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灼不明白老管家怎麽突然帶了一個黑衣人來見她,就問道:“你是誰?”
黑衣人拿下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白君灼又驚又喜:“你怎麽會來這裏?”
“沒時間說了,”那人一把抓住白君灼找了一間屋子進去,“太醫要過來了。”
“什麽?”白君灼一頭霧水。
那人慌慌張張地帶她進了房間,與她一同爬上床,拉下簾子。
不一會兒,曹嬤嬤便帶了五名太後的心腹太醫到了九王府,對管家道:“太後娘娘聽說白大人身子不適,派老奴帶著禦醫過來給她看看,白大人現在身在何處?”
老管家立即帶他們到了白君灼的房間,老管家在門口把事情跟白君灼說了,白君灼仍然不知太後到底要做什麽,但想想就不是好事,隻好道:“我已經睡下了。”
曹嬤嬤立馬道:“白姑娘不必起身,老奴隻是讓他們給白姑娘看看,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白君灼無奈,隻好道:“那好吧,你們進來吧。”
幾位太醫進去,走到白君灼床邊,白君灼床上的簾子拉著,曹嬤嬤便道:“白姑娘,請把手伸出來,讓太醫替你診脈。”
白君灼道:“我自己就是個太醫,身體怎樣我知道。”
“可俗話常說,醫者難以自醫,白姑娘難免有沒注意到的地方。”
聽她這麽說,白君灼隻好將手伸了出去。曹嬤嬤看了那太醫一眼,第一位太醫立馬過去替白君灼診脈。過了好一會兒,那太醫點點頭。
曹嬤嬤又示意第二位過去,第二位診了之後,也點了點頭。剩下三位也是如此,曹嬤嬤便道:“白姑娘身體無恙,老奴就放心了,告辭。”
管家連忙將眾人送了出去。
他們剛走,白君灼便一把拉開簾子,問與自己一同坐在床上的人道:“明月,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好險好險,幸虧比他們早一步。”伏明月拍著自己的胸口道:“今晚我原本想去景陽宮給太後送我親手做的點心,卻在寢宮外麵聽見九王爺說,你懷了他的孩子。”
“什麽?我什麽時候懷他的孩子了?他怎麽能如此敗壞我的名聲!”分明連床單都沒滾過好嗎,這不是騙太後嗎?
“怎麽,九王爺為了你欺騙太後,你不開心嗎?”伏明月調笑道。
“我,我那個,倒也不是不開心……”白君灼的臉唰唰的紅了起來。
“我覺得你也不會這麽快就有孩子,想必是九王爺為了不讓你遠嫁鄰國而想出的計策。又聽見太後說派幾名禦醫過來探探究竟,我便連忙趕了過來,來了個偷梁換柱。”伏明月道:“他們剛才診的是我的脈,一定會回去跟太後說你已經懷胎三月有餘,若是太後今後再試探你,你可千萬不要說漏嘴就是了。”
白君灼點點頭,感激地看著她,伸手抱住她道:“明月,謝謝你。”
伏明月拍了拍她的後背:“跟我還說什麽謝,不過既然話都說出來了,你和九王爺還是早早把該辦的事情辦了,到時候生不出來孩子,太後還是會怪罪的。”
白君灼放開她,臉色越發紅了起來,無奈地看著伏明月道:“我倒是想啊,可是我家王爺表麵上放蕩不羈,骨子裏可正經了,每次都……都及時卡住。”
“他這不是尊重你嗎?”伏明月忍笑道:“瞧把你急的,不過今晚王爺都說了這話了,想必也不會晾你多久。”
“我,我哪裏急了?”白君灼狡辯道。
“好好,你不急,我急。你要是再不快點真的懷上孩子,幾個月後生不出來,說不定太後還真能查到我的頭上,你可千萬別牽連我啊。”伏明月鄭重其事地交代了她,然後道:“我是偷偷出宮的,得趕緊回去,你自己多保重。”
說罷,伏明月披上鬥篷走下床來,白君灼也連忙下床送她出去。
*
景陽宮,晚膳剛剛撤下去,曹嬤嬤從外麵走了進來,附耳在太後耳邊說了什麽。
殷洵抬頭看著二人,手心都出了一層細汗。
太後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旋即揮手讓曹嬤嬤退下,溫言對殷洵道:“既然那丫頭真的懷了你的孩子,你就應該好生照料她。怎可天天讓她忙碌不停,累壞了身子怎麽辦?”
殷洵心中滿是狐疑,猶豫了一下道:“兒臣昨晚求母後賜婚,便是想好好照顧她,怎知母後……”
“倒是哀家的不是了。”太後長歎一聲道:“那便這樣吧,她以後不必前來上朝,在府中安心養胎。你們的婚事也早日辦了吧,免得到時候大著個肚子還沒有名分,教旁人笑話。”
殷洵露出一絲微笑,“多謝母後成全。”
太後溫和道:“兩天後是良辰吉日,婚事就在那天辦吧。”
“是,兒臣這便著手操辦。”
太後點點頭,接著道:“本想雲月先一步嫁給你,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便讓雲月與她同一天過門吧。”
“什麽?”殷洵大駭,連忙道:“母後,兒臣說過,不會娶伏家小姐,也不會委屈白君灼做妾。”
太後眉頭輕蹙,似乎有些生氣,忍聲道:“哀家知道你不願意讓她做妾,便同意她以正妃之禮,嫁於你做平妻如何?”
殷洵毫不退讓,正色道:“平妻不是妻,兒臣今生的妻隻有一個,那便是她,再無旁人。”
太後一拍桌子,恍然間變了臉色,走到他麵前道:“母後都退一步了,你為何還是如此冥頑不靈?”
“冥頑不靈的是母後,”殷洵直直與她對視,“殷家與伏家的關係早已盤根錯節,皇兄已經娶了一個伏家的女兒,兩個伏家的遠親,五皇兄七皇兄也都娶了伏家的女眷,還不夠嗎?更何況,兒臣不過是個沒有任何權勢的閑散王爺,就算娶了伏侯的女兒,對母後的幹政又能有什麽貢獻?!”
他的話剛說完,便覺得臉頰一痛,太後氣不過給了他一巴掌,旋即聲音顫抖著道:“雲月是伏家嫡係,身份比明月還要正統,哀家一心想讓她嫁給你,是因為哀家最疼愛的孩子是你!你為何就是不明白哀家的苦心!”
殷洵冷笑著撫上自己的臉,這一巴掌打的真重。
太後也覺得自己打重了,眼中露出些許心疼,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撫摸剛才被自己打過的地方,殷洵卻毫不給麵子的後退了一步,躲開太後的觸碰。
“洵兒,母後剛才太生氣了,”太後軟了聲音,關切地問他:“疼不疼?”
殷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帶任何感情地反問道:“母後的手疼嗎?”
太後一愣,旋即苦笑道:“手疼,又哪能比得上心疼。”
“兒臣也是,母後的巴掌算什麽,母後的決定才像刀子一樣刺在兒臣心中。”殷洵笑了一聲,一字一字說道:“兒臣今生隻會娶一個人,便是白君灼。”
“洵兒!”
“母後,時辰不早了,兒臣先行告退。”殷洵行了一禮便轉身往外走,兩步之後又停住腳步,轉頭道:“母後若是氣不過,大可對兒臣下手。若是她出了什麽事,恐怕就是一屍三命了。”
說罷,殷洵頭也不回的走出寢宮之外。
“你!”太後看著他走出殿外,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和威脅,她忙喊道:“曹芳,曹芳!”
曹嬤嬤進來,見太後神色不妥,連忙上前道:“太後娘娘有何吩咐?”
“殺了白君灼!”
“是,奴婢這就去辦。”說罷,曹嬤嬤轉身離開。
她剛走到殿門口,太後突然又出聲道:“慢著!”
曹嬤嬤連忙回到太後身邊,等著太後的指示。
“哀家剛才說的隻是氣話,白君灼未做錯任何事,而且有功於社稷,斷不能動她。”太後已然冷靜了下來,回到軟榻上坐著,支著前額道:“隻是洵兒這一席話著實氣人,他身為皇族,怎能被兒女之情牽絆!”
曹嬤嬤見太後如此擔憂,仔細想了一下,開口道:“九王爺不願意娶伏小姐,是因為跟伏小姐不熟。若是讓伏小姐多於九王爺接觸,讓九王爺知道她的好,想必事情一定會成的。”
“可九王他這幾日已經要娶白君灼了,這麽短的時間怎麽可能知道雲月的好?”
“這個……奴婢該死,想不出法子替太後娘娘分憂。”
“罷了罷了,”太後無力地擺了擺手,“哀家再想想。”
曹嬤嬤不敢再說話,退到一邊伺候著。
*
這一夜眾人難眠,殷洵回了王府之後,白君灼便將伏明月李代桃僵之事告訴了他,殷洵嘴上不說,心中卻對伏明月大有改觀。
殷洵對太後決議讓伏雲月嫁給他的事情絕口不提,他知道太後的手段,所以暗中加派人手保護白君灼。
沈青在白君灼的房間外麵注意著風吹草動,一整夜都沒發現任何動靜,卻也絲毫不敢有所懈怠。
天色微明之時,眾侍衛都有些昏昏欲睡,房間頂上突然一道黑影掠過,沈青一驚,連忙叫醒身邊的侍衛,命令他們好生注意這邊的情況,自己一個人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動作極快,片刻便引著沈青進了一條無人的巷子,突然停下了腳步。
沈青拔出刀正要開打,那黑衣人緩緩轉過臉,沈青一驚,蹙眉道:“你引我出來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