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你!”白君灼驚訝道:“張老板是這家藥鋪的掌櫃嗎?”
“正是,”張訟炎點了點,又問道:“白大人……哦不,九王妃此方除去止血,還有什麽功效?”
“抗菌消炎。”白君灼回了一句,突然想起古代沒有炎症一說,張訟炎自然也不會知道抗菌消炎是什麽意思了,便改口道:“清熱解毒。”
“解毒?這位姑娘還中了毒嗎?”張訟炎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風玉蝶的傷口,道:“是被狗咬傷的?”
白君灼點了點頭。
“若是普通的狗咬傷,隻需要血餘炭仙鶴草便好,難道這位姑娘是被瘋狗咬傷的?”
“沒有,團團不是瘋狗,就是普通的狗。”伏雲月連忙搶著回答道。
“那為何要加上其他幾味藥材?”
白君灼解釋道:“不管是瘋狗還是健康的狗,若是處理不當指不定就會染上瘋狗病,而且瘋狗病可以潛伏很長時間,有些人要等十幾年才會發作。”
“一朝被狗咬,居然要等到十幾年之後才會發病?”張訟炎似有懷疑。
白君灼點點頭:“張掌櫃行醫多年,沒有遇見過什麽事也沒有,突然發病的瘋狗病人嗎?他們便是多年前被狗咬過。”
張訟炎仔細想了想,恍然道:“竟是如此,多謝九王妃,一席話解了在下行醫多年來的困惑。”
“不必客氣。”白君灼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說話間藥已經研磨好了,白君灼將之分為兩份,一份灑在傷口上,另一份令小廝包了給風玉蝶的丫鬟拿著帶回去。
今日遊玩之時顯然無法繼續,出了季慈堂之後,白君灼仔細囑咐了風玉蝶一些事情,便與風玉蝶葉倩倩分別。
二人走後,伏雲月哭喪著臉對白君灼道:“妹妹,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白君灼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你應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風玉蝶。”
“都怪我,”伏雲月越加自責道:“若不是我非要提議出來玩兒,也不會發生這麽多不愉快的事情,妹妹你可千萬不要生我的氣啊。”
“我怎麽會生你的氣呢?”白君灼看了她一眼,被咬的人又不是她,為她準備的那壺茶她也沒有喝,她完好無損,生什麽氣啊。
“總之都怪我,是我對不起你們……”
伏雲月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著,看樣子她是真心認錯。這樣的人怎麽看也不像是居安口中說的那種刁蠻任性的姑娘,白君灼倒覺得她有些膽小怕事。
不過老是認錯,聽著真讓人煩悶。白君灼便突然停住了腳步,對伏雲月道:“雲月姐姐,你先回王府吧,我突然想起還有一劑藥沒買,杏子,跟我回去。”
“妹妹,我……”伏雲月還想說什麽,可轉頭一看,白君灼已經和杏子一溜煙走遠了。她立了一會兒,萬般委屈,隻好獨自回王府。
白君灼又回到季慈堂,張訟炎還沒走,見她又過來,連忙上前問道:“九王妃是有什麽東西落在這裏了嗎?”
白君灼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扒著門框看外麵的伏雲月,等她走了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對張訟炎道:“也沒什麽,你忙你的。”
張訟炎點點頭,便轉身吩咐身後的傭人道:“這批藥材要在未時之前送進宮裏,千萬不要誤了時辰,快去吧。”
白君灼聽見這話,好奇問道:“季慈堂一直都為宮中提供藥材嗎?”
“並不是,之前都城在許昌之時,為宮中提供藥材的是許昌較大的藥堂,到了長安之後才換成季慈堂的。”
白君灼點點頭,又問道:“宮中給的價錢如何?賺的多嗎?”
張訟炎歎了口氣,並沒有回答,白君灼便明白了,道:“難道宮中的價格會低於藥堂裏零賣的價格?”
張訟炎無奈道:“替宮中辦事,也算是份殊榮了,低些就低些。不過有了這層關係,季慈堂在長安城中的聲譽和生意都比之前好了很多,這點差價也補得回去。”
白君灼輕輕蹙了一下眉頭,按理說,官府跟百姓做生意不應該占人家便宜的,不知道宮中藥材采辦的事情是由誰負責,得找他好好商量商量,把價格提上來才行。
不過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治療瘟疫的時候她就一直想做的。
白君灼複又開口問道:“宮中需要備著的藥材應該很多吧,再加上長安城瘟疫剛退,季慈堂的藥材儲備還夠麽?”
“早就不夠了,”張訟炎搖頭道:“這半個月來一直是從其他藥堂進購藥材,不過這些藥堂的藥材質量參差不齊,須得在下好好挑揀一番,撿來減去,數量更少,倒也是件愁人的事情。”
白君灼提議道:“為何非要在長安進購藥材呢?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啊。”
“原先皇都不在長安的時候,季慈堂的生意還沒這麽大,在下也沒有與長安城外的藥堂有過聯係。所以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哪裏有好藥。”
“我知道哪裏有,”白君灼莞爾一笑,“洛陽城的雍慈堂,不說天下皆知也是小有名氣,而且我可以擔保,雍慈堂的藥絕對都是質量上乘的,不知張掌櫃願不願意相信我?”
“這雍慈堂的名聲,在下也聽說過。”張訟炎眼睛一亮,道:“有九王妃擔保,在下自然是放心的。容我與季慈堂眾人商議一番,擇日便去洛陽與雍慈堂討論合作一事。”
“也好,”白君灼含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九王妃慢走。”
白君灼心情大好,徑直與杏子回了九王府。
不過會兒殷洵也從宮中回來,於涼亭之中見了她便問道:“去哪兒了?”
“被伏雲月拉著出去玩了。”
“你與她?”殷洵一聽,立即皺起了眉頭,拉過白君灼周身檢查一番,確認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才鬆了一口氣道:“以後防著她一些,別總和她混在一起。”
白君灼不禁笑道,“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又不是洪水猛獸,而且就算她有害我的心思,我這種性子難道還能吃她的虧不成?”
“那可不一定,你我都對她不甚熟識,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還是防著些好。”
白君灼牽過他的手道:“我自然是防著她的,可也不能總是把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見。我畢竟是要長久在長安住下去,總不能隻認得你和你的部下吧?”
殷洵與她十指相扣,在廊下緩步走著,“說的也是。”
“所以嘛,我要多多出去見人啊,”白君灼說著,想起季慈堂的事情,便道:“對了,還有一件事……”
她正要說,突然看見陸抗匆忙向這邊走過來,便止了話頭。
陸抗走到他們麵前,殷洵問道:“都收拾妥當了?”
陸抗點點頭,“主子,這次與古魚國的交涉若是可成,不過一月屬下便可回來。若是不成,開戰在所難免,屬下與紅音將軍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才可將事情辦好。屬下不在的這段時日裏,王爺事事務必小心,要提防著下毒之人。”
“有王妃在,想繼續給我下毒應該沒有那麽容易。”殷洵握著白君灼的手緊了一下,對陸抗道:“你一切小心。”
“是,屬下告辭。”陸抗說完,便匆匆離府而去。
待他走後,白君灼問道:“陸抗要出去打仗?”
“不是,被派去與南蠻國開戰的是四皇兄,你哥哥作為謀臣隨軍而行。待此戰得勝,陛下便有理由將你哥哥提拔至高位。陸抗與紅音一起將古魚公主祝炎康送至古魚,以阻斷南蠻與虞國的聯係。”
“可哥哥不是一心喜歡古魚公主的嗎?你們把公主送回去,哥哥願意?”
“這件事就是白詡提出的。”殷洵回道:“家和國,你哥哥選了後者。”
聽他說完,白君灼默默低下了頭,喃喃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引起了戰亂……”
殷洵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別傻了,與南蠻開戰是遲早的事情,而且皇兄也需要一個契機提拔白詡,和收回外姓番外的兵權交到四皇兄手中,你是做了一件利於我殷家的大好事。”
“真的?”白君灼抬頭看他。
殷洵微笑著看她,抬手拍拍她的腦袋:“不愧是我的王妃,知道一心想著我們殷家。”
白君灼也笑:“對啊,不過我到底還是白家的女兒,今日給白家找了一樁大生意。”
“哦?”殷洵好奇問道:“是什麽?”
“宮中不是從季慈堂進購藥材麽,我去季慈堂問了一下,那裏的老板說他們的藥材不夠,我便讓他們與白家合作。”
殷洵想了一下,道:“其實可以直接從白家采購。這事情雖說是交給了太醫院的人去辦,名義和實質上真正管著宮中采購大小事宜的還是我。”
白君灼吃了一驚,忙搖頭道:“那不好,畢竟白家在洛陽,有諸多不便。而且我不能仗著你是我夫君就搶人家飯碗。不過宮中采購大小事宜,除了藥材還有什麽?”
“食材,布匹,宮妃的胭脂水粉等。”
白君灼點了點頭:“這些生意你都要在價錢上克扣一些嗎?”
殷洵止了腳步,不解道:“什麽?”
“季慈堂的老板說,宮中采購藥材給的價格比藥堂賣給百姓的要低,”白君灼也停了下來,對他道:“我覺得這樣不好,宮中給的價格應該與市場價格一致才對。”
殷洵眉頭緊蹙,似乎有什麽想不明白,喃喃開口道:“這不可能。”
白君灼見他如此,忙問道:“什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