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當初,假死的真正原因。”
殷洵回道:“我隻知你並非是你口中說的那樣是為了我,究竟為了什麽,我並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申無介道:“我現在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小白很安全,不會有人對她做什麽的。你的女兒也很安全,有莫鷹貼身保護她。”
“你為何要將我關起來?這件事皇兄知道嗎?”
申無介搖搖頭:“子溯,你不可以知道更多了,老老實實待著吧。”
殷洵將手指捏的咯咯作響,冷聲道:“我說了,我討厭不明不白。”
申無介絲毫不給他機會,走出去鎖上牢門。
“子溯,我以後再來看你。”申無介說完這句話,便從地牢裏走了出去。
殷洵知道再逼問他,他也不會吐出一個字,便沒再說什麽,待他走了之後,將手伸出攥緊牢門上的鎖,擰了一下,沒有擰開。
皇宮的鎖,自然和別處的不一樣。
難不成真的沒有辦法逃出去了?
他正想著,那邊的少年從被子裏探出腦袋,偷偷看著他。殷洵注意到他的目光,轉頭與他對視,那少年一下子又將腦袋縮了回去。
殷洵開口問他道:“你是古魚國的小王子?”
那少年見殷洵開口說話,便放下被子看著他,見他長著一副並不像壞人的麵孔,便衝他點了點頭。
“你可能要在這兒關一輩子了。”殷洵淡淡開口道。
那少年一聽這話,便激動了起來:“不會的,姐姐說過她一定會……”
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麽,立馬捂住了嘴巴。
他的姐姐不就是祝炎康嗎?殷洵想到祝炎康行為的古怪和她對自己做的事情,就問道:“你姐姐說了什麽?”
少年隻搖頭,閉上嘴巴,決心再也不說一個字。
殷洵想了一下,開口道:“你看我也被他們關在這裏,就證明我與你其實是相同的身份,我們都想做相同的事情,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
少年道:“你胡說,我剛才明明聽見你說了一句‘皇兄’,你明明就是黎國的一個王爺!”
殷洵淡淡掃了他一眼,問道:“我若是黎國的什麽王爺,又為什麽會被關在皇宮的大牢?其實我是另一個國家的王爺,我口中的皇兄,也是另一個國家的皇帝。”
少年懷疑地看著他,問道:“你是哪個國的人?”
殷洵想了一下,隨口道:“我是虞國姬王妃的兒子,是虞國的人。”
少年看他說的自然而然,一點點撒謊的樣子都沒有,而且虞國真的有個王妃姓姬,是他們虞國最美的王妃,古魚國也人人都聽過姬王妃的名號的。
看麵前這個男人,的確長著一張好麵孔,估計真的是姬王妃的兒子,心裏稍稍放鬆了些,又問了一句:“你真的是虞國的人?”
殷洵點頭。
少年果斷鬆了口氣,虞國和古魚國一直交好,既然這個人是虞國的人,那就是他的朋友。
他走到殷洵身邊坐下,抬頭看他,問道:“你為什麽也被他們關在這兒?”
殷洵回道:“黎國抓了我做人質,想以此來要挾虞國幫他們攻打南蠻。”
少年點頭道:“他們抓了我和姐姐,也是想這麽做。黎國真無恥。”
殷洵點頭符合道:“對,黎國真無恥,若是能逃回去就好了,我不想讓虞國卷進這場是非之中。”
“你想的跟我一樣!”少年激動道:“你放心吧,我姐姐掌握了一種秘術,隻要姐姐靠此控製了黎國的太後,你我很快就可以恢複自由!”
話終於說到了點子上,殷洵心中也明白了一二,原來祝炎康並非真心臣服於太後,而是一心想著複仇。
不過她也真是夠天真的,居然想著借太後之手。現在太後倒了,看她接下來要怎麽辦才好吧。
少年趁著殷洵思考的階段,伸出手摸了摸殷洵的脖子,殷洵立馬扣住他的手,冷聲問道:“你想做什麽?”
少年害怕地看著殷洵,說不出話來。
殷洵知道他並未害自己的心思,便放開他的手道:“我習慣了,不是故意的。”
少年也馬上原諒了他,對他道:“我剛才偷偷看見那個人從裏的脖子裏抽出來一根針,我想看看有沒有針眼。”
那是申無介為了讓他昏迷才用銀針刺他的穴道,否則光憑打擊的話,他絕對不會昏過去。
殷洵便將脖子給他看,問他道:“有嗎?”
少年找了找,點頭道:“有一個紅點。”
殷洵搖了搖頭:“不礙事,死不掉的。”
少年也點點頭:“我們這些做人質的,他們不到迫不得已都不會殺了我們,所以我一點都不怕。我表現出害怕的樣子,隻是為了讓他們放鬆對我的戒備,也方便姐姐在外頭行事。”
“難為你了。”殷洵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腦袋,問他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炎陽,”少年與殷洵靠在一起,安慰他道:“你放心,我姐姐一定會把我們救出去的,到時候你回虞國,我回古魚,咱們倆聯手,一起出兵攻打黎國!”
殷洵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紅繩,祝炎康絕對不會丟下這個弟弟不管,她會趁機過來救炎陽。不知道她看見自己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繼續對他施用迷魂之術控製他。
更不知道,單憑白君灼告訴自己的那個方法,自己能不能逃離她的迷魂之術。
不過現在看來,他隻能依靠祝炎康從這地牢裏逃出去了。
他點點頭,對那少年道:“好。”
*
景寧宮內,殷沐拿著桃木梳子替伏明月梳頭發,方怡剛才出去了,並不知道皇帝也在這兒,就直接走了進來,邊走邊道:“娘娘,九王府今日依然風平浪靜,奴婢今日也沒有見著九王妃。”
她話說完,才突然看見皇帝也在這兒,連忙跪下去道:“奴婢叩見陛下。”
殷沐隨意地擺了擺手,讓她站起來,然後問伏明月道:“你是不是天天派人去九王府查探情況啊?”
伏明月點頭道:“臣妾之前還在九王府安插了眼線,目的是為了保護九王妃。後來伏家倒了,臣妾覺得也沒有什麽人再去害九王妃,便將他們都撤了回來。可心中還是放心不下她,便時常派人過去看看。”
殷沐忍不住點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幸好九王妃是個女人,否則朕絕對要吃醋的。”
伏明月輕輕一笑,對他道:“九王妃對我有再生之恩,沒有她我也不可能和陛下在一起啊。”對殷沐說完,便問方怡道:“九王府的人還是不讓你進去嗎?”
方怡點頭回道:“已經接連好多天了,奴婢送東西過去,都由王府的嬤嬤直接接了,然後給奴婢點銀子,便將奴婢打發走。娘娘,明日再去,奴婢需要硬闖進去看看嗎?”
伏明月想了一下,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道:“九王府的人沒說王妃不在?”
方怡點點頭:“他們什麽也沒說,不過奴婢覺得九王妃產期將近,應該也不會亂跑才是。”
“這不正常啊。”伏明月低著頭,喃喃低語道。
“你先下去吧,”殷沐突然開口對方怡道,方怡微微行了一禮,便轉身走了出去。然後殷沐才問伏明月道:“怎麽不正常了?”
伏明月道:“臣妾了解九王妃,九王爺失蹤這麽久,她絕對會親自出去找的才是。”
殷沐笑著,輕柔地替她梳著發尾,道:“她大著肚子,現在出去多不安全啊。”
“話雖是這麽說,可她是白君灼啊,她可是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伏明月想了一下,又道:“不過想來也不可能出什麽事,她身邊的那兩個丫頭臣妾都吩咐過了,一旦有什麽事情,一定會立馬來通知臣妾的。”
殷沐把玩著伏明月的長發,輕聲喊著她道:“明月。”
“嗯?”伏明月轉頭看她。
“你以後少操心九王府的事情。”
伏明月忍不住輕笑道:“陛下難不成真的吃醋了?”
殷沐也輕輕笑著,對她道:“太聰明的女人容易早死。”
伏明月心中一凝,笑容僵在臉上,良久,才試探著問道:“陛下是說臣妾,還是說白君灼?”
殷沐盤在伏明月發間的梳子“啪”的一聲被他生生折斷,他與伏明月對視良久,湊過去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彎著眼睛道:“你這是什麽話,你是朕的皇後,又是靈犀的生母,朕可離不開你。”
伏明月頓時覺得他的笑透露著森森的寒意,她侍寢的第一天便知道看似溫和的淵帝並非像外表上那樣無害,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真的愛上了他。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還下不了決心親自殺了自己的生父。
可她現在有些心寒,她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被他騙了?他是不是……從來沒有真心實意地愛過自己?
她開始回想伏家倒了之後,殷沐所做的一切,他給長安城設了宵禁,他開始與一些她完全不知道的人商量事情,他做的一切,自己都不知道。
殷沐很滿意伏明月凝滯住的臉,指腹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目光和神情依然溫柔,一如他們深愛的樣子。
他對她道:“白君灼,不得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