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華妃傳

第六十七章 春心暗然動

隻因此次選秀已曆時三月。基本塵埃落定。

能選上的,不能選上的,他這個經常陪伴皇帝左右的丞相大人也算心裏有數,所以,那日,乘老友酒盡上來之時乘熱打鐵,向他一問蕭若蘭的婚配情況。

對方一口應允,說回去與小女說說。

想到蕭家如今有皇妃在堂,自己又將與皇妃連親,心下當然的倍感興奮。

這邊招呼起各國使節來也是賣力。

一會兒對這個小太監說,你,快把這壺酒給夏國使臣上去。一會兒對那個小宮女說,啊喲,你這手腳怎麽就不利索,是不是新來的,看來那禮部侍郎那官是不想當了,居然把你給安排過來。再一會兒,幹脆,自己親自上陣,與那朱國使臣連幹了三杯。

酒畢,他環視四周,猛然看見一小太監模樣的人行走在眾使臣中時,那個拿酒壺的動作實在是不嫻熟。

嘖嘖,禮部那邊不是說已經對這批宮女太監訓練了多時嗎?怎麽還會派這樣的人上來?不小心碰到人,把酒灑在人身上了怎麽辦?

他有些不高興了,徑直走了上去,重重一拍那小太監的肩膀道:“你!叫什麽名字?!”

隻聽“啊呀”一聲,許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的,那小太監也是嚇了一跳,手上的端著酒水的托盤果然左右搖晃了下,眼看就要打下來了,他趕忙上前扶住,卻已是來不及,那酒水晃出一部分到他的衣袍上。

頓時,原先光鮮奪目的衣袍上染上了深色的一塊。

那小太監不禁掩口。

這一看,宇文邕怒了,他高高抬起巴掌,道:“你還笑!看老夫回去不讓人打斷你的腳!”

那小太監慌忙一手擋著他的巴掌,一頭衝他道:“啊呀,宇文伯伯,你你你,手下留情啊……”

宇文伯伯?

那宇文邕也是一怔,這裏居然會有人喊他宇文伯伯。

隻見那小太監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宇文伯伯,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若蘭啊。”

“若蘭?”那宇文邕,收回了手,左右一看,無人注意過來,再道,“你是若蘭?”

那小太監邊直點頭,邊掀開了下自己頭上的帽子。

果然,帽子下是三尺青絲盤高高盤著。

果然是個女子。

看那五官,分明就是他前幾日在雲華殿選秀中所見的若蘭!

這一看,不打緊,他也急了:“若蘭啊,你怎麽會在這!這這這!這是什麽地方你知道嗎?”說著一把搶過對方的帽子重又給對方一把戴上。

媽呀,這可是他宇文邕未來的媳婦,要是被皇上或是其他國的使臣看到了,他宇文邕丟臉不算,要是再弄個欺君之罪什麽的,那他混了這麽多年的烏紗可就難保咯。

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現在的若蘭似乎也是這個狀況,她一把扯過宇文邕的袖子,一邊撒嬌道:“啊呀,宇文伯伯,你就可憐可憐若蘭吧。若蘭從來就沒見過這皇帝接見各國使臣的盛況,今日若蘭不過是想來看看,你就給若蘭一個機會吧。”

宇文邕祥怒道:“機會?什麽機會都能給的嗎?你阿爹回去沒跟你說過嗎?你是我宇文家未來的兒媳婦兒,要是在這麽一個場合捅出漏子,你讓我這個大齊丞相,你阿爹那個大齊國公的老臉往哪擱?”

“什……什麽?”這下輪到若蘭莫名其妙了,什麽兒媳婦,什麽老臉的。她蕭若蘭什麽時候被告知要成他宇文家的兒媳婦了?但是,轉念一想,說不準這也是個機會,遂再次撒嬌道,“啊呀,宇文伯伯。阿爹回去是有和若蘭說過。可是,你也知道的,做您的兒媳婦,怎麽能沒見過世麵。您就給若蘭這一次機會吧,你看,有您老人家在罩著,若蘭怎麽會捅出漏子呢?這樣子,若蘭以後嫁到你家裏去後,也會乖乖聽你們二老的話,再也不想七想八了。”

“這個嘛……”宇文邕故作難辦的捏著山羊胡子。

其實,他早就在尋思說那次酒後,蕭道成究竟有沒和若蘭說此婚約之事,畢竟道成的脾氣他是了解,平時,不太苟言笑,隻有酒後才會跟他嘻哈一陣。若是這樣直直去追問他,如今人家是國公,也不容易問啊,現在呢,從若蘭的口中,直接就了解人家閨女的意向了。也是快捷。

再說了,看那若蘭那小妮子那樣,也是怪可憐的。

想她自小起就跟她阿爹在那遙遠的苦寒之地,世麵確是沒見過多少,現在剛剛選秀完畢,在等待音訊期間,正待在宮裏,想乘機偷偷來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嘛。

於是,他拿出了平日裏對下屬的一副模樣,道:“這個嘛,既然,你要成老夫的兒媳婦兒了,老夫自然得考慮這一層麵了。這樣吧,你自己小心為上,沒有什麽事情就站在這邊別動,我也去跟這裏主事的交代一下,叫他不必吩咐你什麽重大的活兒。”

說完,瞥了若蘭一眼。

若蘭則感激涕零的使勁說:“謝謝,謝謝宇文伯伯。”

好容易把宇文邕打發走了。蕭若蘭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老家夥,哼,誰要做他家媳婦兒!

對著那宇文邕遠去的背影,若蘭做了一個鬼臉。

罷了,再看向那殿堂之上。

那裏,齊帝上官浩瀾正連連與眾使臣們舉杯。

上官浩瀾,自小起,蕭若蘭就依稀聽過這個名字。

那是她阿姐的未婚夫。

更是她現在的夫君。

可是,怎麽會是他!

她蕭若蘭怎麽也沒有想到,那日北門後的偶遇居然會成為她心內的深深烙印,怎麽也揮之不去。

這些日子,她曾經想過無數個可能。

比如,他隻是個普通的禁衛軍,即使地位再低,那她也一定要稟告阿爹阿姐,將她許配與他。

再比如,他就是個皇帝,但是她蕭若蘭此次是來選秀的,假如,假如,她剛好入了他的法眼,將她選上?

這個念頭隻在她腦海中一瞥,轉瞬即逝。

她答應過阿姐的,不會對妃位上心,怎麽可以……

可是,那日湖心島家宴,他分明說了這孩子還有幾分膽量。不輸阿姐當年。

這說明他是欣賞她的啊。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就是到現在都沒消息。

她曾聽這掖庭裏的老宮人說,往日,但得皇帝對哪個秀女有意向,下麵懂得皇帝脾氣的都能摸清一二。

可是,現在,分明就沒有她的份。

他們都把目光投向那個什麽什麽王將軍的女兒身上。

她是真的不服氣。

他是在顧及阿姐的想法麽?

還是在考慮其他什麽?

不然,她不相信他對她真的毫無一分的好感。

若無選上,馬上就要出宮了,就像剛才那老匹夫的話一樣,馬上要成為他的兒媳婦。嫁給她不願意嫁的人。她蕭若蘭怎麽也不願意。

阿姐,若蘭真的無他,隻想試試,想知道他的真實想法而已。

這是來之前,她暗下對自己說的。

想到這裏,她再次扶好盤中酒杯,移步上前。

其實,上官浩瀾剛剛與夏國使臣夏英喝完一杯酒,看在眼裏,她迅速上前,衝他的酒杯內再盛滿一杯。

她努力衝他笑著,試圖希望對方想起什麽。

可是,對方隻顧與那夏國使臣交談,眸光隻在她麵上匆匆掃過,並未想起其他。

黯然回首間,忽聽他道:“去,再去拿我大齊最上好的酒給夏英大人。”

“是,婢子遵命!”他終於跟自己說話了,是剛才注意到她了麽?她趕忙應承,欣喜之中忙轉身。

然而,就在轉身的那一刹那,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麽,隻聽她“啊”的一聲,整個人身體豁然前傾——

腰間忽的多出了一隻手,將她緊緊撈住。

回眸望去——

是他——

齊帝,上官浩瀾!

四目對望間滿是錯愕。

驚愕間,她忙直起身子,慌忙扶正頂上已歪斜的帽子,道:“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引酒。”說罷,轉身離去。

剛往前走數步,便被人一把拉到一邊。

她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定睛一看,是宇文邕。

“啊喲喲,我說不要你上前,你偏上前。這不是出事了嗎?”宇文邕氣道。

若蘭不服氣,側過身去:“出……出什麽事了?不就是差點跌倒嗎?這不是,酒也沒灑。”

“……你,”宇文邕指著她的腦袋氣的快說不出話來,“你帽子全歪了知不知道?啊!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女的!”

女的?

“這麽說,他知道是我了?”蕭若蘭心下暗喜。

“什麽知道是你了?”宇文邕一手背過身去,一手還指著她腦袋,“你給我出去,現在就給我出去,不然,回去,看老夫會不會給你阿爹說,讓你阿爹打斷你的腿!”

“那……”見那宇文邕真的怒了,蕭若蘭白了白眼道,“皇上還讓若蘭引酒呢……”

“什麽引酒!”宇文邕一把搶過酒壺,“老夫還不愁沒人嗎!還非的是你?!”

雲華殿內,全大齊上下最神武之武將與最具文采之文臣齊聚一堂。

這裏是屬於大齊的聚會。

舒沅自從城樓上下來就已經信步到了這裏。

在朝見皇上後,她將與皇後霍思思一起陪同皇上與百官一同飲宴。今日,她與霍思思分坐於皇上左右。

二人見麵之時她隻是禮節性的衝她叩拜後就與她再無交集。

不一會兒,武宗上官浩瀾就在侍從的簇擁下從側殿來到這正殿。

隨著鄭公公高唱一聲:“皇上駕到——”後,眾人紛紛叩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