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洵道:“還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去完成。”
陸抗道:“主子請吩咐。”
“查清楚你今日抓來的那個女孩的身份,還有她的那個表哥。”
陸抗想了一下,對殷洵道:“主子,那個女孩今日對屬下說過我若不放了她,就滅我九族的話,想來她也是皇族貴胄。可屬下實在不清楚,她到底是哪家王爺的女兒。”
殷洵托著下巴道:“那個男人也對我的身份了若指掌。”
二人沉默片刻,陸抗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殷娉在暗處聽了二人的對話,捅了捅申無介,剛要開口說話,申無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等殷洵離開後,申無介才放開她,對她道:“既然陸抗要查咱們倆的身份,想必陸抗要從你下手。”
殷娉聳了聳肩道:“咱們倆是從十七年後過來的,他怎麽可能查出來。”
“總之小心為妙。”
殷娉無所謂地道:“既然他是陸叔叔,那還有什麽好怕的,我熟悉的很。”
申無介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陸抗對待一般人,可不像對待你那樣和藹可親。你不知道這隻狐狸有多可怕,反正躲著他就是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殷娉伸了個懶腰,道:“今天的事情總算了查清了原因,想必原本那個邪惡的木玉檀已經被木叔叔解決了,他才能代替他成為新的木玉檀。好了,咱們回去睡覺吧。”
申無介點點頭,便和殷娉一塊兒回了白府。
殷娉累了一天,一會兒就睡著了。申無介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許久之後,越加覺得煩躁,便披上衣服到外頭吹吹風。
他一個人在白府大宅裏亂逛,沒走多久便看見不遠處的池塘邊閃著微弱的燈光,一個女子坐在池邊的石頭上,背對著他。
他看那身影像極了白君灼,便走了過去。接近之後一看,果真是白君灼。
白君灼也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回頭看是他,便起身道:“陸公子。”
申無介愣了一下,問她道:“你的嗓子好了?”
白君灼含笑點點頭:“多虧了陸公子的大蒜油,雖然嗓子說話還是有些痛,不過已經好多了,至少可以說出話來了。”
“那就好。”申無介點點頭,又將自己的外衣拿下來,披在白君灼身上,道:“外頭風大,白姑娘小心不要著涼了。”
白君灼是覺得有些涼,便接受了他的好意,緊了緊衣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問他道:“陸公子,我們之前認識?”
申無介搖了搖頭:“不認識吧,我第一次到洛陽。你為何這麽問?”
“我總覺得公子對我的態度,不像是對一個陌生人的。”白君灼仔細想了想:“公子對我甚是關切,甚是親昵,就像是我的兄長一樣。”
可他不願意隻當一個兄長,他有了這奇跡般的機會,絕對要和殷洵一爭高下。而且他現在知道殷洵是一路算計著讓白君灼愛上他,那麽他是不是也要好好算計一番,讓白君灼愛上他呢?
他微笑道:“那白姑娘絕對殷公子呢?他對白姑娘也很好,白姑娘覺得他像兄長麽?”
白君灼聽到這個“殷”字便皺起了眉頭,一臉嫌棄的說道:“這位殷公子哪裏對我好了?第一次見麵便叫他的順從殺了我,一日未過便搶占了我白家的一切,包括我!我簡直……簡直……恨死他了!”
“幸好你討厭他,你可知今晚……”申無介說了半句連忙打住,旋即搖搖頭道:“罷了,既然你對殷公子全無好感,日後就與他保持距離。等賺了錢還給他,就與他一刀兩斷吧。”
白君灼豈會不知他有話沒說?追問道:“陸公子今晚發現了什麽?與殷公子有關?”
申無介沉默半晌,才勉為其難地開口道:“我表妹說這木玉檀似乎有些問題,便約了我一同夜探木府,果真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原來今日去白家鬧事的並非是真正的木玉檀,而是殷公子的手下假扮的,目的就是為了借此要挾白姑娘,以便得到白府。”
白君灼一聽,拳頭握地咯咯作響。眯著眼睛反問他道:“陸公子所言屬實?”
“我與表妹皆看見殷公子和那假的木玉檀聯絡,句句屬實。”
白君灼聽罷,冷哼一聲道:“這姓殷的看來是早早就瞄準我們白家了。而我又豈會讓他如願?多謝陸公子告知事情,我會多多注意的。”
“嗯,”申無介點了點頭,又道:“白姑娘若有需要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幫助你。”
白君灼對他微微一笑:“好。”
她聲音溫溫柔柔,笑容和和暖暖,申無介一下子就看呆了。想到原來他們的相處方式,白君灼很少給他好臉色看。現在真是滿足了,就算沒有使白君灼愛上他,他也不虛此行。
“時候不早了,白姑娘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白君灼點點頭:“陸公子也是。”
二人一同離開池邊,隨後便分別回了自己的房間。
申無介剛回院子便看見自己房間的等亮著,可他明明記得離開的時候是將燈吹了的,趕緊推門進去看,就見殷娉隨意的披著一件外衣,坐在房間裏的桌子上,來回晃著腳。
殷娉看見他回來,連忙從桌子上跳下來,對他道:“無介叔叔,你去哪兒了?”
“我睡不著,出去走走。”申無介又問她道:“你不是睡了嗎?為什麽現在還在這兒?”
“我剛才明明很困的,回去就睡下了。可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渾身好痛,就醒來了。我好害怕我會突然死掉啊……”殷娉過去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衣袖:“無介叔叔,你陪我睡好不好?否則我怕我會一覺睡死……”
申無介無奈地笑了笑,揉揉殷娉的腦袋道:“寶玉,你長大了,不能跟我一塊兒睡。而且你用的什麽爛借口?怎麽會有人睡覺睡死?乖,回去睡覺吧,別鬧了。”
殷娉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嘟著嘴道:“無介叔叔,我真的覺得身體突然之間好痛,又好像頓時被抽走了全部力氣,我感覺我的身體在漸漸變弱……無介叔叔,我是不是生病了?”
“別騙我了,”申無介歎了口氣,點著她的鼻子道:“就你的身體,強壯的像頭小牛,從小到大什麽病都沒生過,怎麽可能突然就生病了?”
“可是我……”殷娉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有一股溫熱的東西從她的鼻子裏流了出來。
申無介嚇了一跳,連忙扶住殷娉,擔憂道:“寶玉,寶玉你怎麽了?”
殷娉摸了摸鼻子,一看一手的血,腦袋一白,頓時暈了過去。
申無介愣了片刻,立馬把她抱到床上,衝出去喊白君灼。
白君灼聽他說他表妹出事了,便趕緊跟過來看,握著殷娉的手腕把了許久的脈,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麽了。
她前思後想,良久才開口道:“張姑娘的身體很是虛弱,但好像沒有什麽病,應該……應該吃些好的便可恢複了吧。”
申無介聽她這麽說,更加覺得奇怪了。她隻到這裏兩天而已,原先在晉南王府,吃的喝的都是上等的,怎麽會像她說的那樣呢?
白君灼又道:“我回去配些補氣固原的藥,等她醒了之後你再來通知我。”
申無介點點頭,估計現在已經過來子時,也不好再耽擱白君灼休息,便道:“有勞白姑娘了。”
待白君灼走後,申無介在殷娉身邊坐下,輕輕將殷娉臉上的人皮.麵具揭下,露出她原本的麵目。這張臉咋一出現在眼前,他也愣了愣神。
他依稀記得,不久前殷娉還是一張肉呼呼,有些嬰兒肥的臉,頭發絨絨的軟,摸起來十分舒服。可如今,這張臉褪去了嬰兒的稚嫩,結合了她父母所有優點,精致絕美。
她長大了。
不過這性子到一點沒變,從小到大都是那般古靈精怪,跟她爹娘一點兒不像。也不像他,不知道那些鬼點子都是跟誰學的。
她現在麵色蒼白的躺在這兒,叫申無介心中一陣擔憂,濃濃的擔憂。看著她略顯瘦弱的身體,似乎格外脆弱。
她什麽時候瞞著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不應該永遠是那個鬼精鬼精的小丫頭,永遠都健健康康高高興興的嗎?
申無介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更覺得心裏很是難受。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他依然呆呆地看著殷娉。一直這麽坐到日上三竿,殷娉才幽幽醒過來,她看著申無介烏黑的眼眶和充滿血絲的眼睛,便知道他為了照料自己一夜沒睡。
“你終於醒了!”申無介見她睜開眼,便起身道:“你等著,我去喊你娘過來給你看看。”
“別走。”殷娉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申無介停下腳步,轉頭安慰她道:“乖,我去把她喊過來給你看看你究竟是生了什麽病。”
“我知道自己生了什麽病。”殷娉掙紮著坐起來,“我全部都知道了。”
“哦?是什麽病?”申無介急切地問道。
“在這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殷娉從未如此認真地看著他,問他道:“無介叔叔,你真的真的,沒有辦法放下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