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他所給予的溫暖填滿了。“那個,那個,不著急。”
他分開距離,細細打量著她。看來在別苑果然養得不錯,雖然有長胖了些,但還是太瘦。隻是她現在比從前似乎更美了,少了幾分冷漠和戾氣。“一路上花了多少時間?”
“十來天。陳國現在很亂,流寇橫生,若不是管了幾樁閑事,大約會更快到達。”潮笙蹙著眉說。
“哦,你現在還會管閑事了啊。”
“看不下去啊,”她無奈地說,“隻要能容忍的事,我才不想去管。”
赫連勳微笑起來。他拉著她的手到桌邊坐下,將她按坐在他大腿上。潮笙的臉更燙,一直紅到耳根。
“對了,”她忽然問,“西連郡主確實來過了嗎?”
赫連勳摟著她的力道加重了些,“你知道了?”
“這種事,想不知道也不容易吧。”她雲淡風清地說。
“你生氣了麽?”他緊張地問,“可曾生氣?”
“若說完全無動於衷也不可能吧,”她抿了抿唇,“不過,你的哥哥替你解釋過了。”
“對不起,”他吻著她的發絲,“對不起,那時我找不到你,以為你回司辰身邊了,心灰意冷,就隨便訂了門親事。”
“我知道。那麽她呢?”
“她是來過,我讓仲間送她回渠州了。婚約已經退了,我不會娶別人。”
“你……你真的要娶我?”
“當然。你不會又想走吧?”他有點緊張地摟緊她。
“不會。但在娶我之前,我想讓你看看我。如果你介意,那我就不嫁給你。”
赫連勳疑惑地望著她,她從脖子裏麵掏出一個破碎的玉塊,雖然盡量找手藝人粘好了,但仍然是殘缺的。做為自己的隨身物品,赫連勳當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它是什麽。
這是兩年前她離開他時他給她的訂情玉佩!
“對不起,我把你送的玉佩弄壞了。”她輕聲說,“不過說回來,它也算救了我一命。”
赫連勳的瞳孔猛得一縮。他輕撫著她:“告訴我,兩年前逾期不歸,到底是為什麽?”
潮笙站了起來,背對著他解掉衣衫,露出美麗的肩膀。赫連勳疑惑地望著她,那雪白的肌膚又太過誘惑,看得他有些艱難。她脫去外衣,上身隻穿著白色的肚兜。那麽細膩雪白的肌膚,那麽纖細的骨架,他的心跳激升,在她轉過身時攀到極致。
她顯然很緊張,耳朵都是紅的,她解掉一邊肚兜的帶子,將肚兜往下拉了一些,露出左邊胸口一個猙獰的傷疤。
他倒抽了口氣,幾乎整個人跳起來。“怎麽弄的?”
“兩年前受了重傷,已經死掉了,”她不敢看他的眼,人隻盯著他的腰帶,“是傅大哥剖心把我的心髒縫合,把我救了回來。這個疤很醜,它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消失,雖然一直在抹藥淡化它,但效果有限。如果你……”
她話音未落,整個人被得被他拽進懷裏,緊緊地抱住。她的肩膀感受到了幾分濕意,意識到那是什麽,她的眼眶驀然一熱,眼淚奪眶而出。
也許她來說,他才是真正珍惜自己,珍之重之的那個人。能遇到這樣一個人,她還有什麽可強求的?
他啞然道:“隻要你活著就行。別的我什麽都不介意。那個疤根本不算什麽。”
“……哦。”
半晌之後,赫連勳放開她,取來衣服幫她穿上。穿著穿著,忽然就失控了,熾熱地吻住她的唇,汲取品嚐著她的甜美。好一會兒,他猛然分開,氣息微亂地接著幫她穿衣服。兩個人不語,但氣息都格外曖昧。
“其實,其實沒關係。”她聲若蚊蠅。
赫連勳幫她腰帶的手頓了頓,才繼續。他的聲音暗啞:“我等得了。”
潮笙上前一步倚入他的懷中,抱住他的腰,他陽光和煦的氣息一陣陣鑽入鼻間,漸漸讓她也有些迷亂。“可是赫連勳,我的身份是個問題,你縱然可以娶我,你的家人也不會願意吧。”
“你的身份有什麽問題?齊國大將軍的女兒,忠將之後,我覺得沒問題。”赫連勳說,“成親的事你不用擔心,有我來辦就好。”
“你打算怎麽和別人說?怎麽和你的父皇母後說?”她拉開距離,望著他。
“照實說。”赫連勳道,“我曾經說過我父皇曾經拉攏過你父親,他很欣賞你父親。我父親是個性情中人,也不是那麽迂腐,他可以理解的。退一步來說,他如果真的不理解,那我就什麽也不要了,不當王爺,不當將軍,我們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
潮笙愣了愣。“不當王爺和將軍這些都不要緊,可你要舍棄親情,你沒有必要為我舍棄親情。”
“你也說到了‘親情’,我的父皇母後都很重親情,最後權衡之下,會同意我娶你。”赫連勳樂觀地說,“你不相信嗎?”
“我不知道。”
“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我們都不要那些頭銜。如果我變成了個普通人,你還跟著我麽?”
她微笑點點頭:“什麽身份都沒關係,隻要是赫連勳就可以。”
“那可就說好了。”他伸出小指頭,“拉勾。”
她好笑地說:“你這麽幼稚,還玩拉勾?”
“那你拉不拉?”
她的小指頭和他的小指頭勾在一起,赫連勳說:“說定了,一百年也不許變。”
“好。”
兩人聊著別後種種,赫連勳一時興起:“我們別悶在屋子裏,我帶你出去轉轉。”
“可以去麽?會不會不大好?”
“有為什麽不大好?”
潮笙說:“我畢竟曾經是敵國、軍營的校尉。”
“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說出去你是校尉有人會相信嗎?”他就從來沒見過別人扮成男兒英姿颯爽,穿上紅妝就變身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
“不會有人認得出來?”
“除非是你很熟悉的人,否則不會有人認得出來。”赫連勳將她的手一牽,走出客棧房間。
兩人離開客棧走上大街,街上行人不多,一派蕭條景像。二人還從未這樣手拉著手逛街,他們的外表都顯眼出眾,牽手而行難免引得人側目。
“潮笙,你離開軍營離開得順利麽?”
“順利。”
“我聽說前段時間司辰去軍營了。”
潮笙點點頭:“避無可避地還是遇見了。”
“避無可避?”他抓到了話中的重點,“難道之前的兩年,你都沒有見過他?”
“是的,每個人都以為我死啦!傅大哥是想保護我,不想我再卷入到以前的生活裏去。”
他忽然想起,她已經提過兩次傅大哥了。“傅大哥是誰?”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是我當作哥哥的人。他是一個名醫。”
赫連勳思索片刻:“名揚天下的名醫傅明琛?”
“原來你也聽說過他麽,”她微笑著點點頭,“是他。我小的時候他就對我特別好,也大約是因為他對我的好令我覺得格外親切,覺得他是我的親人。如果不是他,雪秀也許已經死了——雪秀是我的好朋友。我們曾經一起在縣尉府當丫鬟……”
潮笙以前不曾和任何人說起過她的童年,她和他以淡然的口吻說出來,覺得自己也釋然了,縱然曾經有過那麽多的苦,但她也有過比別人更加豐富的人生。
赫連勳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他可以想象她小時候吃了多少苦,隻恨沒有早認識她幾年。
“其實我還是挺幸運的,至少遇到很多對我好的人。”她客觀地說,“傅大哥為了保護我對別人隱瞞了我還活著的訊息,帶我到鄉下養病,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傅大哥和傅大嫂真的是我的恩人。”
“嗯。”
“赫連勳,兩國的戰爭要幾時才會結束?”
“快了。”他眼中含笑,“你怕宋國會滅,是嗎?”
她猶豫片刻,點點頭。
“你放心吧,宋國比我們想象中都更強大。而且,”他忽然湊近過來。
她反湊近他的耳朵,以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量問:“其實你幫陳國打仗,最後是為了滅掉陳國吧?”
赫連勳驀然離開她身邊,咳了咳,隨即笑道:“潮笙,你太聰明了,我有壓力。”
“哦,”她嚴肅地說,“那我以後笨一點。”
他笑了。聽到她小聲問:“難道他們不知道麽?”
“剛開始不知道。也許現在有點兒知道了,但是來不及了。”
“你剛開始以什麽辦法說服他們一齊打宋國的?”
赫連勳湊近她耳朵,悄悄地說了兩句。潮笙呆愣了半天都回不了神:“你真是挺無恥……”
“男人,臉皮本來就是要厚點。”他無所謂地說。
她啼笑皆非,隨即正色問:“你打宋國,真的沒有因為我的因素?”
“不是。我還沒有那麽任性妄為,兩個國家開戰不可能隻是因為一個人的因素,對吧?隻有利益和權益才能使他們破壞和平開始打仗。”赫連勳眯了眯眼,看了看身邊的人,“潮笙,你知不知道,你上戰場的時候也很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