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又被噎到了!這個女人,不說話則已,不一說話就要把她氣死啊。“你!你怎麽這樣,搶了人家的未婚夫還理直氣壯!”
“我沒有理直氣壯,退婚的一方當然是理虧。但我沒搶赫連勳,若要論婚約,我和他有婚約在先。”
小荷杏眼圓睜:“怎麽可能!我從未聽說赫連哥哥和別人有婚約在先!”
“這件事他和我知道就可以了,你有沒有聽說並不重要吧。”
“……”小荷憤怒地站了起來,“雖然赫連哥哥要求退婚,但殊寧親自跑去軍營,他一定會收回退婚的念頭的。你和他肯定不會有結果的!”
潮笙不緊不慢地站起來,“那就看赫連勳自己的決定。”
“你一點都不害怕?”
“怕什麽?”潮笙微微一笑,“赫連勳如果喜歡殊寧,他根本就不會退婚。如果不是兩年前我發生了些意外,我們早就成親了,根本輪不到殊寧,你明白了麽?”
小荷一時無語。她的神情變幻了好一陣,才忽然恍然大悟,“你……你就是赫連哥哥拒絕我時說的那個姑娘?”
“你還有沒有事?如果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那我覺得應該已經夠了。如果是來遊玩的,我倒不介意帶你出去走走。”
小荷哼了一聲,“不必了!”她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來看潮笙,“你知道麽,你不適合當王妃。你這麽硬的性子,一定會處處得罪人,也許剛開始赫連哥哥覺得你這性格冷冷的很新鮮,可久了呢?他需要一個八麵玲瓏替他打好朝廷關係的王妃,而不是個普通人做妻子。”她說完就走掉了。
潮笙的耳朵回響著她說的話,有片刻怔忡。
其實小荷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她確實不適合當王妃,不適合在皇宮裏生活,她不夠八麵玲瓏,不夠善於偽裝。
若不是赫連勳許諾給她的那些事情讓她心生向往,她不會對他敞開心菲。如果她和他成親了,果然可以隻在藏海草原麽?他雖然在軍營裏,但他更是個王爺。
她仔細地思索了很久,很快地霍然開朗。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總不能因為一些未知的可能就痛快地拋棄赫連勳,自己逍遙自在去吧。總不能遇到一點困難就立刻丟盔棄甲。
她是不夠八麵玲瓏,但她也不是笨蛋,生存之道這種東西是摸索出來的,她也相信赫連勳有能力做到他承諾的那些事。
三天後,潮笙收拾包袱準備走走,順便到九鎮和赫連勳過端午。她和管家說了這件事,管家大力支持:“好啊好啊,王爺在軍營裏太寂寞了,你若能去陪他過節自然是很好。可要叫兩個小廝和你一起去?”
“不必。”潮笙拒絕了,“我一個人上路也沒問題。你們請多保重。”
管家笑著點頭:“您才更要保重。”
潮笙對於這個管家感到頗親切,他五十歲上下年紀,一張臉長滿皺紋,但眼神溫暖,對潮笙像對待子女,不會過於恭敬,也不會過於殷勤。
潮笙甩上包袱,駕著馬在風和日麗的日子出發了。孟春四月,草原的風光格外美好,欣賞沿途風景也成了件美妙的事。
她給自己留有足夠的時間遊山玩水,並且前往九鎮。
奇怪的是,這次陳國境內格外地亂,不時有盜匪出沒,擄婦女殺老人。有一次一個抱著小孩的婦女在家中院子裏曬太陽,幾個蒙麵大漢直接衝進去拉拉扯扯,要把她擄走。
婦人嚇得大哭,小孩哭得更響亮,眼見小孩就被他們搶過去丟掉,潮笙搶先一步接住孩子,怒不可竭。
“臭娘們,少管閑事!”為首的那個漢子大喝道。
潮笙一手抱著孩子,一手以奇快的速度攻向拉扯婦人的兩個男人,劍未出竅,隻以劍殼擊向他們的手臂,他們避之不及被打個正著,頓時吃痛鬆了手。潮笙趁勢將婦人拉到幾丈開往,把孩子塞到她懷裏:“站著。我幫你收拾這班畜生。”
那婦人又驚又嚇,抱著孩子哭成了個淚人。
那幾名土匪見一個娘們兒打了他們,頓覺臉上無光,怒氣陡得上增,撲上前來要和潮笙拚命。
潮笙飛身幾個旋踢,把他們踢得飛出去數丈遠,痛得嗷嗷直叫。見潮笙逼近過來,他們所想的第一個念頭是逃跑。
潮笙哪能讓他們逃了,一個個點了穴,把他們捆到樹上。
“你們是單獨幹呢,還是有組織的?”潮笙揪著一個男人的胡子問道。
“呸!老子不和你說那麽多,要殺要剮隨便!”
“哦,真有骨氣。”潮笙讚許地點點頭,“當土匪當到你這個程度也算不容易。不過,這麽有骨氣為什麽擄婦女殺小孩?不怕下地獄的時候挖眼珠,拔舌頭,下油鍋嗎?”
那男子被她說得頭皮一陣發麻。“老子這輩子都過不好,誰他還娘的管下輩子?”
“你自己過不好,就要讓別人也過不好?那也實在太沒有道理了,是吧?”潮笙說,“要不然這樣,你告訴我你們寨子在哪兒,讓他們和你一起過得不好,好兄弟共患難嘛!”
那漢子瞪圓了眼,像聽到什麽不可置信的笑話。
“沒有什麽山寨!”
“哦,那就是私自行動。還是送官吧,像你們這樣的,沒坐十幾年牢應該出不來。”潮笙點著頭說。
她直接把這幾隻送到官府收押,從官府出來,那抱著孩子的年青婦女和她丈夫對潮笙感激不盡,要請她到家中小坐。潮笙拒絕了,說要趕路,那婦女就催著她的丈夫送一送潮笙。
潮笙說:“不必了——不過,現在為何這樣不太平?”
“不知道,打從上個月開始,夜晚就不斷有各種盜匪流竄,百姓苦不堪言。若不是你今日救了我妻兒,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潮笙若有所思地離開了這個城鎮,一路上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潮笙能幫就幫,卻不見得能幫到所有人。戰爭令人流離失所,也滋生禍事,這也屬平常,隻是潮笙每每看了就忍不住心酸。幾年前那太平盛世的景像幾年來都不可能再有了。相比之下,宋國卻太平得多。這是為什麽?
一個念頭竄進腦海,她的心頭微微一跳。
五月初四,赫連勳收到恭何遞來的信。“有人送到軍營裏來給你的。”
赫連勳看了信封上的字,忽爾一喜。打開信之後,一目十行地看完,眼裏添了幾分笑意。這兩天敵方十分安靜,敵不動他們則也不動,但在這樣的寧靜下,他們更不敢懈怠分毫,通常暴風雨前都是寧靜的。
“我要出營,明晚回來。”赫連勳和恭何道。“鄭大將軍要是問起,隻說我有親人來,我出營與她相聚。”
恭何古怪地看了看他,點頭稱是。
赫連勳換下戎裝,把自己裝扮了一番才騎著他的棕馬出軍營了。
天氣已經開始悶熱,他策馬的速度格外快,臉上雖然平靜,內心已然雀躍。他確實沒想到潮笙會到九鎮來,好幾個月不見,此時快要相見了,反而顯得特別煎熬。
抵達雙樂客棧,把馬給小二,他一陣風似的上了二樓天字一號房。
站在房門前,他的心跳有些熱烈,在敲門前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才伸手敲門。緩慢地敲了三下,他等著她來開門。
然而,沒動靜。
他又敲了三下。
依然沒動靜。
身後忽然有點兒動靜,他回過頭,見到的正是一臉似笑非笑的潮笙。幾個月不見,她的氣色好很多,皮膚雪白細膩,好似要滴出水來,修長的眉,波光流動的眼睛,真正是眉目如畫。穿了身淺藍色罩輕紗的曲裾,身姿纖細,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掛著個紅色的荷包。
她朝他挑一挑眉,“赫連將軍不認得我了?”
赫連勳尷尬地咳了一聲,胴色的臉頰竟有絲泛紅,“潮笙,你怎麽來了?”
“明天過端午,我來不好嗎?”
他的嗓音若有些低啞:“好。”他一把拉住潮笙的手腕,帶著她進客棧房間。“你方才去哪兒了?”
“到外麵走走。我沒想到你來得這麽快。”
“我收到信就來了。”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潮笙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臉頰不由地泛起一絲紅暈。“原來……你也會害羞。”
“誰害羞了,不過就是走得有點急,”她的臉更紅,用手扇了扇臉。“而且天氣也熱了!”
“哦。嗯,天熱,天熱。”他眼裏含著笑意。
她抬眸望著他,他曬黑了也瘦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赫連勳的心一震,大掌覆上她的手,轉過唇,在她手心吻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將她擁進懷中,貪婪著汲取著她身上,她頭發的馨香。
“赫連勳。”倚靠著他寬闊的懷抱,他的心跳聲,她輕聲叫他。
“嗯?”
“這幾個月,我每天都放羊看牛,練劍……”
“哦,還有呢?”
“還有,”她的聲音細小,“偶爾也會想想你。”
赫連勳的手臂將她圈緊,唇角揚起來。雖然她說的很小聲很含蓄,不過他明白了。“哦,每天都想我啊。”
“……”這個人!潮笙咬了咬嘴唇。
“我也每天都想你。我想快點打完仗回去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