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初遇霍思思
監斬者本是祁世勳,但是,因為他和霍大人恰是翁婿關係,所以回避。
朝廷讓一名叫李居然的官吏去監斬。
霍大人被斬殺後,原霍大人的部下一個叫做狗蛋的仆人,他將酒潑在霍大人被殺的地方,痛哭。結果,李大人不但使人驅趕他,那人還拿出皮鞭將狗蛋毒打了一頓。
頓時,百姓群情激憤,竟全數而上,將那毒打狗蛋的衙役群毆至死。
這事上官裕知道後當即下旨以不能維護好現場秩序為名撤職了那個官員。
說來那官員也是倒黴,攤上這麽一事。他若當時對那祭酒之事不聞不問,那上官裕該也不會饒了他。
不過,最要命的還是後頭。
舒沅聽說,霍大人死前的當天夜裏,他的次女霍思思徹夜在那京邑府衙門口擊鼓喊冤。
祁世子趕去後仍舊不止。
最後暈倒在府衙之外,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連父親的最後一眼也沒能去看。
可憐一介嬌女。
兩次激憤,一為其姐,二為其父,都無果而終。
究其深因,無非是當朝皇帝的私欲。
可悲的古人,可悲的命運。
舒沅不知道是在為霍小姐歎息還是在為自己歎息。
當初,她的祖父不也是為了皇上的私欲而使整個家族都被連根拔起的麽?
這裏麵有一部分也是後話。
目送完霍大人的斬刑後舒沅沒有立即回去。
其實,她本來是要立即回去的,隻是半途中出了個小小的插曲。
當時,人群散去,她正要回頭,一眼便見那不遠處的醉香樓頂有人在喝悶酒。
此人衣著華貴,隻是一臉的愁容。
因為此地是長安街的正中央,大齊斬殺犯人多在此地,一是因為熱鬧,據說能讓大齊百姓都能看到不法份子之死,以禁效尤,二是為了鎮邪,人多之地,多陽氣,當時設立這一法場的時候便也考慮如此。
醉香樓據說當時的建立也一是因為為了賺錢,你想想,斬殺犯人,那麽多百姓圍觀,在那醉仙樓上一眼便可俯視全部,“觀景”角度自然頗佳,能吸引多少王公貴胄來此買酒。二來,是傳說那祁氏皇親國戚更能壓邪。
姑且不論這些。
隻是那舒沅要回皇城路過醉仙樓門口時,便與一人撞了個滿懷,此人滿身酒氣。嘴裏嘟喃著:“誰?誰啊,竟敢擋本爺的道……”
舒沅嚇的退後。
然後,隻聽“砰”的一聲,那人就趴倒在地。
舒沅定睛一看,居然是剛才樓上飲酒的那人。
“啊喲,”那醉仙樓立即跑出一個店小二,他一見舒沅便道,“爺,要不還是奴才送您回去吧。你這個樣子還怎麽能回啊?”
舒沅見那小二便是上次所見那李二,心下明白大半,遂道:“李二,這便是你們家的祁世子了吧。他怎麽今日在此?”
那李二見她認出了他,也賠禮的道:“是上次那位小姐啊,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您是陪公主出遊。”
舒沅不耐煩了,她不是僅僅來聽他道歉的,再次催問:“你們家世子怎麽今日在此?”
那小二隻得支支吾吾的說:“小姐,小的和您說了,您可別說是小的說出去。”
舒沅點頭。那小二才繼續道:“隻因這次霍大人被處以斬刑,我家世子卻苦於雖為世子卻無力相救。又眼見思思小姐痛心不已,遂來這裏喝酒,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舒沅明白了,她道:“你且不必擔心,我這邊喊輛馬車,送這世子回去。”
那小二大喜:“啊喲,小姐,您可是小二的貴人喲。如果所顧馬車之資要銀兩的話,您且但說無妨,我醉香樓出了!”
想起上次的經曆,舒沅顯然不想給這小二擺個好臉色。轉頭便看到對麵有人趕著空的馬車路過便喊住,對小二道:“不用了,我這裏有帶錢!”說完,便將祁世子扶了起來。
“哎哎,小姐,小二來幫你。”聽說不要他們出錢,那小二便眉開眼笑的上來幫忙,幫舒沅一起將祁世子給扶進了馬車。
世子府在京邑郊外。
到了世子府已經是下午日落時分,當舒沅扶著祁世勳從馬車裏出來時,那守在門口的家人一看是世子其中幾個便慌忙迎了上來,另一個匆匆往府內通報去了。
“你們世子今天在醉仙樓上又喝醉了,我把他送了回來。”舒沅道。
用帕巾輕抹了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此時的她才開始細細打量起這世子府。
這裏地處郊外一清澈見底的湖泊邊上,正麵所對便為一不高不矮的青山,再加朱紅的府邸,真可謂是湖光山色。
舒沅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郊外也是很久沒來過了,此次送世子一來是出於與自己相同命運者的同情,二來也是為了好容易出宮一趟,便想乘回去前好好走一走。
正要登車轉身離去,那世子府的大門又再次開啟。
“姑娘,慢走。”
身後響起了一聲柔膩的女聲。
舒沅看去,卻是世子夫人霍思思。
此時的她麵容有些憔悴,青絲些數垂落。顯然出來的比較匆忙,但是仍不減風華。但看清是舒沅時顯然還是頗為吃驚:“是你?”
見她來了,她也不便繼續上車,隻是轉身,重又下車做禮道:“婢子啟福殿舒沅給世子夫人請安。”
想來,她是因為自己送世子回來想出門道謝,結果沒想到會是自己。
那日宴會上的一巴掌看來她還曆曆在目,雖然所欲打的不是自己,可是自己替靜懿挨了一巴掌惹她是不快也是可以想到的。
隻稍稍一會兒,她便回複了矜持之色:“多謝舒沅姑娘送為夫回來。這是百兩銀子,請收下以表謝意。”
舒沅當然是不收:“霍大人也是婢子敬佩的大臣,舒沅今日隻不過是想出宮送大人一程,剛好在酒樓下碰到世子,便送一程,此銀兩婢子不能收。”說罷,重又上轎。
望著舒沅遠去的馬車,霍思思身旁一名丫鬟模樣的女子小聲道:“夫人,這婢子太無禮了。”
霍思思沒有回應她的話,隻是淡淡的道:“……她不是個普通的婢子。”
隨著霍大人的問斬,這中宗上官裕登基的事件也告了一個段落。
整個宮廷上下仿佛又進入一派祥和的景象中。
這期間也有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太子上官殷胥去看望皇上上官裕,但是,皇上正在逗弄二皇子和三皇子,與上官殷胥的交談也少了些許,與之相反的,卻因為殷胥已經到了讀書進學的年紀而對殷胥學業上的要求相對苛刻。這樣一來,殷胥經常是下學後便氣鼓鼓的。
“不讀了!不讀了!”他把課本一甩便甩在書房的地上。然後悶在那裏不出聲。
啟福殿的一眾大小奴婢見太子殿下不高興了都不敢出聲,忙喚來舒沅。
現在的太子殿下,除了邢嬤嬤和舒沅的話,其他人的話一個都不聽。
邢嬤嬤老了,前幾時還向太後請求出宮,說是太子也複位了,她這個老奴的職責也盡到了,可以出宮與自己的孩子們團聚了。可是,太後還處在希望能挽留她的曖昧態度中。
現在,眾人隻得轉向舒沅。
見了那小太子,舒沅屏退了眾人。
走上去道:“太子爺,又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惹的你生這麽大的氣呢?”
“舒沅姑姑,你說父皇現在怎麽變了,他不喜歡胥兒也就罷了,怎麽連霍大人也殺……”
一聽這話,舒沅趕忙下意識的緊緊捂住了上官殷胥的嘴:“我的太子,小聲點。這話你可以和姑姑講,但是不可在外麵亂說。殺不殺霍大人自有你父皇的道理,這個你還小,不能在你父皇麵前拆他的台,這樣會有損你父皇的威信。”
見上官殷胥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舒沅也慢慢鬆開了捂著他嘴的手。
“姑姑,我知道的。”上官殷胥繼續道,“胥兒可沒有在父皇麵前提過這個。現在父皇喜歡二皇弟和三皇弟都來不及,整天就知道訓斥胥兒的功課,他哪裏還聽的進胥兒的話。”
聽上官殷胥說的懊惱,舒沅笑了,這個孩子年紀這麽小,也知道吃自己兄弟的醋了。她笑道:“太子,霍大人兩袖清風是被大家公認的。如果太子認為他有冤屈,等將來有機會登上皇位就可以為大人平冤昭雪了。至於二皇子和三皇子,他們還小啊,就像太子小時候一樣,肯定是更招人喜歡的啊。可是太子你就不一樣了,你跟著父皇經曆了這麽多,這在朝中大臣們眼中是看的到的。現在皇上對你嚴格也是這個道理。太子是儲君啊,皇上對太子嚴格正說明對太子的喜愛啊,他希望他的太子能早日擔起國家的重任啊。”
“胥兒都明白了,謝謝舒沅姑姑。以後胥兒會好好讀書,不辜負父皇和姐姐的希望。就是要亂說什麽的時候也隻對姑姑說,姑姑是對胥兒最好的人,胥兒隻信姑姑。”上官殷胥挺鄭重的說著。
老道的樣子惹的舒沅禁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別動!”忽然,上官殷胥說著。
舒沅嚇了一跳,不知又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