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繼續在波瀾不驚中流逝。
又過了一個月,連雅頌的肚子已經完全凸起了。她整個人也胖了不少,原本就是鵝蛋臉,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娃娃臉了。
一大早出門散步,正遇見通宵加班的江望從外麵回來,她不禁笑著迎了過去。
“餐桌上給你留了早餐,你快去吃!我抱著茶杯散散步,一個小時後就回去!”她手裏捧著巴掌大的小狗,湊過去給了他一個早安吻。
江望一夜沒睡,臉上盡是疲憊之色。
以往他也有加班的時候,但是早上回來能看到連雅頌,他都會強打起精神,和她多說幾句話,有時候還要和寶寶也說會兒話,然而今天全然不一樣了。
連雅頌不明所以的看著這個虛弱的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任由他在自己懷裏休息了一下,才重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事兒了?你跟我就別藏著心事了,說出來嘛!”
她知道江望的性子,輕易不肯示弱,除非是真的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江望長歎一聲,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狗,也學著她的動作,在茶杯的脖子處撓了起來。
一邊平複著自己的心情,他一邊說道:“我不困也不餓,我陪你散會兒步吧!忙了一個月了,早中晚都沒時間陪你散步過,女兒肯定在怨我了!”
連雅頌笑著纏上他的手指,說道:“寶寶有沒有怨你我不知道,不過小茶杯可是巴不得你不陪我散步呢!你看你一逗它,它就瞪眼!它可討厭你了呢!”
江望頓時冷了臉,哼聲道:“唐紹寒送來的白眼狗,看我比他的主人高大威猛,英俊能幹,當然會看我不順眼!這叫嫉妒!等你生了寶寶,我就把這狗扔了!”
“汪汪!”小茶杯一聽這話就惱了,巴掌大的小奶狗呲著牙,照著江望的手指又啃又咬的。
不過它的小狗牙實在太沒殺傷力了,江望將它從連雅頌的手裏接過來,就算被它啃了兩下,也隻覺得跟撓癢癢似的。
連雅頌卻是擔憂道:“你別總惹它!萬一真惹毛了呢?咬破皮了,有可能感染狂犬病的!”
江望笑道:“沒事,我有分寸!小東西不知道感恩,都忘了它的狗窩還是我鋪好的,我得讓它記起來!要不然以後生了女兒你還不舍得扔它,我在家豈不是還要它的臉色了?”
連雅頌不禁喟歎一聲,道:“一開始茶杯確實是拿來給我作伴的,不過伴了我這麽長時間,我是真覺得它也像是我的寶寶了!”
她不禁又冒出一個想法:“江望,以後咱們去裁縫街,讓設計師給寶寶和茶杯設計成套的衣服,好不好?”
江望的臉黑了黑,問道:“你不會還想讓我和你也穿上吧?”
連雅頌的眼睛眨巴眨巴,代替了點頭的動作,還顯得更加可愛了。
江望不由得氣笑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才說道:“讓我跟小狗穿家庭裝?那要看你以後表現好不好了!”
連雅頌嘟嘴道:“我表現還不好嗎?你每天忙得團團轉,我就在家安心養胎,做你身後的精神支柱!也不知道你這都忙什麽呢,都快轉成小陀螺了!”
江望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層層的心事又把他包圍了,剛才好不容易調動起來的輕鬆氣氛絲毫沒有起到緩解作用,反而讓他越來越心煩了。
他也終於忍不住了,很想找個人傾訴一番。
他將手中鬧騰的正歡的小狗交回到連雅頌的手上,然後才語帶嚴肅的問道:“小雅,連紀偉他……對連奕是怎樣的態度?”
連雅頌微微愣住,下意識的反問他:“你問這個做什麽?”
江望皺眉道:“我這一個月來,一直在暗中幫助你大哥重新注冊公司。他的盲文學的很快,醫生也說不準他的眼睛什麽時候能好,我看過他幾次,看他好像已經習慣現在的生活了。而且我好不容易說服他接受我的好意了,但是公司辦下來的過程裏,給我下絆子的人很多。”
連雅頌急切的問道:“下絆子?為什麽?大哥得罪什麽人了嗎?”
江望搖頭道:“一開始我也以為是以前他得罪過的人在整治他,可公司的注冊人我是用的你來當法人代表的!誰會閑著沒事跟你一個女人較這麽大的勁兒?後來我讓助理去查了,但是查出來的蛛絲馬跡顯示……好像是連紀偉的人!”
連雅頌怔忡了一瞬,隨即冷笑一聲,道:“我和他斷絕關係了,他應該是聽說我要辦公司了,不想讓我過得舒坦,所以故意折騰我的吧?你為什麽要問他跟我大哥的關係?”
江望扶著她往前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望著遠處朦朧中的晨光說道:“用你做法人其實是個幌子。如果連紀偉想查的話,很容易查到我是在為連奕辦公司。而且我聽說,從連奕生病住院到現在,連紀偉和風曉晴夫婦,隻在送醫院當天出現過,其他時候,一次都沒來看望過!所以我才覺得不對勁的!”
連雅頌也震驚了,道:“你說什麽?他們夫婦……一次都沒去看過大哥?為什麽?我記得他……明明很疼我大哥的!大哥從小就很優秀,他每次提到大哥都是一臉的驕傲的……”
說到這裏,她的心跳忽然一梗。
想了想,她隻覺得更加痛心,說話的時候語調都在發顫:“江望,你說……他是不是覺得大哥現在沒那麽優秀了,沒什麽……利用價值了,所以才……”
後麵的話她幾乎說不出口了。
怎麽會有這麽冷血的父親?就算他不是他們兄妹的親生父親,就算隻是一個普通的長輩,也不能對他們兩個這麽冷情吧?
他們兩個在他眼裏,就隻是他往上爬的工具。大哥從小做事就十分優秀,是連家家族裏難得的出眾人才,他覺得臉上有光,所以才倍加疼愛的?
而她從小木訥,又加上兩歲起就被他送到了中國,常年不在他身邊,本就沒什麽感情,所以他可以輕易的拿她不當人看,輕易的就拿著槍指著她,逼著她去當一個結婚工具。
江望似是料到連雅頌情緒會這麽激動了,此時也有些後悔說出這件事了。
“既然你已經和他斷絕關係了,那就別想他怎麽冷血了。他再怎麽禽獸混蛋,都和你沒關係了!小雅,無論如何,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盡管有江望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溫暖,連雅頌還是覺得這天氣太寒冷了。她從小沒得到過多少父愛,所以連紀偉不仁不義的對待她,她也感覺不到多少心痛。
但是連奕不一樣。他本來就是從雲端跌到了穀底,現在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要過來踩他幾腳,而且絲毫沒有拉他一把的意思,他該多失望多傷心?
“江望,你先回去補覺吧!我想去看看大哥,我必須去看看他……我得讓他知道,他還有我在身邊……”
她越說越覺得心酸,眼淚也止不住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江望掏出手帕,細致的幫她擦淚,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連奕現在還不知道搗亂的人是連紀偉,你想去看看他也可以,但是別跟他提這件事。過幾天他就可以出院了,我們也搬回我們的別墅去住吧?雖然離市區比較遠,但是那裏空氣好,生活也很方便的。”
最主要的是,那裏到市區需要很長時間,連雅頌住進別墅之後,身子也會越來越重,出門並不方便,她會盡量減少和外界接觸的機會的。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尤其麻煩到連雅頌的事情太多,他已經忍不了了。她寧可把她放進籠子裏當金絲雀養起來,也不想這些麻煩人麻煩事去打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