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頭仿似不經意掃了傻柱一眼,末了嗬斥老婆子道,“她忙著做工呢,你去攪和什麽,左右他們東家也不能虧了他們吃喝就是了。你還不趕緊去燒水,這麽多人都渴著呢,一壺水夠什麽?”
曹婆子嘟嘟嘟囔囔拎著茶壺又進了灶間,董蓉不好多說什麽就去西廂找曹二姐兒。小丫頭聽說要接她去果園,樂得一蹦三尺高,麻利的拾掇了幾件衣衫就催著兄嫂快走。
董蓉小兩口無法,辭別了曹老頭兒就領著小丫頭回了果園。果園裏馬上也要開始忙春季的活計了,劉二狗帶著兩個雜工在各處果林裏轉悠,眼見抹成白色的樹身並沒有如同往年春日一般生蟲都很是驚喜,低聲議論著東家哪裏學來的辦法,真是太管用了。
文娘帶著福子正把家裏不常用的物件裝箱子,過幾日加蓋房舍,人來人往,多少要防備些,省得丟了什麽物件惹得主子不痛快。
董蓉回來正好看到就攆了曹二姐兒自己去玩,然後親自動手整理那些董平從京裏帶回的好物件兒。原本她還覺得自己家底單薄,但是這般拾掇下來,發現自己也算個小富婆了。於是心情大好之下,中午就揉麵烙了兩盤子肉沫小餡餅兒,末了又配了個清單的豆腐湯。
文娘跟在一旁打下手,雖然不多話兒,但卻把主子的動作都記在了心裏。董蓉喜她寡言少語又勤快,也不時提點幾句細節,最後甚至還讓她動手烙了幾個,沒想到卻是出乎意料的好。董蓉就笑言,以後可以徹底偷懶了。文娘得了誇讚,喜得紅了臉。
一家三口圍著飯桌邊閑話邊吃,傻柱不動聲色的包攬了一盤子,曹二姐兒也吃得小肚子溜圓兒,下午坐在炕上繡花總是嚷著撐得慌。董蓉好笑,隻得扔了算到一半的賬冊,起身帶了這對兒貪吃的兄妹出去走走,省得積食對身體不好。
就這般,日子一晃過了十幾日,曹家的院子在眾人的忙碌中終於翻修好了。原本曹家的院子隻是用石頭圍了牆,除了三間正房還算整齊外,其餘東西兩廂房還有充做灶間的小耳房都極其簡陋。
但如今卻是大變了模樣,臨近街邊的門口修起了三級石階,石階上就是兩扇對開的如意門,門樓修葺的高而闊,很是大氣。門樓兩側的石頭院牆換成了青磚堆砌的倒座房,左右各三間,平日裏存放些糧食或者雜物都是極方便的。
進了大門迎麵就是三間正房,青磚灰瓦,紅柱頭,雕花精致的綠窗棱,白色棉窗紙,極是氣派。正房兩側又各建了一間小巧的耳房,東西廂房也都換了新房頂和門窗,院子中間又用鵝卵石鋪了甬路,極規矩又大方。院角的兩棵大樹下嵌了石桌石椅,就是一側的水井上也加了木頭蓋子。
曹老頭兒和曹婆子雖然是眼見院子一天天修葺好的,但是裏裏外外轉了幾圈兒,仍舊有些不能相信自家的破院子居然會變成這般整齊模樣。
一眾村裏人聽說曹家院子建好了,也都紛紛趕來看個新奇。可惜進了院子之後,所有人就都後悔了。原因無它,美玉當前,自家那破爛屋舍就變成了大石頭沉沉壓在心頭,他們自然就笑不出來了。
曹婆子樂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領著平日相熟的幾個老婆子一會兒看看東廂的雕花窗子,一會兒拍拍正房前立著的幾根廊柱,別提多得意了。
好在曹老頭兒還有些理智,雖然眼角眉梢兒的喜意掩也掩不住,但聽得村裏人誇讚羨慕之言還會謙虛兩句,末了又邀請眾人過幾日上門吃酒席。
按理說隻有新蓋院子,主家才會安排暖居宴。但曹家這房子一來同新建沒什麽分別,二來村裏人先前也曾幫過工,曹老頭兒權當請大夥兒來熱鬧一下了。
有酒有肉還不必搭人情,村裏人自然欣然應下,暗暗下決心到時候一定要化嫉妒為食欲,吃個痛快,最好把曹家吃窮。不過,曹家有個好兒子好兒媳,這願望還真不容易實現。
曹二姐兒一聽說家裏院子修建好了,鬧著立刻就要回家。董蓉讓傻柱送了她先走一步,自己卻帶著文娘和福子把家裏比較值錢的物件都送去了藏窖。她不是沒想過把東西送去曹家,但是曹婆子那人就是個貔貅轉世,雖然這些時日婆媳之間相處還算融洽,但若是讓她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誰也保不齊她會不會又鬧出什麽幺蛾子啊。
所以,董蓉想了好久,最好的地點就是後山藏窖了。這裏的鑰匙隻有一把,平日又少有人過來。到時候新院子建好,直接把東西搬回去也方便。
主仆三人忙了大半時辰,十幾隻箱子外加一些精細物件兒就都收攏好了,董蓉藏好鑰匙又囑咐文娘幾句就帶著挑著擔子的福子去了曹家。
曹二姐兒正興致勃勃的在她的西廂房裏轉悠,見到嫂子回來立刻迎了出來,笑嘻嘻說道,“嫂子,你回來了!路上累不累?快進屋,我給你倒茶水去。”
董蓉笑著點頭,末了牽著走過來的傻柱一起去給公婆行禮。曹婆子這一輩子裏就數今日最得意歡喜,於是見了兒媳難得沒有黑著臉,反倒和顏悅色說了好多閑話。曹老頭兒也是老懷大慰,直說曹家娶了個好兒媳。
董蓉笑著聽了,眼角掃到沉默坐在一旁的傻柱,心下卻是有些不喜。於是笑道,“爹娘,柱子是你們的兒子,我是你們的兒媳,給家裏出些力都是應該的。昨日柱子還說新房要配新家具呢,我倒是把這樣大事忘記了。正好明日山上開工要多找幾個木匠師傅,到時候直接把家裏的家具也換上一批吧。”
曹老頭兒聽得這話,臉色好似僵硬了那麽一瞬,但下一刻卻是應道,“還是柱子想得周到,隻不過這又要花上不少銀錢,家裏也不是缺物件兒,先將就用吧。”
曹婆子原本還想讚成,但老頭子這般說,她也隻得勉強附和道,“你爹說的對。”
董蓉如何不知老兩口的心思,於是就道,“雖說要節省,但家裏的臉麵也很重要。不如把中堂裏的桌椅換新的吧,再打兩隻好衣櫃給娘放在屋裏。至於二姐兒那廂房,看看她想添些什麽就添什麽吧。”
“真的?嫂子真是太好了!”曹二姐兒正好端著茶壺進來,聽了這話喜得放下茶壺就抱了嫂子的胳膊撒嬌,惹得全家人都是笑了起來。
眾人正是這般說著話,門外卻是有人高聲叫門,曹二姐兒笑道,“咱家如今哪裏都好,就是不能一眼看見門外來人了。”說著話兒,小丫頭就跑去開了門,結果卻是曹姑母帶著石頭走了進來。
曹家幾人都是大喜,紛紛迎上前來。曹姑母喝了口茶,說了幾句閑話就按捺不住好奇在各個屋子裏都轉了一遍,末了讚個不停,直說自家兄嫂好福氣。
曹婆子嫁進曹家多少年來都被小姑壓了一頭,如今聽得這話,就如同多年農奴得解放,心裏那個得意滋味簡直形容不出來。於是,掛在房梁上的臘肉被狠狠割下一條子,董蓉煎炒烹炸很快就折騰出了四菜一湯,兩家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午飯。
飯後,曹姑母放不下家裏待產的兒媳,一定要早早趕回去。董蓉無法就喊了張管事趕車送上一程,曹姑母上車之時回頭望望兄長家的新院子,眼裏盡皆都是羨慕之色。董蓉看在眼裏就上前扶了她小聲說道,“姑母不必羨慕,你回去問問杜鵑嫂子,許是家裏馬上也要蓋新院子了。”
曹姑母不知侄媳婦這話是何意,想要開口問詢,董蓉已是替她合上了馬車門,張管事一甩鞭子就上路了。
曹姑母無法,隻得把疑問憋在了肚子裏,待得回到家中,正好見兒媳坐在院子裏縫補衣衫,於是就攆了小兒子去玩耍,然後坐在她跟前說起了閑話兒。
杜鵑聽婆婆說起舅父家裏的新院子如何氣派,本就有些心癢難耐,後來聽得婆婆又說起董蓉的古怪之言,她再也忍耐不住,拉著婆婆進了自家屋子就低聲嘀咕起來…
曹姑母手裏掐著厚厚一疊銀票,驚得眼睛瞪得溜圓,心下翻江倒海一般。足足四百兩銀子啊!自家這算不算一夜暴富?不,這是兒子兒媳努力做工賺回來的,是侄子侄媳分給自家的財運!
怪不得侄媳婦兒要說自家蓋院子很容易,這四百兩足足夠蓋四座最好的院子了,將來孫子讀書,小兒子成親,他們老兩口安享晚年,豈不是都不必犯愁了…
杜鵑眼見婆婆如此模樣,心下隻覺好笑又輕鬆。這些時日她就像一個懷裏揣著金錁子卻還要同人討要苞穀餅子的乞丐,別提多別扭了。要知道喜事是要與人分享才會更加快樂的,無人知道的喜事就是悶事!如今這筆巨款交給婆婆,自己就不必再操心了,家裏是蓋院子還是買田地,總少不了自己兒女的份兒就是了。她終於可以安靜等待肚子裏的孩子降生,再不必夜夜輾轉難眠,擔心有賊人進門了。
“娘,原本我和祿子早就想把這事告訴您和我爹。但又怕我舅母那邊得了消息,您知道我舅母那人的脾氣,萬一再鬧到蓉姐兒和柱子跟前,我們以後可沒臉再去幫忙掌管生意了,所以…”
(抱歉,兄弟姐妹們,更新晚了,今天家裏積酸菜,兩大缸啊,累死我了。等到冬天包酸菜豬肉的大餡餃子吃啊,誰來做客,我好好招待!哈哈,謝謝支持,繼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