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瑾之等著下文,陸抗卻突然道:“勞煩茶大人費心查下去,一定要盡快銷毀毒源,本官有急事,先行告退!”
說罷,未等茶瑾之回過神來,便匆匆離去。
陸抗徑直回了白府見殷洵,殷洵見他過來,開口問道:“茶瑾之把案子查清楚了?”
陸抗搖頭,走到殷洵身邊,拿出那根竹管道:“主子,你看這個。”
殷洵低頭看了一眼,不解道:“怎麽了?”
“這竹子上頭塗有劇毒,馬連州在獄中用這竹子自殺身亡,這竹管材質極為獨特,主子可認得?”
殷洵聽他這麽說,便仔細看了看,旋即對他道:“龜甲竹?”
陸抗點頭道:“一年前鄔國進貢了十株龜甲竹,八株種在禦花園之中,剩下兩株,一株被陛下賞賜給了主子,另一株賞賜給了晉南王。主子可還記得?”
殷洵想了想,麵色微變,點了點頭。
“據屬下所知,龜甲竹雖易成活但難以繁殖,黎國境內到如今應該隻有這十株。”陸抗說著,壓低了聲音,“能進入皇宮,九王府,或者晉南王府取得竹子,還能帶出來的人可不算多啊。”
殷洵點了一下頭,突然想起在馬連州府上看見的書信,托著下巴道,“莫非真的是他?可他在洛陽販賣寒食散,究竟意義何在?”
陸抗忙問道:“主子已經知道是誰了?”
殷洵剛要開口告訴他,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莫鷹舉著一封信進來道:“主子,陛下派人送來了加急密函。”
接過密函打開,蒼勁有力的字跡的確是陛下的,上麵隻寫了兩個字:“速回”。
殷洵略微吃驚,問莫鷹道:“先前你回許昌見了陛下,他是不是讓我將寒食散一案查完再回去?”
莫鷹點頭道:“陛下是這麽說的。”
“他是不是很急迫?”
莫鷹搖了搖頭:“屬下不敢揣測聖意。”
陸抗聽二人說話,略微思索一番,插嘴道:“莫鷹,你回許昌的時候可曾聽過什麽風言風語?”
莫鷹搖搖頭,頓了頓又點點頭:“我隻在許昌前麵的驛站休息過一盞茶的時間,在那裏聽別人說陛下十分寵愛新晉的妃子,半月不到便已經封她為皇貴妃了。”
“還有嗎?”陸抗接著問。
莫鷹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搖搖頭,“不知道了。”
陸抗心中歎息,讓莫鷹送信,果然他就隻會送信。
殷洵握著手中的密函良久,想不通為皇帝什麽突然改變主意,到底出了什麽事?
陸抗和莫鷹都不說話,直直盯著殷洵,等他下一步指示。
良久,殷洵低聲吐出五個字:“即刻回許昌。”
陸抗一楞,許多疑慮一股腦迸出來,不過最後卻都沒有問出,而是回道:“屬下明白了,這就去通知沈青,對了,阿卿少爺要不要一起帶回去?”
“不必,”殷洵搖頭,“沈青留下來保護他們。”
他們?是指阿卿少爺跟白姑娘?
聽殷洵這麽說,陸抗的疑慮消失了一大半,原來他家主子並不是要一走了之,而是打算回許昌辦完事之後再回洛陽啊。
陸抗抿著嘴笑道:“主子若是舍不得白姑娘,把她一起帶走得了,省的主子來回折騰。”
殷洵冷冷看了他一眼,“多事。”
陸抗笑得格外溫順:“是是是,屬下多事,屬下這就去叮囑沈青,讓他務必好好保護白姑娘,絕對不讓主子回來的時候看見白姑娘傷了分毫。”
說罷陸抗便轉身離去,莫鷹一臉的莫名其妙,歪著腦袋看殷洵,為什麽他家主子好像突然害羞起來了?一定是錯覺吧。
陸抗到白君灼的院子通知沈青,正說著話,白君灼若無其事地端著一盆草藥出來,問陸抗:“我剛才在外麵聽見你說你家主子要回許昌?”
陸抗連忙答道:“白姑娘不必擔心,我家主子辦完事情就會回來。”
“誰擔心了,”白君灼把草藥拌進剩飯中,滿不在意地對他道:“我隨口問問而已。”
“這樣嗎?”陸抗一臉笑意地看著她,“我家主子這一走,短則四五天,長則兩三年,白姑娘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在此期間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或者又缺錢了,我家主子可救不了你。”
白君灼翻了翻白眼:“勞您費心了,我還不至於那麽沒用。”
“這便好,”陸抗含笑點了點頭,又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我家主子估計酉時出發。”
白君灼忙著拌好的鼠料喂老鼠,對陸抗的話置若罔聞。
切,那人什麽時候走關她屁事,她又不打算去送他。
殷洵打算留著半日看看茶瑾之那邊能不能找出些有用的東西,可酉時將近,也沒聽到那邊的消息,隻好著手準備離開洛陽。
正要離開白府別院,突然見白君灼走了過來,殷洵停下動作等她靠近,也不開口說話。
白君灼似乎有些生氣,問道:“你真的要走?”
殷洵點頭:“嗯。”
“你走之前也不跟我說一聲?”白君灼皺眉道,“枉我還一直拿你當朋友。”
“陸抗不是告訴你了嗎?”殷洵淡淡說道。
“自己說和別人說能一樣嗎?”白君灼突然提高聲音,不過片刻又軟了下來,歎了口氣道,“那好吧,你走吧。”
說罷白君灼轉身就要離開,殷洵看著她,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輕聲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白君灼腳步頓住:“我管你回不回來,跟我有什麽關係!”
“跟你自然有關係,”殷洵道,“別忘了,你可是答應我要將我身上的毒解掉的。”
白君灼默不作聲,二人這樣靜默了許久,殷洵先開口道:“時候不早了。”
說罷便要走,白君灼突然道:“晚半個時辰可以嗎?”
“你有什麽事嗎?”
“你跟我來。”
白君主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外走,走到白府一個很少有人涉足的院落,院中央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此刻正是初秋,梧桐樹葉微微發紅,在夕陽之下霎是好看。
白君灼拉著殷洵走到大樹之下,對他道:“這原本是爹爹煉藥的地方,從小到大他隻帶我一個人過來過,白府的其他人也絕對不會往這裏跑。”
殷洵不解道:“為何帶我來這裏?”
白君灼蹲下去,拿出樹後的小鏟子挖樹下鬆軟的泥土,不一會兒便挖出一個小壇子,她將壇子拿出來,對殷洵道:“春天時爹爹釀製的梨花酒,雖然時間還不夠長,可是香味已經很濃鬱了,要喝嗎?”
殷洵嘴角含笑,看著白君灼的目光中帶了一絲自己也難以察覺的感情,旋即便道:“好啊。”
白君灼放下壇子,跑進房間裏拿出兩個酒杯,然後與殷洵並排坐於樹下,給自己和他分別倒了一杯梨花釀,對他道:“喝酒可是送別的正常儀式,你可別亂想。”
殷洵恍若不解:“亂想什麽?”
白君灼頓時又臉紅起來,忙搖頭道:“沒什麽。”
她端起酒杯喝了起來,古代的酒就是純正,沒有酒精勾兌也沒有香精調配,甚是可口。一杯酒入囗,一路滑燒下腹,香醇之味滿溢。
她忍不住喝了第二杯,接著又第三杯,越喝越覺得甘美,根本停不下來。
喝到已經有些熏熏然的時候,殷洵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喝下去,問她:“隻喝酒,不說些什麽嗎?”
白君灼麵色酡紅,雙目迷離,對他道:“我好像是要說什麽……說什麽來著?我忘記了……哈哈,不管了,繼續喝!”
殷洵看著她,無奈道:“你醉了。”
白君灼搖了搖頭,“你怎麽變成三四個了?明明是你醉了才對。”
殷洵放下酒杯,抱起她。
“天色不早,我該走了,先送你回房吧。”
“不,我不要回去!”白君灼撲騰著,“白府所有人都怪怪的,杏子也不理我了,你也要走了,我不要回去,不要!”
“好,不回去,你今晚就在這個院子睡下吧。”
殷洵將她抱進旁邊的房間之內,將她放在床上,便起身要走,白君灼突然伸出雙臂圈住他,迷蒙的雙眼似乎清醒了一些。
“殷洵,我知道你身份非俗,絕對不是普通商戶人家的公子哥這麽簡單。”
殷洵愣了愣,她到底醉沒醉?
“我就是普通……”
白君灼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說下去,“沒關係,有什麽不能讓我知道我便不知道,隻是我,隻是我……”
“隻是什麽?”殷洵扮開她的手問道。
她的神情突然間非常困惑,含糊道:“我是不是喜歡你?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究竟是不是……”
殷洵一瞬間怔住,半刻才笑出聲來,“應該是的。”
“那你呢?”白君灼伸出手指戳他的胸膛,“你對我,有沒有……”
他握住她的手,俯身輕柔地吻住她的唇,以這種纏綿悱惻的方式回答她的問題。
白君灼昏昏沉沈的勾緊他肩頭,整個腦子像一盆濃稠的芝麻糊,除了甜膩的發熱以外就完全沒有其他用處了。
許久他才放開她,在她耳邊低語,“等我回來,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你……”白君灼緊緊抓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此時突然聽見門外陸抗道:“主子,咱們該啟程了。”
他輕輕掰開她的手,替她蓋好被子,對她道:“我很快就會回來。”
白君灼點了點頭,迷蒙的雙眼眨了眨,便沉沉的睡著了。
殷洵替她放下床帳,轉身離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殷洵已經出了洛陽城,早已躲在暗處盯了白君灼許久的男人推門進來,將床上掛著的輕紗揭起,細細盯著白君灼的臉。
“睡得真沉啊,”他伸手摩挲她的唇瓣,拿下她頭上的發針,讓她的秀發披散而下,然後伸入被子中,解開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