俯首稱臣。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執,他在一開始就擺出了最低的姿態,希望給自己加分,要早知道自己在她心裏的分量那麽高,就來點強音的,在楠迪的時候直接把她拿下就好了。
段文軒如是想著,不由露出了賊嘻嘻的笑容。
他回到床上等林筱藝,拿起手機的時候發現段翼安淩晨三點的時候發過來一條短信。他想到那時候似乎才和林筱藝酣戰結束進入夢鄉,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小得意。
“你那邊還順利嗎?這邊的情況還不錯。”
段文軒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笑了,一通電話撥了過去,“我們很快就要回去了,準備好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