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為太過在乎,才會那麽強勢而又霸道的想要占有對方的全部,不容許他人覬覦一絲一毫。
哪怕這種占有,有的時候會傷害到對方,卻也無法如自己所願那般停止。
一絲困惑染上她的眉梢,裴小七努力地想要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可是心裏的痛,卻怎麽也釋懷不了。
“我不懂。”她不懂,為什麽相愛的人之間,不能彼此信任。
淩少爵情親捧起她的臉頰,吻去了她眼角那滴死要落下的淚珠:“還記得夏百川對你說過的話麽?他說,你對我來說,隻是喬萱的替身。”
裴小七愣了一下,環著他脖子的小手,幾乎是無意識地收緊了幾分:“嗯,記得。”
淩少爵沒有忽略她那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大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在你心裏,始終放不下喬萱,是不是?”
他的初戀,她怎麽可能不去介意。
再加上後來,淩少爵擁著喬萱,神情冷漠地說出離婚的那一刻,哪怕事後知道那隻是演戲,但裴小七知道,那一道傷,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痊愈了。
裴小七閉了閉眼,聲音有些顫抖:“是,我放不下。”她永遠都忘不了心痛到快要死過去的那一刹那。
唇邊浮現一絲自嘲般的苦笑,男人低低的溫醇嗓音,從頭頂落下:“你放不下,何嚐又不是因為無法完全信任我。”
閉上的雙眼陡然睜開,裴小七幾乎是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我不相信你?”
他竟然覺得自己不相信他,難以言喻的苦澀滋味兒,逐漸在口中蔓延開來,可是——
在短暫的難受之後,一個迅速竄入腦海的念頭,讓裴小七的瞳孔縮了一下。
自己放不下,不就像他說的那樣,在喬萱的這件事上,她始終無法做到,對他全心全意的信任。
所以,這其實是他在拿自己的不信任,來回擊自己。
剛才她口口聲聲地談論夫妻戀人之間真正應該做到的是信任,可一轉眼她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做的事情,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對方也做到。可是——
為什麽她就是覺得不甘心。
不甘心於明明是夫妻,彼此間卻沒有完全的信任。
水晶吊燈的光芒,散落在她纖長如鴉翅般輕輕顫抖的睫毛上,淩少爵抱著她的手臂越發用力。
那力道,好似要生生將懷裏的女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似的。
“小七,不要再去想過去的那些事情。”男人墨玉般的眸子深深凝視著她,低醇的嗓音卻帶了些許懊惱,“對不起。”
明明知道曾經喬萱的事情,傷得她最深,他為什麽還要提起,甚至還說出了再度傷害她的話來。
“是我錯了。”唇邊溢出一絲無奈,裴小七偏過頭,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是,你說的沒錯,我沒有辦法完全信任你,所以……才會對喬萱的事情耿耿於懷。”
或者說,這無關信任,隻是太過在乎,所以才會顯得這樣患得患失。
男人細密而又繾綣的吻落在她的眉心,黑眸中太過濃烈的深情,讓裴小七的心明顯漏跳了一拍。
小手捂住胸口,裴小七慢慢閉上眼睛,極度眷戀地享受著男人的溫情和寵愛。
“咳咳!”煞風景的咳嗽聲,驟然從餐廳門口響起。
裴小七被這突如其來的咳嗽聲給驚住了,下意識就把腦袋往男人的懷裏鑽,嗚嗚,好丟臉啊。
淩振國夫婦回來的比較晚,也沒有在外麵吃飯,結果一回來就看到——
“少爵,小七身上的傷還沒好,你就不能克製一點麽?”江柔的眉頭緊皺著,在餐廳裏就這樣,那回了房間還得了。
“嗯。”冷冰冰地應了聲,淩少爵抱著懷裏的小女人就離開了。
在此期間,裴小七就如同鴕鳥似的,一直把腦袋埋在他的懷裏,直到離開餐廳有一段距離,才敢抬起頭。
瞅著她一副懊惱的不行的羞澀模樣兒,淩少爵低聲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會害羞。”
裴小七眨巴了兩下眼睛:“為什麽我就不能害羞?”淩爵爺這是變相的在說自己不夠矜持麽?
“你一向都是熱情如火的。”
“你不就是喜歡熱情如火的麽?”裴小七的腦袋往他懷裏蹭了蹭,笑得眉眼彎彎,“當然老大你要是不喜歡,我也可以走冰冷路線嘛。”
“別,就這樣挺好。不過麽……”淩少爵頓了頓,低頭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偶爾羞澀一下,還是不錯的。”
嗚嗚,果然是在嫌棄自己不夠矜持。
小手緊緊地握成拳狀,小七同學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從今以後她要走像大冰山一樣的矜持路線。
夜色如墨,冷月高懸。
由於下午已經睡過一覺了,所以裴小七搬了張沙發椅到陽台上,十分愜意地窩在裏麵享受著夜風拂麵的感覺。
她的手裏捧著本書,那還是之前她要學習珠寶設計時,楚少堂給她開的書目。
內容雖然枯燥無趣到了極點,但裴小七還是耐著性子一點一點地看下去,就好像曾經那些痛苦的特工訓練,隻要一直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所收獲。
淩少爵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她坐在陽台上吹風,眉頭立刻蹙了起來。
他拿起一條絨毯,走過去蓋在她的身上,低沉的嗓音微微帶了點苛責:“穿得這麽少還坐在這裏吹冷風,感冒了怎麽辦?”
“人家哪裏有這麽脆弱,又不是瓷娃娃。”裴小七裹緊了柔軟的絨毯,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淩少爵一看到她這副笑眯眯的樣子,心裏頓時就軟的不行,目光微偏,看到她手裏的書籍:“怎麽想起來看這個了?”
先前不是因為太過枯燥無味,所以打算放棄了麽!
“我想成為珠寶設計師啊,所以一定要看熟這些書才行。”裴小七歪著腦袋,想了想,又道,“老大,SPK名下有珠寶類的業務麽?”
“沒有,不過楚非的帝凰集團有,怎麽了?”淩少爵彎腰,把她抱起來,隨後自己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裴小七真的是喜歡極了這種窩在他懷裏的感覺:“我想去公司曆練一下啊,理論總是比不上實踐的。”
“你真的很喜歡珠寶設計麽?”在淩少爵的印象中,他實在找不到她對珠寶感興趣的半點痕跡。
甚至可以說,除了上次在宮城他讓納蘭玖為她打造的那隻雙色翡翠玉鐲之外,裴小七根本就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他曾經也想要幫她買成套的首飾,卻都被她給拒絕了:我不喜歡閃閃發亮的東西。
成為一名珠寶設計師,其實隻是十三歲時的夢想。
十年過去了,當年的那個深藏在心底的夢想,對於如今的裴小七來說,已經沒有那麽強烈的渴望了。
小手緊緊地攀著男人的肩膀,裴小七悶悶地說:“小時候很喜歡,現在也就這樣,可是老大,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你什麽都不需要做,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
“不要,那樣我會無聊死的。”那不就成了籠子裏的金絲雀了麽?裴小七覺得,如果讓自己過那樣的生活,一定會很痛苦。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我去開門。”裴小七把厚厚的書籍往他懷裏一塞,便前去開門,站在門口的是管家趙忠。
“少夫人,喬小姐剛才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現在正被送往醫院。”
第一醫院。
看著手術室門外的紅燈,以及緊閉著的手術室大門,裴小七突然想不通了。
這顧鑫夫婦,還有鄭康守在手術室外,是因為喬萱肚子裏懷的是顧洛辰的遺腹子,那自己這大半夜的,有覺不睡,跑來這裏守著是為什麽?
哦,想起來了,是淩爵爺非要過來,所以自己才會跟著一起來。
而顧楠也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則是因為她實在是睡不著,索性就跟著裴小七一同來了醫院。
可是來了之後,她就後悔了,因為楚非也跟著一起來了。
“老大,你在擔心你她?”裴小七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抹幾不可察的委屈。
如果不是男人的神情實在太過凝重,她也不想這麽問。
淩少爵聞言,微微一怔,再看小女人那一臉哀怨的模樣兒,就知道她肯定又在為喬萱的事情胡思亂想了。
“我不是在擔心她,而是……”淩少爵淡淡地瞥了眼守在比較靠近手術室門口的顧鑫夫婦以及鄭康,沒有繼續說下去。
“什麽?”裴小七伸出小手,拽著他的衣角,“我不想鑽牛角尖,你把話說清楚可不可以?”
有很多誤會就是因為沒有把話說清楚,而裴小七也不想因為得不到答案,就陷入各種自我折磨的猜測中去。
所以哪怕這麽執著的要得到答案,會顯得有點無理取鬧,她也想要問個清楚明白。
高大挺拔的身軀,在她的旁邊坐下,淩少爵手臂一伸,就把女人嬌小柔軟的身子納入自己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