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姑母回過神來,伸手拍了拍有些不安的兒媳,安慰道,“你放心,娘心裏有數。你隻管好好養胎,給娘再生個大孫子就好。”
杜鵑臉紅,害羞道,“娘,我想生個像蓉姐兒那般厲害的女兒。”
曹姑母愣了愣,末了就笑道,“成,孫子孫女都好。我原本還羨慕你舅舅一家呢,如今看來,咱們一家也跟著沾光了。”
婆媳兩個說著話兒就商量起這銀子的用處,最後一致決定等到秋日時候再蓋新院子,到時侯村裏人問起蓋房的銀錢從哪裏來,就說是杜鵑夫妻做工兩年的工錢好了。
不提曹姑母婆媳如何計劃秋日蓋房子,隻說董蓉從住回曹家那日就開始忙碌起來。她原本打算保留山頂的茅舍,再周圍擴建成兩進院子就好。於桂生一個人擔不起這麽大的工程,於是稟報過東家之後就去請了他師傅、兩位師兄還有三四個泥瓦匠過來幫忙。這些大師傅在青縣周邊的村落裏都是小有名氣,為人也厚待又隨和,待得在山頂走了一圈兒之後,幾人商量了好半晌就建議董蓉直接把茅舍推到,建一棟完全磚瓦結構四合院。
董蓉想了想,倒也沒有反對。雖然茅舍隱與花海這樣的景致更風雅,但家人居住自然還是要以舒坦為主。茅舍夏日裏住著還好,冬日裏取暖實在有些費力氣,相對來比,磚瓦房確實冬暖夏涼。於是,她就拿出圖紙請幾位師傅一起參謀,最後定了圖樣,然後就近選在一個黃道吉日推倒茅舍開始了大建設。
四百流民這一冬,日日有熱飯吃,有熱炕睡,有銀錢可賺,不過兩月功夫身體都養得胖了許多,眉眼間也去了愁苦之色,偶爾閑暇就聚在一處說著回鄉後如何,對未來的日子都是充滿了希望。
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聽說主家要蓋院子,所有人都停了手裏的草編活計,自動自發趕到破院子裏等著張管事分配活計。
張管事也不客氣,男子們一律去果園聽從於桂生吩咐,或者擔石頭磚塊上山,或者幫忙做些刨木頭之類的粗活兒。婦人們不必說,操持眾人一日三餐外加洗涮,至於老人孩子們或者在工地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兒或者打柴挑水,總之人人都忙碌了起來。
董蓉不是刻薄之人,眼見眾人做得都是重體力活,日日累得泥猴一般,於是就帶人打開了後山的藏窖,先前存下的苞穀麵和細麵、粳米運出了大半,甚至還在村裏買了一頭豬殺掉。
每日早飯是粳米粥就苞穀餅子和鹹菜,中午和晚上都是兩合麵兒的饅頭加大鍋燉菜,不限量管飽吃。若是遇到了雨天,晚上男子們還有一碗苞穀酒去寒氣。
流民們頓頓吃得滿嘴流油,幹起活兒來都更賣力氣了。若是有哪個偶爾想偷偷懶,拎著木棍的老頭兒老太太們就會走到跟前罵得唾沫紛飛。人沒了什麽都成,就是不能沒了良心!別說主家救了所有人的性命,就衝著這吃食用度也該流盡最後一滴汗,拚勁最後一絲力氣啊。
董蓉換了半舊的粗布衣衫,同傻柱一起每日都要去工地轉兩圈兒,偶爾聽幾位大師傅說說進度,或者拐個彎兒去果林看看趙青山帶著雜工們打理果樹,最後下山時候才到於家旁邊的草棚裏問問菜夥食如何。
於家的三間房子,如今東屋住了一家三口,西屋則被幾位大師傅占領了,於家婆媳兩個孵出的小雞裝了滿滿兩隻大柳條筐子,穩穩當當放在屋角,隻等著新的雞房子建好就把小雞們挪進去。
董蓉很喜歡毛茸茸的小雞雛,隻要見到就要抓起來逗弄幾下,惹得楚四蓮總是心疼的嗔怪,“東家,小雞仔要被你掐死了,快放它活命吧。”
董蓉也不氣惱,笑嘻嘻應道,“知道了,雞隊長。讓你家生子趕緊把雞房子建起來,然後一個月孵一百隻小雞分批養,有你看著厭煩的時候。”
楚四蓮撒了一把小米,小雞仔們瘋跑過來爭搶吃起來,她遲疑著問道,“東家要養那麽多隻雞,要賣給誰啊?”
不等董蓉答話,於老太卻是笑嘻嘻教訓兒媳,“你這傻丫頭,東家自然有東家的考量。你隻管好好養就是了,保管剩不下。”
“好啊,我這就進村找雞蛋去,過幾日就再孵一窩出來。”楚四蓮脆生生應了就挎著籃子走了。
董蓉同於老太又說了一會兒話也回曹家去了,這般忙忙碌碌中,殘雪很快就化得幹幹淨淨,山林間隱隱已有微微綠意,有些心急的老農整日裏都要背著手在田間地頭轉悠兩圈兒,看看冬麥的長勢,盼著老天爺開恩,今年也要風調雨順才好。
曹家的暖居宴在一個晴朗的好日子開席了,曹家的如意門四敞大開迎接親朋好友,院子裏一溜兒放了六張大圓桌兒,劉嫂子帶著幫忙的小媳婦兒們在灶間忙碌,流水一般端了大盆的燉菜出來,無論是土豆白菜,還是粉條酸菜,盆盆裏都有大片肉甚至是大骨頭,外加兩合麵的饅頭,吃得一眾前來道賀的鄉鄰各個都是嘴巴鼓鼓,哪裏還有工夫說話。
曹婆子原本穿戴的喜慶之極,隻等著眾人奉承呢,見此極是後悔把酒菜做得如此豐盛。倒是曹老頭兒同一眾老兄弟坐在一處,滋溜溜小口喝著苞穀酒,聽著眾人極羨慕的說起自家什麽時候也能蓋上這樣的院子,樂得心裏都開了花。
董蓉跟著忙碌了一日,還沒等好好歇歇,槐樹村裏又來人報信兒說杜鵑生了大胖丫頭。不必說,她和柱子一定要代表曹家在洗三那日去觀禮。
到了那一日,董蓉和傻柱就在曹婆子的嘮叨下穿上了最好的衣衫,然後拎了一筐紅皮雞蛋和半串銅錢坐車出發了。不知王家出於何意,洗三禮操辦的比之別家生了孫子還要熱鬧,請了好多親朋好友觀禮,正房堂屋裏擠滿了人,就是院子裏也站了幾十口子。
董蓉自小在槐樹村長大,自然也認識許多人,一路嬸子大娘叫下來,好不容易才擠進了屋子。曹姑母抱了小孫女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處,一見董蓉進來趕緊喊她到跟前,小聲說道,“蓉姐兒,你快貼貼妞妞的腦門兒,讓她也沾沾你的福氣。”
青縣周邊倒是有這樣的習俗,若是孩子洗三日能同貴人親近一下,就能沾些福氣,一生衣食無憂。董蓉聽得曹姑母這話還想拒絕,畢竟她也隻是個農家媳婦兒,不是什麽公侯誥命。但曹姑母卻是不容她猶豫,高高抱起孩子就往她臉上貼來。董蓉無法,側臉在孩子腦門兒蹭了蹭。
孩子許是有些餓了,微微睜開了眼睛,眸子烏黑極惹人喜愛,董蓉忍不住又親了她幾口。曹姑母大喜,哈哈笑著嚷道,“成了,我們妞妞借到福氣了,以後必定多福多壽,衣食無憂。”
收生姥姥這會兒已是準備好了銅盆等物,笑著接過了孩子,眾人都圍在一旁湊個熱鬧,然後或者一枚銅錢或者幾枚銅錢往盆裏扔。董蓉拿出曹婆子準備的半吊銅錢掛在盆邊,樂得收生姥姥差點兒失手把孩子連頭一起按水裏。
曹姑母有些心疼,想要把銅錢拿回來,到底抹不開顏麵都送給了收聲婆婆。董蓉看得好笑,伸手從懷裏取出一塊雕花鏤空玉佩掛到孩子脖子上。曹姑母雖然不識貨,但也知道自己這侄媳婦兒大方,出手必定是好物件,於是趕緊笑著要董蓉把孩子抱回屋去,順便也見見杜鵑。
眾人都是眼尖的,暗暗猜測著那玉佩值銀幾何,末了有同王家交好的人就低聲笑起牛氏如何自斷財路,好好的閨女硬是被她逼得不敢回娘家了,倒是便宜王家跟著享了多少福。
杜鵑如願以償生了個閨女,這會兒正喜滋滋半靠在床上喝粥,見得董蓉進來喜得拉著她不放,直說孩子三歲過後就要送到她跟前養著,不但要同她學讀書識字,還要學算賬管家。董蓉聽得是哭笑不得,無奈之下隻好說到時候看孩子如何再商量。
杜鵑奶了孩子又撐著說了幾句話就困得眼皮打架,董蓉扶她躺下,又給她們母女蓋好被子就出去了。
王家還要開席五六桌兒,董蓉不喜眾人把她當猴子看就找了個借口辭別曹姑母回家了。路上傻柱攬了她在懷裏,一手摸著她的肚子卻不說話。董蓉猜得他的心思就紅了臉,自己心裏忍不住也嘀咕起來。
他們小夫妻倆這些時日也沒少“運動”,按理說應該有好消息了,但她的肚子卻始終沒有動靜兒,難道是緣分還沒到?再等幾月吧,實在不行就去找馮大夫把把脈。
這般思量著,小夫妻倆就回了曹家。曹婆子聽說王家熱鬧,也是瞄著董蓉的肚子皺眉不已。董蓉生怕她說出什麽羞人之言,趕緊裝做頭疼回房了。
又過了兩日,張管事請了董蓉去破院子報賬,兩人說起節氣都是有些心急。眼見再有不到倆月田裏就該收麥子種苞穀了,而南方四州那邊的春耕比這裏還要早,而流民們回鄉要趕奔千裏,哪怕乘馬車最少也要走半個月日。如此算下來,最多再有一月,不管果園裏建設得如何都要送流民們離開了。
董蓉想起草編生意就問道,“草編如今存下多少,家裏預支了多少銀錢?”
張管事麻利的拿起一本賬冊,說道,“各式箱櫃不多,隻有三十套左右,其餘小物件倒是存了一間房了。家裏總共預知了二百三十八兩銀子,手藝好的師傅手裏多攢了幾兩,就是婦人和孩童手裏也都有幾百文,隻要不亂花用,足夠他們回到家鄉再活兩三月了。”
董蓉點頭,“那就好,再有一月送了大夥兒歸鄉,咱們果園也該開始迎客了。記得先進城找些人手散散消息,最好說的模糊一些,引人猜測熱議。”
張管事原本也有這般想法,聽得這話就笑著應下,末了又提醒道,“東家,書院那裏是不是也請二少爺邀請先生或者同窗來果園坐坐…”
“這是自然,等平哥兒這次回來我就同他說說。”
主仆兩人商量計定就散去了,流民們許是也心急回鄉春耕,歇息之時總是忍不住望向南方,但手下活計卻是沒有敷衍半點兒。
好在董蓉設計的院子也不大,隻是個二進的四合院,眾人齊心合力,眼見幾棟房舍拔地而起,架梁上瓦,幾乎是一日一個樣子,很快就隻剩下一些瑣碎的小活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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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為後》簡介:新婚之夜,帝王中毒而死,皇後納蘭嫣然成了頂罪之人,整個家族滿門抄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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