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好心?”劉瑁挑眉反問,扯扯嘴角不屑一笑,“前些日子也不知是誰,處處刁難陷害太子皇兄,咱們這是五十步笑百步!”
說起前些日子,冷沐真便有些難為情,“那時候心高氣傲不懂事,我如今懂事了,便去瞧瞧他!”
左右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懂事了?
劉瑁無奈笑笑,也不與她分辨,隻跟著她的步伐,“那我也隨行,跟你一起去探望太子皇兄!”
瞧著兩個不認路的“祖宗”,寧蠑隨即止步,指了指西南方向,一臉無奈,“地窖在那邊......”
兩人都是出了名地不記路,走錯路也習以為常,但在丫頭麵前,劉瑁還是裝裝樣子,“行宮雖大,繞來繞去卻也隻有那幾條路,走哪個方向到不了地窖?隻是遠近而已!”
道理一套一套的,跟皇帝一樣,裝蒜罷了!
寧蠑不屑一笑,“把你說話的本事,用在朝政上,太子之位便是你的了!”
“誰稀罕太子之位?”劉瑁別過頭,嘴角劃開一分輕蔑。
太子之位不算什麽,儲君也不過皇帝一句話說了算,最後誰做主、誰當皇帝,還是要看皇帝的遺旨。
如今的風光、如今的落魄,都不是每個人的結局。真正命運如何,就看誰能笑到最後、活到最後了!
一句不稀罕,聽似毫無野心,冷沐真和寧蠑卻聽得出他的算計。
皇子之中,屬他不爭不搶,卻比爭搶的人更加厲害!
看似毫無城府,每天隻像個孩子一樣玩耍,其實早早培養了勢力,沒人傷得了他!
冷沐真加快了步伐,走在最前頭,劉瑁很快追趕上前,與她平齊,“你知曉這一路,我都買了些什麽?”
每次伴君出巡、踏春等等,劉瑁都要買上一堆紀念品。回去之後,有的派下人送去宮中、府上,有的親自送去,樂此不彼。
冷沐真習以為常地笑笑,隻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臉,卻沒有什麽笑意,“又是什麽稀罕玩意兒?”
“還是大小姐了解我!”劉瑁笑讚了一句,邊走邊做出神秘狀,聲音也跟著壓低,“我訂做了一個玉蹴鞠!”
玉蹴鞠......寧蠑徹底無奈,沉默在一旁走著,一言不發。
冷沐真亦是奇怪,挑眉不解地看向他,“蹴鞠是從來踢的,你訂做一個玉的,不是一踢就碎了?”
“對呀,”劉瑁看似沒心沒肺地一笑,樂在其中地解釋道,“要的就是一踢就碎,不然跟普通的蹴鞠有什麽區別?”
冷沐真嫌棄一眼,“好好的玉,被你踢碎了,多可惜啊!”
這話從平常百姓口中說出來,那是正常的,從富可敵國的冷族大小姐口中說出來,不由戳中劉瑁的笑點,“若換作冷世子,一定不會覺得可惜!”
黃金有價玉無價,比黃金還值錢的,居然拿來一踢?
其實冷亦寒也覺得可惜,隻是身負重任,必須裝出一副有財高傲的樣子。即便再心疼,也要比別人有腔調。
以前的冷沐真,隻是跟著哥哥說話,卻說不出那種傲氣。
如今有了傲氣,卻沒有那種奢華之心,聽了劉瑁的話,亦是無趣地搖搖頭,“既然哥哥覺得不可惜,你就拿去送給哥哥,我不要!”
“那怎麽行?”劉瑁卻是不依,語調也跟著抬高,“那可是上好的玉石,還精雕了你的畫像呢!”
畫像......寧蠑聽罷,忍不住一笑。
冷沐真不由惱怒,伸手便給了劉瑁一拳,“畫上我的畫像又踢碎,你成心咒我嗎?”
劉瑁生生接了一拳,卻又不能還手,隻能忍著痛擺擺手,一臉無辜,“這叫碎碎平安、歲歲平安,老太君之前教我的,說是好兆頭呢!”
果真又是這種奇怪的東西!
冷沐真無奈,不過也消了氣。
說完禮物的事,劉瑁又壓低了聲音,“父皇方才傳召了我,你知曉所謂何事麽?”
既然劉麒被關進了地窖,想必念著冷沐真的救命之恩,不肯剿殺魔宮。
魔宮乃是皇帝的心腹大患,劉麒不能擔此重任,皇帝自然要挑別人。
寧蠑雖不講話,心裏卻明白得很。
上次皇帝與劉麒的對話,冷沐真也聽來了一些,心下亦有所猜想,“皇上是不是要冊封你?”
“咦?你怎知曉?”劉瑁不由疑惑。
這丫頭,反應一向遲鈍,今日倒聰慧得很!
冷沐真嗬嗬一笑,麵上則是一如往常的淡然,“自然是猜的,你快到弱冠之年了,皇上自然要封你侯王。”
說起這個,劉瑁便是苦惱,“可惜父皇誰也不冊封,隻冊封了我一人,這不是成心要我成為眾矢之的麽?”
看來,皇帝想對付魔宮的心,已經越來越迫切了。以至於忽略了劉瑁性子中的謹慎,便唐突地想要冊封他。
冷沐真嘴角微挑,像是對皇帝的鄙夷,“皇上可有明說目的?”
劉瑁搖了搖頭,“父皇若是明說了,我還能安然無恙地出來麽?幸而我反應快,及時拖延了時日,才將父皇安定下來。不過父皇不說,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你說父皇有什麽目的呢?”
問罷,又覺得問錯了人,劉瑁才轉向寧蠑,“寧世子你說說,父皇究竟想幹什麽?難道要把太子皇兄的重擔,壓在我身上?”
寧蠑淺淺一笑,“不過讓你做個犧牲品,成為鞏固國權的墊腳石罷了!”
劉瑁讚同地一點頭,“我也覺得沒有好事,瞧著太子皇兄吃力不討好的樣子,我便能猜到一二了。”
幸虧劉麒沒辦成事,不然......即便剿滅了魔宮後得以幸存,皇帝也會想著他知曉得太多,而親手殺了他!
千古最冷血的帝王,便是洛商這位劉姓皇帝了,連親生兒子、親生女兒都可以隨手殺害!
如今魔宮的事未平,皇帝還不至於殺死劉麒,因為他還期盼著兒子回心轉意,做他權力的犧牲品。
既然劉瑁也牽扯進來了,看來皇帝看中的儲君,不在劉麒和劉瑁之中。
聊著聊著,便到了地窖。
守衛並不敢攔著三位主子,因為皇上沒有吩咐不讓探視,隻說不讓太子離開地窖而已。
進了地窖,便是一陣冰寒之氣,冷沐真等三人都修習過內力,有內力烘著身子,自然不怕冰寒。
隻是內力的控溫有限,地窖的冰寒無限,久了還是會哆嗦幾下。
難以想象劉麒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如何在地窖裏頭生存!
冷沐真正好奇,走到冰室時,便發現了昏厥的劉麒,“我正奇怪他如何禦寒,敢情已經冬眠了!”
自然,冬眠是玩笑話,冷沐真即便瞎了,也能看出劉麒是被凍暈的。
“快救人吧!”寧蠑難得好心一句。
雖是兒時玩伴,但皇宮之中,從未有過真正的兄弟情。劉瑁隻是笑笑,上前好奇地看了看,並沒有救人的欲望。
皇帝既然將他困在這裏,便是做好了凍死他的準備,劉瑁何必自找沒趣?
冷沐真卻有些不忍,想想小時的劉麒,與現在一般迷糊。與小時的她一樣,迷糊之人總是受人欺負。
或許是同病相憐,冷沐真對於劉麒,總有幾分同情。
救人之前,冷沐真先是瞧了寧蠑一眼,征求意見般問了一句,“我用內力救他?”
沒等寧蠑說話,劉瑁便先是一疑,“你何來內力?”
寧蠑微微一笑,並不解釋,“還是我來吧!”
說著,已經伸手運起內力,一點一點將劉麒身上的冰水烘幹。
烘罷,冷沐真便替他把了脈,“傷風了。”
劉瑁又是一驚,“你什麽時候學的把脈?”
寧蠑無奈一笑,也不解釋,隻看向丫頭,“我知道他傷風了,你要給他備藥?”
老太君一向不滿劉家,小時看她跟劉麒、劉瑁混在一起,老太君便是怒火三丈。
如今若幫劉麒備藥,於老太君的現狀而言,豈不火上澆油?
冷沐真為難一笑,“還是不備藥了。對了,皇帝這般舉措,是不是要殺了他呀?”
瞧著兩人對話得起勁,劉瑁又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們倒是回答我,大小姐何來的內力?為何身處地窖,不覺寒冷?還有剛剛把脈的手法,似乎是點青把脈?”
冷沐真敷衍一笑,“這些,回頭再跟你細說。”說著,指了指昏死過去的劉麒,“他是你哥,你不打算救了?”
不知是否聽到了聲音,劉麒緩緩睜開眼睛,神思卻還迷糊,“聖女......”
隻嘀咕了這兩字,劉麒又昏了過去。
劉瑁雖聽不清楚,但看他的口型,還能辨別一二,“太子皇兄說什麽?聖女?魔宮的那位聖女?”
說著,恍然一笑,“怪不得父皇要殺了他,他敢與魔宮勾結,豈不自找死路?算了,父皇既然起了殺意,咱們也阻止不了,走吧走吧!”
劉麒雖迷糊無知,卻知曉皇帝諸多秘密,既然他因魔宮被困,說不定願意投靠魔宮。
如此一來,魔宮的地位也可穩固一二。
冷沐真心下盤算著,才抬眸看了寧蠑一眼,“咱們救他吧?”
寧蠑會意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