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重又挺直了身子,暗暗握緊了拳頭:“……下個月就是他的大壽之禮,本宮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後宮之主!”
霍思思說的大壽之禮就是上官浩瀾在大順元年六月十日於雲華殿舉辦的壽宴。
為這一日,大齊上下已經準備了整整四個多月。
到了這一日,做為賀壽宮的雲華殿,皇城東門一路過來一片沸騰。
來自四方的管弦曲目不斷變幻著。作為儀仗的太監,侍女們綿延了近半個皇城。
在東門上,上官浩瀾與思思一起接受完來自四方諸國使臣的朝賀後便一齊步向雲華殿。
一路上,上官浩瀾有說有笑,不住的與左右使臣,大臣們揮手,打招呼。
左相宇文邕邊走邊做介紹:“皇上,這是姬國使臣,介子發。”
上官浩瀾與之打招呼。
……
姬國使臣一嘴溢美之詞:“下官在國之時便聽說武宗皇帝豐神俊朗,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剛說完,旁邊一後唐使臣跟著道:“吾皇特意交代下官此來京邑一定要端的見大齊皇帝的尊容後回去與他好生描述。大齊皇帝真可謂我大四海之美男子是也……”
“哈哈哈——你們所言真可謂說盡五湖之書,逞盡溜須拍馬之能也!”前頭忽響起一異調,“真是一物出一物,物以類聚啊!”
眾人看去,是一身著青衣,博帶之男子。
宇文邕一眼便辨認出了來人,附在上官浩瀾邊道:“皇上,此人便是夏國使臣夏英。”
見效果已經達到,那夏石方才邁大步上前俯身大方拱手道:“夏使夏英參見齊國皇帝。”
其餘使臣也紛紛看向他,相互交耳竊竊私語道:“是,就是他,剛才說我等皆是溜須拍馬之輩。”
“我呸!”眾人皆對其唾棄。
接著,一群怨毒的眼神全投向那個夏英身上。
上官浩瀾倒是鎮定,雲淡風輕道:“哦,夏國使臣。朕所學是淺薄啊。你剛才所言何意,朕也聽不太明白。可否在此細說一二。”
夏英笑道:“下官所聞君王賢,則臣子直。君王暗,則臣子晦。知若此,今我大夏上下業已經摒棄所有華美之詞,君臣同心,隻為開我大夏之業也。”
敢情此人是來這裏宣揚這大夏皇帝之功德的。
見上官浩瀾背手微笑於一旁,宇文邕道:“這麽說大夏皇帝也是英明之主。但是據下官所聞。如今那大夏名是夏皇執政,實是太皇太後執政已然數載,不知使臣以為然否?”
眾人瞬間竊笑。
這宇文邕所言便是告知他們,這大夏之主不過一傀儡罷了。
傀儡,自然是沒有人會平白給溢美之詞的。
夏英不慌不忙道:“陛下,宇文大人。我大夏雖是太皇太後執政,但是,殊不知那是因為夏皇年幼之故。現,夏皇已然長成,已然接手我大夏朝政。齊帝可記得當年陰山之圍故事乎?”
眾人再次交頭接耳,說這夏使此次太過,參加大齊慶典不僅出言不遜,而且居然拿出大齊的不堪往事相議?
上官浩瀾不語,微微蹙眉,他已經覺察出,這次這夏使所來必有其事。
宇文邕也是語塞,孑然回複道:“陰山一役乃是我大齊仁義,琅岐蠻夷不禮所造成的,非我大齊之失也。”
夏英笑道:“丞相好記性。的確如此。隻是,眾人難道忘記,陰山一役中我大夏曾幾欲發兵之實麽?”
好個夏使,太過猖狂,那宇文邕看看上官浩瀾臉色,正待發作。
夏英繼續:“然,我夏主考慮到我大夏之實力善不足以與大齊抗衡,遂乾綱獨斷,堅決製止了朝中這一出兵勢力所奏請。現,”他掃視眾人,“諸位還以為我大夏乃以太皇太後一人執政麽?”
眾人麵麵相覷後皆把目光投到了齊帝上官浩瀾身上。
畢竟,這次,他才是這的主人。
那夏使之前再出言不遜,怒的也是他。
這夏使這一鬆口,他又該如何表態?
但見,上官浩瀾笑道:“夏使真是好辯才。大夏有你乃錦上添花矣。朕此次賀壽,四方諸國皆攜帶本國國王之賀禮。不知夏皇此次賀禮為哪般呢?”說罷,看向宇文邕,道,“宇文大人此次疏漏。朕昨日總覽那禮品清冊,似乎唯獨不見夏皇之禮啊。是否下麵遺失記錄了呢?”
這齊皇也是好記性,居然還記得各國所獻寶貝。
聽上官浩瀾這一轉口,眾人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把目光重又投向了宇文邕身上。
宇文邕剛要開口,那夏英又道:“齊皇莫怪宇文大人。此次下官前來,確是未曾上報禮物清冊。但非是不帶。隻是這寶貝為我大夏至寶。但煩先求齊皇先預覽此寶,若滿意,我大夏再獻不遲。”
上官浩瀾笑道:“大夏至寶,看來此寶貝非同尋常了。這麽說,那朕倒是非要先看看是何種寶貝,先睹為快了。”
夏英詭秘一笑,從袖口掏出一卷軸,當眾一展。
眾人一一湊上,皆發驚歎之聲。
但見夏英那卷軸上乃一畫品,所畫為一女子。
此女子,眉清目秀,粉麵紅唇,玉骨那愁瘴霧,冰肌自有仙風。一副絕好麵容!
眾人再把目光投向齊皇,這夏使所為再明白不過。
大夏是要向齊聯姻啊。
隻見上官浩瀾雙唇微微緊抿,隻是望著這一畫卷似在出神。
這一幕被站立於東門上的舒沅看在眼裏,此刻,宇文君邑也立於舒沅一旁。
“你看,他的身邊永遠不會缺少女人的。”君邑道。
看罷,舒沅側過頭去,吩咐身旁的小羽道:“小羽,你下去看看。”
娘娘所述,小羽心領神會,遂疾步下城門。
舒沅這才對君邑道:“他不是膚淺之人,會有他的想法。蘭兒那邊我也曾與她說過。蘭兒自小個性率直,榮華富貴不是她所最愛。”
聽到這裏,宇文君邑直搖頭,痛心的道:“馨兒,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他是皇帝,已經不再是你之前所認識的那個上官浩瀾。即使是上官浩瀾,你也不明白……”說到這裏,宇文君邑止住,不行,那天那雙手之事他已經和君和說過,但得馨兒醒來也隻能爛在自己的肚腹內,不得輕易說與馨兒。想到這裏,他改口道,“……更不了解人性!”
“人性?”舒沅是一點沒有覺察到宇文君邑這個變化,隻喃喃道,“是一登九五,六親情絕,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馨兒!”宇文君邑微微蹙眉,“這是誰與你說的?”
舒沅看向他:“君邑哥,您別管是誰對馨兒說的。正因為馨兒是馨兒你和君和哥當初才會不顧一切的護她,愛護她的,不是嗎?如果,她真的變成了這樣,您還會再認她嗎?”見宇文君邑預塞,舒沅重又回過頭去。
此時的城樓下,夏使已經收起了畫卷,與上官浩瀾有說有笑的步入雲華殿的側殿。
宴會還未開始,照例,齊皇要在那裏一一麵見所有的使臣。
舒沅說的沒錯,君邑不可否認,當初,他與君和對馨兒最初的好感便是她生於官宦世家,卻一點沒沾染官家小姐的脾氣,即使遭遇蕭家家變,仍舊不畏艱辛的勇敢麵對生活,承擔起家庭重擔。
如果,她真的變成了自己所希望那樣,自己還能接受那副模樣嗎?
再次看向宇文君邑,舒沅一改剛才還嚴肅的麵孔,輕鬆略帶些俏皮的笑道:“君邑哥。其實,你的話馨兒明白,你是希望馨兒能好好保護自己。其實,你看,之前的皇城環境也是險惡,錢氏勢大,中宗與德宗一再刁難,馨兒不是照樣走過來了嗎?現在馨兒有小皇子在身,又有你在側守護,你要相信你的馨兒福大命大,不會那麽容易死。”說著她伸出素手輕拍了拍宇文君邑的肩膀,“雲華殿的宴會快開始了,您快去準備吧。一會兒,浩瀾若是看不見你,可真要責怪你了。”說完,她嫣然一笑後,便轉身先下得城樓。
城樓上,飛絮漫天。映照著沅方一抹險被陰雲蔽日的暖陽。竟也不由得讓人感歎這時光之易逝。
四年了。
確實,馨兒說的沒錯。
這四年來,他親眼看著她走過了這宮中的風風雨雨。
可是,望著舒沅遠去的背影,君邑歎息道:“馨兒,我該怎麽說才能讓你明白你現在所麵臨的處境呢?”
“將軍。”身後,鈴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他身旁,道“您快去長橋上看看,好像那邊魏國公怒了。”
“魏國公?蕭道成大人?”宇文君邑驚道。
“是!”鈴鐺回道。
雖然隔了這麽多年,可是宇文君邑素來明白蕭伯父的品性,沒有萬一的事情是訣不會引得他動怒的。
現在他怒了,可見是發生了多了不得的事情了。
聽此,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往城樓下走去。
雲華殿側殿。
上官浩瀾還在接見各國使臣。
宇文邕在其中一麵陪伴著上官浩瀾一麵負責招待。
但見他滿臉笑意,看來今日很是愜意。
原來,自打那蕭道成回來,又獲封了魏國公。兩好友重逢,自然免不了敘舊一番。敘完舊後,他又開始打起了他的小算盤。
首先,他考慮到自己現下雖是丞相,獨留一子宇文君邑為朝中大將,算是人臣至極,但是,還缺少皇族的支撐。
所以,那日,與蕭道成對酒時,他親口向他請媒。他早已經看上了蕭家次女蕭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