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是在淩晨三點的時候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他本來也沒入睡,因此被鈴聲吵到的時候,隻是下意識的暗自感歎,千萬別是程天致那家夥又惹事了就好。
哦,最好也別是凱瑟琳為了臨時拉他去賽車而打來的。
結果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名字後,他倒是希望這電話是程天致或者凱瑟琳打來的騷擾電話了。
電話是宋喬伊打來的,江望潛意識裏就覺得,肯定不會有好事的。
通話接通後,宋喬伊也沒給江望說話的機會,語速飛快的說道:“江望,我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信號了,就跟你長話短說好了!連雅頌五個小時之前才給我打過電話,說她下周就要來非洲當戰地記者了,為期大概是一年。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打算的,怎麽會讓連雅頌誤以為你有女朋友了呢?我是看在你這半年裏幫過我不少忙而且捐了不少錢的份上,才來給你打小報告的。你下一步怎麽走,自己好好計劃吧!反正你從來不讓別人對你的做法提出異議,我說再多也沒用!”
連雅頌這番話徹底把江望所有的困意嚇走了。
非洲的戰地記者?還是為期一年的?
該死的!他怎麽一晚上都沒聽她提起過!
連雅頌這個死女人……你他媽敢走試試!
江望憤憤的摔了電話,直接抓起床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飛速的在腦子裏做著下一步的安排。
他真是太不了解連雅頌這個女人的心事了,尤其搞不懂她的抑鬱症被治愈後整體都在想什麽。
他以為叫個凱瑟琳過來幫忙演演戲,連雅頌起碼會表現出來一點點對凱瑟琳這個女人的在意,然而事實卻是,連雅頌到了這個家以後,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女兒身上了。
連他江望都沒能入得了她的眼,更何況莫名殺過來的凱瑟琳?
他錯了,這次算計的方向,從一開始就歪了!
但願現在亡羊補牢,還算為時未晚!
江望穿好了衣服,車鑰匙也準備好了,但是大腦的思維還沒跟得上他這串麻利的行動。
要怎麽留住她呢?直接殺到她住的地方把她綁回來?
這麽簡單粗暴的方法是絕對行不通的。
一來江望目前不知道她住在哪裏,二來他擔心這樣強迫她,會導致她的抑鬱症複發。
那該怎麽曲線救國呢?
江望正在屋裏急得原地打轉,隔壁房間忽然就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啼哭聲。
江望立即反應過來,這是女兒在哭了。當了大半年的奶爸,他對這種聲音已經略為神經過敏了。
匆匆趕去房間,傭人正抱著哭泣的孩子在屋子裏走動著。
江望揉了揉眉心,走過去對傭人張開雙手道:“孩子給我抱吧!你去幫她衝點奶粉,也許是餓了。”
傭人擔憂道:“晚上明明吃了挺多的,而且小小姐很久晚上不起夜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前麵好幾個小時都有鬧騰的聲音,現在更是爆發了,哭得可真厲害!”
江望抱過女兒的小身子,條件反射的就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
這一摸就嚇了一跳。
“怎麽這麽燙?”江望帶著慍怒的吼道,“你是怎麽看孩子的?孩子發燒了你也沒發現嗎?”
傭人連忙放下手裏的熱水壺,顫聲答道:“小小姐還小,這麽小的孩子體溫就是比大人高一點!而且醫生叮囑過,小小姐的身子是容易過敏的體質,我平時不洗手根本不敢碰小小姐的皮膚啊!”
江望頓時更加煩躁加憤怒了,低吼道:“行了!別找借口了!趕緊叫家庭醫生過來!”
傭人連忙跑到床頭邊,拿著座機撥電話。
江望幫女兒把衣服又裹了一件,然後哼著小曲兒吹著口哨,像是往常那樣哄著哭號不停的小孩子。
平時還能稍微管用點兒,今天小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哭起來真像是開了閘的大壩,眼淚流的嘩嘩的,啼哭聲也是一陣大過一陣,叫的江望腦仁兒都發疼。
“怎麽回事?史密斯醫生不是就住在這個小鎮上嗎?怎麽還沒打通電話?”
傭人握著聽筒訥訥道:“可能太早了,史密斯先生沒被電話叫起來……要不,要不我們叫救護車吧?”
江望啐了一口,道:“等救護車過來,我女兒早燒糊塗了!算了,你給孩子穿好衣服,千萬別讓她著風,我馬上開車去醫院!”
傭人自然不敢怠慢,三兩下就用小被子包好了了一個繈褓,把小孩子裹了個嚴嚴實實。
江望仗著現在路上人少,特地開的自己那輛經常跟凱瑟琳玩賽車的那輛車,讓傭人抱著孩子係好安全帶後,一路速度飆升到限速,風馳電掣的往小鎮上的公立醫院奔去了。
到了醫院後,趁著醫生給孩子做檢查的空當,他忍不住的給連雅頌撥了電話過去。
一遍沒人接,他就帶著更加憤怒的情緒再撥一遍。
連雅頌那邊過了很久才接電話,而且接電話的時候還是睡眼惺忪的狀態:“喂?誰?”
江望一聽到這個聲音,心裏冒煙的炸藥包就算是徹底被點燃了。
他氣得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吼道:“你他媽還在睡覺!你跟哪個野男人睡覺睡這麽香呢!女兒病了你知道嗎?你有什麽資格回來看女兒!你他媽有什麽資格當她的媽!”
連雅頌那邊半晌後才傳來她顫巍巍的回答:“生病?寶寶病了?什麽病?嚴重不嚴重?你們在哪兒?我馬上,馬上過去!”
江望氣得渾身打顫,氣頭上說話依舊很難聽:“你過來?你怎麽過來?你不是要去非洲嗎?不是要完成你那偉大的拯救全人類的夢想嗎?你還沒上飛機呀?可不敢請您過來了,我們父女請不動您這尊聖潔又聖母的大神!”
他說著就掛了電話,完全不管那頭的連雅頌現在是什麽反應,也完全忽略了剛才電話裏傳來的哭腔。
哭哭哭,那個死女人除了哭還會幹什麽?
她真是不值得自己給她這麽深沉的愛!
也就是他江望死心眼,在這個責任當屁放的時代裏,認定了一個女人就覺得要對她負責,哪怕這個女人曾經把他虐的茶不思飯不想,還把他一個以事業為重的大男人逼成了家庭奶爸。
說起來他和連雅頌早就把恩怨算清楚了,相互欺騙一次,也算是扯平了。
當年他拉著她去辦離婚證,想的就是以退為進,試探一下她對自己還留著多少情意。
那天的試探果然很有效果,因為她表現的和自己一樣,一點沒有永別的傷感,反而是和往常的每一次出差分別一樣,覺得對方走了就走了,反正過幾天還能再見。
他之所以暫時放手半年,一來是給自己時間來查清一些東西,二來是給她一個治愈自己的時間。
他知道自己在她最初得病的那段時間太過分了。他畢竟是男人。實在沒辦法理解產婦的產後抑鬱症有多恐怖,還以為那時候是她在故意氣自己。
直到她吃了他做的東西就開始吐,他才意識到自己傷害她有多深。
所以後來才采取了這種以退為進的對策,然後好不容易等來她的治愈,等來了她到倫敦的自投羅網。
可她居然看了一眼女兒之後就要走,還要去那種生死由天定的地方!
江望頓感失落,痛苦的彎下腰去,看著光潔的地板上倒映出來的人影,覺得自己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沒一會兒醫生就過來喊他了,他隻好幹抹了一把臉,走過去想聽醫生說女兒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