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被蒙蒙雨淋的全是水珠。
圖魯牽著馬兒,對著麵前已經在雨簾裏呆立了半個多小時有餘的女人,說道:“蘇小姐,你不是還想去蘇叔叔離去的那條河看看的嗎?怎麽還不往前走?”
蘇潤看著不遠處兩個手牽手在水裏撲騰的一男一女,目光寒涼。
她最終轉了頭,一把從圖魯手裏搶過了馬韁,抬腿就跨上了棗紅色的馬兒。
圖魯大驚道:“蘇小姐,格格很危險的!”
誰知蘇潤根本不怕,擒住馬韁任由格格將她甩了幾次,隻有沒甩出去,她就狠狠的甩它鞭子。
圖魯嚇得趕緊朝格格喊道:“格格,蘇小姐是我們的朋友!你陪她玩會兒!”
格格被抽的已經失去了理智,仰天長叫了一聲,一個大抖,便將身上的女人狠狠拋擲了出去。
圖魯本來就在追著一人一馬跑,現在看到蘇潤被扔了下來,連忙換了方向,並不精準的接住了從馬上摔下來的女人。
蘇潤因為慣性,往下砸的時候很是用力,卻沒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反而覺得身下軟軟的。
圖魯猛地在她身下咳嗽了幾聲,她才回神過來,背過頭去看,才發現圖魯當了她的人肉墊子。
“你……沒事吧?”她終於開口和他說話了。
圖魯被撞得一點力氣都沒了,往後一躺,卻還是笑道:“沒事……蘇小姐,你想騎馬,還是跟我回去換一匹吧!你昨晚才抽過格格的馬尾,它還跟你記仇呢!”
蘇潤遙遙的看了一眼小河的方向,最終點了頭。
連雅頌和江望一邊擰著衣服上的水,一邊進了圖魯的家時,就看到圖魯坐在馬廄麵前,給自己塗著草藥。
連雅頌想過去和他打個招呼,江望卻一把拉住了她,說道:“渾身都是水,又是下雨天,小心著涼!這裏不比在大城市,生病了就可以打針吃藥。你在這裏感冒了,很可能會要命的!先回去換好幹爽的衣服再出來!”
連雅頌隻得先回屋子,然後火速的換了衣服。等她出來後,江望才進了屋子。
於是,蘇潤就這麽出現在她麵前了。
連雅頌還在擦頭發的手一頓,隨即笑了笑,指著她有些濕潤的衣角,說道:“蘇小姐,回去換身衣服吧!穿著濕衣服容易感冒的!”
蘇潤麵容冷淡,忽然問她道:“你和江望,走過那條河了?”
連雅頌低了頭,然後又抬起頭來,覺得自己在她麵前並沒做錯什麽,沒必要低頭以對。
她笑著答道:“是的。江望把你們的事情都和我說了。蘇叔叔救過他的命,所以他認了蘇叔叔當幹爸。今天帶我過去走那條父親河,是想讓蘇叔叔看看我。”
蘇潤也露出一絲淡笑,說道:“他以前說會背著自己的妻子過河的。因為他怕河水太無情,傷害到他的妻子。他小時候背過我一次,他在那次之後就發誓,說他再敢背別人過河的話,就一定被河水衝走!”
赤果果的挑釁!連雅頌的拳頭漸漸收緊了。
江望還沒從屋裏出來,連雅頌也不想他此時出來,因為她要跟她PK一下!
她笑了笑,說道:“是這樣啊!那怪不得他會愛上我,因為我可以陪著他一起過河,一起經曆風風雨雨。而某些人隻知道依靠他,讓他背著才能過河,他一定覺得很累吧?他也是人,也會害怕滔滔河水,身邊有個人陪著,也會覺得溫暖幸福。”
蘇潤臉色果然變了,盯著她冷冷道:“陪著過河?一起經曆風雨?連家大小姐居然說自己能辦到這些?嗬,我陪著他在倫敦東區貧民街上蝸居的時候,連小姐不知道在哪兒燈紅酒綠!”
連雅頌一怔,顯然沒想到江望過去兩年裏,曾經在東倫敦那麽龍蛇混雜的地方待過。
她咬了咬牙,忍住心疼,說道:“那麽,感謝蘇小姐當初的幫助了。江望一直把你當他妹妹,我以後,也會把蘇小姐當家人一樣對待的!”
蘇潤冷笑一聲,道:“我不缺姐姐,也不缺哥哥。最後鹿死誰手,大家各憑本事!你也別太得意,江望喜歡什麽樣的女人我再清楚不過,你大可以繼續這樣蠢下去,我等著看你哭的那天!”
“說夠了沒有!”江望陰冷的聲音貿然從連雅頌的身後傳來,兩個女人都嚇了一跳。
不過蘇潤很快就恢複了冷淡的表情,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像是以前那樣情誼滿滿了。
江望也冷淡的回望著她,眼神凜冽。
“我說過,她是我的底線。你不可以碰。”那天在倫敦,江望匆匆趕去希斯羅機場回國,她追了他過去,得到的就是他這樣冷冰冰的眼神,和這句冷冰冰的話。
蘇潤自嘲一笑,道:“我又碰你的底線了,對不對?可你拿我沒辦法。我就喜歡看你這麽痛苦的樣子,你能拿我怎麽樣?得不到你,我就索性毀了你!不信就試試!”
連雅頌身子一顫,看她回了屋,才上前握住了江望的手。
果然和想象中一樣冰冷。
“江望,對不起,我……”她欲言又止,想和他道歉,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
江望背著身子,並未回頭,隻是岔開了話題,道:“我去看看圖魯的傷,順便煮點薑湯。你好好準備一下下午的采訪素材,下午我會讓圖魯帶你在村子裏走走的!”
下午江望說在要屋子裏畫圖紙,便沒有陪著連雅頌出來。
雨已經停了,村子裏的人家住的稀稀落落,沒有圖魯帶路的話,連雅頌很難敲開村民的家門。
圖魯身體很是結實,塗了些跌打藥膏就又開始生龍活虎了,一路上給連雅頌講了不少當地的傳說。
一切或美麗或幽怨的故事,都被她一一用錄音筆記錄了下來。而江望和她的故事,則被她深深地刻在了心裏。
晚上的時候又有好消息傳來,原來他們正好趕上了村子裏篝火晚會的日子。
還有梳著滿頭辮子的小姑娘過來邀請圖魯一起過去。
連雅頌便在江望身邊輕輕提議,生怕打擾了他畫圖的思路一般,說道:“要不,我們也去看看篝火晚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