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樂譜

“對。”司辰對她的敏銳投以讚許的目光,“她有一本上古樂譜,你去將它偷來。”

哎,總是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潮笙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偷一本樂譜,但他是主子,想做什麽她都隻有服從,無從問起。

司辰道:“今晚月色很好,我和紀君芙亥時在安埠糖心橋賞月,你盡可以利用這個時間。”

“是。”

“那就此別過吧,”司辰走了兩步,想起什麽又折回來,從懷中摸出個大姆指大小的細瓷瓶子,“這是明琛自製的最好的金創藥,對我而言沒什麽用處,給你吧。”

潮笙接過藥,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情有幾絲複雜,酸楚苦澀全都湧上心頭。

她默默將藥瓶收回懷中。對他而言,她是侍衛,是工具,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他偶爾給的關懷,不過是為了她能更好的完成任務罷了……

胸口像被石塊壓著那麽堵。別去想,別想。她告訴自己。

十四歲那天夜裏,她在福臨山河邊看到一隻野豬襲擊正在沐浴的司辰,她全然不顧男女之嫌出手相助。殺死那隻野豬後,她看到司辰為了遮羞已然穿上衣服,可他身上是濕的,又還在河裏,衣服穿在身上形同於沒穿,黑漆漆的黑發披在身上,一雙子夜般的眸子映出她愕然的小臉。

她聽到自己狂跳的心聲,落慌而逃的慌亂腳步,一直到躲進房間,背靠著木門,還是滿腦子司辰出浴的旖旎春色。

後來看白話小說的時候,初次明白何為“情愛”,她猛然發覺,她對司辰那份朦朧的情感,難道不是喜歡麽?

她發現這件事,越是將它深藏。她和司辰之間的差距,她心中清楚得很。司辰待她好,不過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而不是因為她是女子。

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司辰待她再好,她都不能再在那份感情裏淪陷,唯有保持清醒,她才有可能不心傷。

望望月影,已經將近亥時,她回客棧房間換了夜行衣,蒙了臉。

金都的夜尚且寧靜,這偏遠鄉鎮,晚間自然更沒有娛樂可言,早早便熄燈睡覺。潮笙翻牆進隔壁客棧,尋找天字一號溫泉房。

客棧裏很黑,大多房間都熄燈睡覺了。潮笙步伐輕如小貓,尋了兩個走道找到溫泉房,裏麵沒有燈光。潮笙推了推門,裏麵是反拴著的。那就是說房裏有人。

潮笙繞到另一邊從窗戶躍入。因為房中有人,她格外小心,在窗戶邊往裏麵看,借著月色可以看到裏麵空空蕩蕩,並沒有人影。

她輕輕躍入房中,伏在地上半天不動。她躲到靠窗的桌子底下,故意將桌子上的扔一個到地上,發出一些大聲的聲響。

聲音果然引來內屋的注意。一個小丫鬟走了出來,眼意惺忪,東張西望,沒發現什麽,便又回去睡。潮笙迅速跟上她,用手刀在她後脖子敲了一紀,小丫鬟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麽事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潮笙把她拖到床上蓋好被子,隨即又看了看房中是否有別人。

房中沒有別人,潮笙在他們放箱子的地方搜尋。兩大箱子都是衣服,潮笙不禁歎為觀止。紀君芙此行本就別有用心吧?否則尋常人出行,誰會帶兩箱衣服?

另一個小箱子放在靠近床底的位子,上了鎖。潮笙從腰中摸出一把萬能鑰匙,過了好久,細細的“哢”聲響起,她歡喜地拿開鎖頭,果然開了!

她打開箱子,裏麵放著些首飾,底下是一個長方大木盒。打開沉甸甸的木盒,裏麵放著幾棵夜明珠,幾組金飾,最底下墊著的是本有紅色絲絹包裹起來的東西。

莫非是司辰要的樂譜?

掀開紅色絲絹,古舊的書藉映入眸中。上麵寫著些她看不懂的字,她翻開書,裏麵是些奇奇怪怪的符號,是樂譜吧?她見過司辰彈琴,樂譜似乎便是這樣的符號。將樂譜拿了,正要關上箱子,忽然間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似乎是從樂譜裏麵掉出來的。

她在地上摸索,半晌摸到個小小的鐵片,她在黑暗中仔細看了看,發現似乎是個鐺。鈴鐺的鐺片!

她順手放到了袖袋,把首飾放回箱子,鎖好,帶上樂譜,迅速翻牆離開了天字一號溫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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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下雨,一掃連日來的氣悶燥熱,尤其在河邊,徐徐清風帶著飽足的水汽,空氣中雜草似乎都別樣芬芳。

小橋邊的石桌上備了幾樣果品,司辰與紀君芙相對而坐,時不時傳出笑聲。

“紀姑娘真是滿腹文采。出口便是詩。”司辰笑道。

“哪裏,見笑。”紀君芙望著天空中的圓月,“今兒月亮真好,中秋時也未必有它好。”

“我想大約是心情好,所以看它就覺得格外好。”

紀君芙媚眼如絲,輕輕笑道,“也許是吧。不知不覺我們離開金都有半個月了,再過幾天就要到陳國了。”

司辰自然無比地握住她的手,“待到陳國,不知道誰是可以為你做主的人?”

紀君芙心猛得一跳,“你……”她垂下頭,不勝嬌羞,“君芙無父母,唯有一個兄長。”

“到時我去拜訪令兄。”

她的眼裏柔柔地能掐出水來,“到今日我仍然不敢相信是真的。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的身份與你天差地別……”

“這些天來的相處,還不能讓你打消疑慮麽?舉許是我做的還不夠好吧……可你不知道,我從小沒對哪個女子上心過,也就不知道要怎麽待她好。你耐心等一等,我總會學會的。”

紀君芙的心幾乎就要從胸口跳出來。尊貴的他含情脈脈地對她說出笨拙的情話。她怎麽還會懷疑他的別有用心!他根本沒有必要對她演戲!

她就知道,他對她是真心的。她情不自禁反握住他的手,“能得王爺一片真心,君芙……君芙,定不負相思。”

好一副美好畫卷呀。遠遠地看著這副景像的潮笙,覺得自己有些兒傻氣。來幹什麽呢?她不該來的。

司辰說他們都在演戲,可他又哪裏有演戲的樣子呢?那麽的情真意切,連她都相信他們之間是真的有了感情。

她轉身就往客棧走。

忽然間,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過頭來,原來是孟華。

他滿臉關切,“你怎麽來了?”

“沒什麽,出來走走。”

孟華問她昨晚迷路一夜是否有事,她搖搖頭:“你去陪著他吧,力生他們都在?”

“都在那邊。昨夜,辛苦了。”像那種出頭挨打的事,他總覺得應該由男人來做,昨晚潮笙跑得太快,對此他感到一絲不自在。

畢竟,拿同樣的俸祿,沒有理由讓她一個姑娘家跑在最前頭。

“沒什麽呀。”潮笙笑笑,道,“挑個紀君芙不在的時候和主子說我已經拿到他要的東西,避免節外生枝,先放在我那兒。一兩天後再給他。”

孟華驚訝地望著她,“你們見過了?哦,晚上他說有事情要出去,原來是去找你。”

她點點頭。

孟華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想了想,隻說道:“昨晚肯定沒歇好,回客棧歇息吧。”

“好。”潮笙和他道別,沿著護城河邊的路往雙樂客棧走。

夜色正好。月光明亮,清風徐徐,不大美好的是護城河中一股奇怪的腥氣撲鼻而來。她走了一段,果斷離開河邊走向大街。

街上偶爾才有一兩個人,多半都是喝高了,腳步虛浮的中年男子。有一個踉踉蹌蹌朝她走來,她已經避開了,還湊到她跟前,諂笑著:“好漂亮的姑娘,跟大爺我喝兩杯,走,咱們去春香樓……”

不老實的手臂就要摟上潮笙的腰。忽然間,他殺豬般嚎叫起來,捂著差點被卸掉的手臂抽氣連連。

潮笙嫌棄地在裙子上擦了擦手臂,翩然走遠。雙樂客棧門口,一輛小馬嗒嗒嗒地騎過來,她抬眉看了眼,愣住。

居然又是連赫!

冤家路窄還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她現在是女裝,他未必認得出來,低頭就走進客棧裏。他叫道:“姑娘,請留步。”

她直視他,眸光犀利。連赫臉上浮現笑意,“潮笙,換了女裝,果然很美。”

她麵色乍變,抬腿就走。心中卻很激動,她變裝前後差別挺大的,他如何能認得出來?

連赫跟了進來,想要快步趕上她,然她抬腿蹬幾下就上了樓,連赫要追,被小二攔住:“客官客官,你沒有住店,不能上二樓。”

“你確定那姑娘有住店?”

“這個……”小二對於女裝的潮笙確實沒印象。

“她和我是一起來的。”連赫連忙向他要了間房,到二樓去打算找潮笙。

可惜夜深了,門都關得緊緊的,他也不能挨間去找。從懷中摸出個荷包朝天空拋了拋,歎道:“本想還給你的,既然你那麽急著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