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第六十二章 重創

王力生有些絕望,“不會吧……沒有出口,是一條死路?”

“不可能的。”阮少謙肯定地出聲道,“師父既然留了那麽多善念,就說明他是等待著有緣人來取他的遺物。既然都讓人取走了他的遺物,怎麽能讓有緣人死在這封閉的密室之中呢?”

不能困死,隻能尋找出路。在密室中繞了一大圈,毫無所獲,阮少謙忽然想起什麽,當即從懷中摸出幾樣東西放在地上。

力生用手肘碰了碰還在專心致誌找出口的潮笙,“你看他在幹什麽?”

阮少謙嘴裏念念有詞,手中拿著個軸子,輕輕一甩,軸子就嗡嗡叫。那嗡嗡聲震得他們耳朵疼。

“做法?”

忽然間,清脆的一聲叮響,嗡嗡聲立時停止。阮少謙停在一麵牆前麵,用力朝牆上踢了一腳,哐得幾聲巨響,是開開合合的聲音,隨即,被他踢的那堵牆往兩邊撐開,外麵幾絲光線透了出來。

力生大喜:“哈,阮少謙你這一腳踢得好!”

他們也由衷地鬆了口氣!

從隻容一人容身的洞爬出去,清洌的空氣頓時迎麵撲來,潮笙止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方才厚衣裳被脫在墓室中,忘記拿回來了。她心想這下悲催了,下山的路還有很長要走,沒有那件可以避寒的冬衣,她不得個感冒算是好運氣。

從前在福臨山上蕭正為了鍛煉她的身體也不讓她穿冬衣,但福臨山的冷與周拓城的山間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他們所出來的地方眼前白茫茫都是雪,從黑乎乎的洞室出來再見白瑩瑩的雪山,眼睛全然吃不消。他們閉眼適應了好一陣子,身後傳來轟轟聲響,石門已然關上。

阮少謙喃喃道:“我想不會有人能再進去打擾師父了。”

“怎解?”力生疑惑。

“師父留了機關讓人進他墓中拿走遺物,既然這些機關都已經觸動,他肯定會將墓室封死的。”阮少謙深深地歎了口氣,“也罷,從此,師父就真正能夠清靜地長眠於此地了。”

他們在雪上站了會兒,發現此處也不知是何處,離方虛子的墓穴似乎很遠。

“下山吧。”在墓穴中還不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出來才發現已經折騰了幾個時辰,天將要黑了,入夜冷得更可怕,他們得趕緊下山。

三人各懷心思,力生此時忽然發現潮笙沒穿冬衣,連忙脫下衣服要給她。潮笙製止了:“不用,我不冷,穿得那麽厚重也不好活動。”

“會凍僵的。”

“不用擔心我,我身體好著呢。”

然而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從山上回到客棧,雖然泡了熱水澡,但漸漸覺得頭暈鼻塞,是要感冒的征兆。是夜便有些發熱,半夜咽了咽口水,咽喉腫痛,口幹舌燥。她翻身起來倒水喝,炕上暖和,可起身屋子裏就冷了,她披了衣服,在桌上倒了杯茶水。

冰涼涼的水灌入口腹之中,她覺得自己似乎也要凍僵了。擦了擦唇邊的水漬,刹那間她聽到刀劍相交的聲音。

她本不是多事的人,奈何隱約中聽到王力生的聲音叫喊著:“快跑!”

她迷迷澄澄的腦袋頓時清醒許多,連忙拿了劍就出門了。

客棧已經鬧成了一鍋粥,有人大喊救命,有人拿著木盆子鐵鍬子加入混戰,而院子中,隻穿著中衣的王力生被幾名刺客圍住,力生此時麵色冷肅,毫不膽怯的模樣,和平時遇事就詐詐呼呼的他判若兩人。

刺客使了個眼色,幾乎同一時間朝著王力生出劍,力生顧此失彼,難免落了下風,潮笙情急之下甩出幾枚銀針,那幾名劍客驀然格檔,生生將銀針擋了回來。

一名年青男子執劍猛得朝潮笙劈來,潮笙避過,然而那人速度極快,飛速的劍花翻轉,她得了感冒有些吃力,一時不防竟被削了幾根頭發下來。

“潮笙小心!”在一旁觀戰的阮少謙幫不了忙,見潮笙落了下風,不由為她捏把汗。

潮笙打了個激靈,若不是方才躲得快些,恐怕現下受傷的就是脖子了!當下更加不敢怠慢,用心對付劍術高超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用劍淩厲,下手狠辣,潮笙覺得若在平時,倒是個練劍的好人選,奈何今日她腳步虛浮,覺得對付有些吃力。隱約聽到力生大喝:“潮笙,你讓開!”

潮笙下意識一避閃,擋了麵前多出的人影劈來的巨劍,而沒擋開從背心直穿而入的冷劍!

那劍紮紮實實地穿過骨肉,頓時難言的疼痛狂卷而來。

“潮笙!”

她聽見誰帶著焦急的怒喝,一邊呼喚她的名字,一邊加入了戰局。

她失去意識前,看到一抹近乎黑色的深藍,魁梧的身子,淩厲無比的氣勢,瞬間將刺客手中的劍挑飛。

她撐不住沉重的身體,軟軟地栽了下去。

可她似乎沒有覺得栽倒的痛,而是撞倒了一具溫暖的身軀。

☆☆☆☆☆☆

她浮浮沉沉,睡睡醒醒,隻有兩個意識:好疼,好渴。

疼痛來自於身體的各個部位,喉嚨咽痛,身上也不知道受了幾處傷,覺得皮肉都在痛。嘴巴渴得似乎要冒煙,她下意識地叫著:“水……”

有溫溫的什麽東西堵住她的嘴唇,然後溫溫的水流入了她的口中。她來不及思索是誰在喂她喝水,便咕嚕咕嚕地喝了個幹淨,並且仍然意猶未盡地索取。

那水源源不斷地喂來,直到她不想再喝。

恍恍忽忽中,她睜開眼睛。麵前是一張模糊的臉,在眼前重重疊疊好一會兒,方才看清楚來人。

她怔怔地望著不算陌生的臉,他潑墨般的眸子裏有得複雜的光:“好些了麽?”

潮笙直覺就要爬起來,然而牽一發而動全身,頓時身子有股要撕裂的疼,叫她倒抽了好幾口氣,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青綠幾分。

“別動,免得傷口裂了。”他輕巧地扶著她側躺下。

“你怎麽……在這?”她好痛,從唇齒中擠出幾句話。

“上次你救我,此番我救你。很稀奇嗎?”年青男子一笑,陽光的笑容令人心生好感。

“是你救了我啊……”她虛弱地合了合眼。恍忽在倒下前是有個深色衣衫的男子將她接住,原來竟是連赫。

明知道不可能,心裏還依稀有渴望。如果是,如果是司辰來了該有多好。

轉念又想,他不會喜歡看到軟弱無用的她吧?

“你的樣子像是不想讓我救,”年青男子無辜地說,“不過救都救了,你無需感謝太多。”

她抿抿唇,又睜開眼睛:“謝謝。”

連赫替她掖了掖被子,又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仍然是燙得驚人。“大夫已經看過,藥還在熬。傷口已經處理過了,雖然傷口很深,好在沒有刺到肺,算是運氣好。養個十來天就能全愈了。”

潮笙軟綿綿地,他說的話在耳邊溜達一圈就全不記得了,迷糊中又沉沉睡去。

真正醒來,是被喂藥苦醒的。溫熱的藥哺進口中,她反射性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男子超近的一張臉。他的嘴唇,正貼著她的唇,將藥汁喂入她口中。

她幾乎伸手就將他推開,然而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她瞪圓眼睛,聲音碎不成聲:“你……你……”

“別激動。”連赫淡然自若,“比這個更過份的事情都做了,你要有心理準備。”

還有比嘴對嘴喂她喝藥更過份的事?她的胸口急速起伏,背部的疼好像更嚴重了。

連赫望著她蒼白有薄怒的臉,放下碗,“別忙著生氣,等好了才能找我算帳。”

“你……還對我幹什麽了?”

“江湖兒女,還是不要計較那麽多了。喝藥吧。”

潮笙不必那說,已然領悟過來了。她身上的衣服已然換過,大約他說的更過分的事就是這個了!一股怒火油然而升,可眼下虧她是一點都不肯吃的,確實如他所說,要好了才能找他算帳!

“力生呢?”

連赫取來湯匙,一口口喂她喝藥,見她如此乖順,心下很訝異。“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當時他與我是在一起的。”

“我忙著救你,也就沒有注意到他。”

潮笙的心一沉!當時刺客那樣多,如果沒人出手相救,力生能不能逃得出去。現下連他的安危都不知道……不行……她輕慢推開他的手,撐著要爬起來。

“你做什麽?”連赫按下她,“別起來,傷口剛剛結了痂,你再動會裂掉的。要找他們,也該好了再去找!”

“讓開!”

“你現在能找得到他嗎?外麵風雪連天,你連路都走不了幾步,就會昏迷。”連赫強硬地不讓她起身,“你躺著,我幫你去打聽總行了吧!”

潮笙聽他如是說,心裏略寬了。“真的?”

連赫萬般不情願,“你把藥先喝了。”

潮笙喝了藥,他果然履行承諾出門去尋找力生。他臨出門還擔憂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自己注意安全。床頭有水。”

胸口驀然一暖。

似乎幾個月前,她也曾經這樣和他說過。人生是不是個輪回的過程,她幫他,他回報她。

如此……似乎也不錯。

伸手攏了攏衣襟,眉頭輕輕皺起。他脫了她衣服這件事,還是要和他算帳的!等她身體大好了之後!

喝了藥,背後的疼痛半點兒不能減輕,腦袋沉重,思緒也就打結,在這模模糊糊的掙紮中,她重新陷入了睡眠。

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問:“誰?”

“是我。”溫潤如玉的嗓音,竟是司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