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蘇絲籮假惺惺地寒暄良久以後,汣璃終於頂著一身的雞皮疙瘩回了冷月宮,美其言曰,督促宮女們布置冷月宮。
這一言又讓蘇絲籮心裏不爽到了極點,而她就是要激怒蘇絲籮,就是要她盡快對她出手。
不過蘇絲籮的心機豈是一般人能夠匹敵,要她出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者說,她就算出手也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而且完事以後會找到合適的人為她背黑鍋。
回到冷月宮,西陵昰手下的人果然效率高,偌大的冷月宮已經打掃了近一半,汣璃無聊,在幾個宮女的陪伴下在荷花池邊轉悠著,心裏卻想著關於真假西陵昰的事情。
這件事情,他應該不知道吧!
看到樹叢中一抹白影閃過,汣璃對著身後的宮女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偌。”
等宮女悉數退下以後,她隻身來到白影的麵前,白影雖然目不能視,可是她的聽力異於常人,身邊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瞞過他的耳朵,她甚至比一個健全的人“看”得更遠,更通透。
“一切如娘娘所料,冷宮的所有嬪妃都被驅逐到了西邊的宮殿裏麵。”這次白影的語氣平和了許多,叫了汣璃一聲娘娘,說明在她心裏已經慢慢開始服汣璃。
“西陵璟那邊有什麽消息?”
“璟仁王整天歌舞笙簫,樂在其中。”
汣璃摘了一朵花拈在手中,他倒是挺聰明。
不過西陵昰倒真是越發讓她看不清了。
“昨晚的西陵昰並不是你口中的西陵昰,這西陵的皇宮裏麵,西陵昰不止一位,本宮既然答應為你報仇,就絕對說到做到,昨天你做得很好。”
白影全身一顫,果然被她料對了。
“娘娘隻需找到他即可,我要親手解決他。”白影說完,人已經消失在樹叢之中,汣璃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到底多大的恨才會令人如此?
又閑逛了一會兒,回到冷月宮,宮女們已經全部打掃完畢,汣璃看著一件件精美絕倫的家具飾品被太監們抬進來,這裏曾經隻怕比這時更加繁華,可是到了最後卻淪為冷宮,一個讓人聞之變色的地方,可是現在它又搖身一變,變成西陵後宮的女人爭先擠進來的金絲籠。
世間一切還真是可笑。
汣璃微微一笑,坐到軟塌上麵冷眼看著一行人忙進忙出,難怪這後宮的女人費盡心思都想得到西陵昰的寵愛。
一個小宮女跪在汣璃麵前,“娘娘,該用午膳了。”
“抬起頭來。”
宮女慢慢抬起頭來,果然是她,流螢。
“是你?”汣璃的聲音懶懶道。
“青兒姐姐見娘娘仿佛認識奴婢,就讓奴婢到冷月宮來伺候娘娘。”青兒,果然是西陵昰身邊的紅人,這麽會察言觀色。
“你對你前一個主子似乎舊情難忘。”
流螢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她把頭埋得老低,“流螢本就是一個粗使宮女,以前沒有伺候過主子。”
汣璃眼神清冷得凝望著流螢小小的身影,她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要是她來者不善,把她留在身邊無疑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若是就這麽拒絕她,那麽她以後在宮裏的日子一定很難過。
西陵瞳怎麽說也是對她有恩,他在最落魄的時候一定得到了流螢的很多照顧吧!
汣璃閉上了眼睛,就當還他一個人情。
“那就當本宮記錯了,以後你就留在冷月宮做本宮的貼身宮女,照顧本宮的飲食起居,做得好,本宮不會虧待你。”
流螢狐疑得看了汣璃一眼,這才謝恩。
宮裏的山珍海味吃起來如同嚼蠟,,一個人麵對著整張桌子的飯菜,光看看就已經有了飽腹感。
竟然開始懷戀花謙諾的手藝,他做的蛋炒飯和媽媽做得不一樣,但是吃在口裏卻很溫暖,不過那個人她卻永遠不想與他有任何瓜葛,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不是一碗蛋炒飯就能讓她忘記他給她的所有痛苦。
這蘇嬪的頭銜,這與萬千女人爭寵的日子,這步步為營的生活,每一樣都不是她想要的。
吃完午膳,汣璃拿著錦帕擦了擦嘴,“流螢,本宮要午睡小會兒,你帶著他們下去,沒有本宮的吩咐,不要打擾本宮休息。”
“諾。”
流螢應了一聲,帶著其他宮女太監盈盈退下。汣璃坐到鬆軟的大床上麵,酥鬆的羽絨被,上好的輕羅紗,她現在可不是來睡覺的,往被窩裏麵塞了一個枕頭,放下紗帳。
換了一身簡單的衣服,摘掉繁瑣的發飾,脫掉花盆底,輕裝上陣,沒幾天西陵璟就要前往他的封地,有些事情不能不告訴他。
現在的冷月宮守衛森嚴了不少,可是卻難不住她,提起內力幾個躍身就已經出了冷月宮很遠。
璃兒以前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汣璃在這西陵的皇宮裏麵穿梭自如,不一會兒便到了西陵璟的宮殿裏麵。
還沒有步入正廳,就已經聽到他和一群女子嬉笑怒罵的聲音,庸脂俗粉的味嗆得她打了一個噴嚏。
他過得這般紙醉金迷,無非就是想告訴西陵昰,他沒有反心,可是以西陵昰善變多疑的性格,他又怎麽會相信原本不近女色的西陵璟會在西陵瞳逝世以後就性情大變。
西陵璟這樣的作為,無非會更加引起西陵昰的懷疑。
他這是在自掘墳墓。
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麵紗,汣璃輕輕一躍,人已經隱入輕歌曼舞的人群中。
西陵璟一眼就看到了汣璃,他提著銀質酒壺,霸氣地將銀壺裏麵的酒一飲而盡,醋香的酒溢出他的嘴,傾灑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麵。
汣璃這才看清,他的衣服鬆垮地搭在身上,他的腿上坐著一位美嬌娘,他早已經不是當成那個略顯青澀的西陵璟,二十全身散發著男人氣息的璟仁王。
西陵璟輕輕吻了一下懷裏的美嬌娘,惹得嬌娘一陣嗔笑,她玉手推了一把西陵璟,聲音柔的讓人全身發麻,“王爺真壞。”
汣璃打了一個寒顫,步子不緊不慢朝著西陵璟走去。
西陵璟看似眼光全在美嬌娘身上,但是卻注意著汣璃的一舉一動,她為何來了,她難道不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嗎?一不小心就會和大哥一樣,所有人都避他不急,也隻有這群傻女人為了王妃的位置對他假意逢迎。
美嬌娘看見汣璃毫不避諱她的存在,直直向著西陵璟走來,眼裏不悅的神情迅速升起,她眼裏帶著嗔怪,“王爺,您看她。”
西陵璟嘴角帶笑,“妙不可言。”
美嬌娘一聽西陵璟還讚美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黛眉一皺,正欲說話,可是汣璃的一隻手指已經勾起了西陵璟的下巴。
有誰敢這麽大膽,竟然直接調戲璟仁王。
她乖乖閉上了嘴,心裏已經明白這個女子對於璟仁王來說不一般。
“璟,你過得不錯呀!”
才一句,整個大廳的歌舞全部停下,眾女子都一臉迷惑得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子玉指勾著璟仁王的下巴,而璟仁王卻一點沒有責怪的意思,眼裏竟然有幾分溺愛。
“你來了。”他推開懷裏的美嬌娘,一把把汣璃打橫抱起,雄厚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廳,“這才是本王要找的人,你們都回去吧!”
眾女子眼中除了驚愕,驚愕,還是驚愕。
走到內室,汣璃從西陵璟懷裏跳了下來,戲已經做完了,該看見的人也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還是看見了。
她眉頭一皺,“你喝了多少酒?”
“沒多少。”
“不久你就要去封地了。”
“是呀,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到封地。”西陵璟臉色有些潮紅,他坐在桌子邊上喝了一口茶水,繼續道,“聽說西陵昰見了你的真麵目很寵幸你。”
“我要和你說的正是這件事。”
西陵璟輕笑一聲,“有什麽好說,大哥在天之靈看到你如今過得這麽好,也就瞑目了。”
“西陵昰是你的四弟,你了解他嗎?”
“娘娘想打聽皇上的喜好完全可以問問平日伺候他的宮女,我一個大老粗哪裏知道這些事情。”
“西陵璟,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西陵璟被她微怒的聲音刺激到,酒意已經醒了大半,他剛才在幹什麽?是在吃醋嗎?
“那個人害死了大哥,他再也不是我的四弟。我在小的時候就被送出皇宮,對他的了解少之甚少,不過聽說他性格多變,善疑,你以後要多加小心。”
“我懷疑我們看到的西陵昰不止一個。”
雖然驚訝,但是他已經學會喜怒不顯於色,隻是淡淡問了一句,“什麽?”
“你知道誰是樺兒嗎?”
他漆黑的眼眸注視著汣璃,深不可測,“你問樺兒作甚?”
“這就是真有其人了?”
西陵璟的眼睛盯著茶杯裏麵轉悠的茶葉,“西陵樺,我的五弟,在他小的時候我們都叫他樺兒,可是他卻在五歲那年溺水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汣璃心中猛顫,“你能畫出樺兒小時候的畫像給我嗎?”
“你要這個幹什麽?”嘴裏雖然這麽說,但是實際上卻已經開始準備筆墨紙硯,“那時候我也太小,記憶已經有些不清楚。”西陵璟毛筆點墨,黑色的墨跡在紙上渲染開來,汣璃屏氣凝神地看著,他的筆下栩栩如生的小孩,與她看見的樺兒竟然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