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出宮腰牌,兩人便肆無忌憚地出宮了。
到了洞庭客棧,再打聽那個房間裏的男人,小二卻說他已經離開了。
去房間確認了一番,幾個老姑子正在收拾房間,客人像是剛剛離開。
想打聽他的去向,卻怎麽也打聽不到,冷沐真有些惱火,“他既沒有提到我,想必不想見我,咱們來找也是白費!”
早該猜到這一點,就不必白跑一趟了。
不過跑了總比沒跑安心,他或許沒有離開,隻是換了一個房間故意躲著;也或許離開了,以免她查到他的行蹤,所以沿路處理了。
不管如何,隻要他不想見,她就見不著。
見主子有些失落,芷蕾連忙安慰,“小姐都安慰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今你也不必心急,或許親王有什麽心結吧?”
應該是有心結的,不然怎麽二十年前離開冷府,三年後懷孕又讓榮王妃回來呢?
隻是十七年前,她隻是一個腹中胎兒,他能有什麽心結、非把她塞給老太君呢?
難道榮親王重男輕女,查出腹中胎兒為女,所以丟棄給老太君?
想至此處,冷沐真突然不想找了,這麽封建的父親,她寧可不要!
為了千夜冥,榮親王可以任性離家、二十年不歸。
到了她這裏,居然是拋棄女兒、硬塞給老太君。
不過也幸好,他重男輕女,便塞給了老太君。不然跟一個重男輕女的父親生活在一起,她必定更加憋屈,哪會有如今的繁華?
上了馬車,還不見小姐說話,芷蕾隻能繼續安慰,“親王不是托了慕容公子,送了一塊軍牌給小姐麽?想必親王也惦念小姐,隻是時機未到,所以不見吧?”
說起軍牌,冷沐真才想起這茬。
千夜冥十萬兵馬,她卻隻有五萬兵馬,果然是個重男輕女的父親!
想想又不對,真若輕女,他就不會送她五萬兵馬了。
收到軍牌時,冷沐真是想著,千夜冥身處異國、處境尷尬危險,所以有十萬兵馬;而她身在家中,起碼有祖母護著,所以五萬兵馬足夠了!
想來想去,都猜不準榮親王這個人。
還有一個同樣的疑問,榮親王為何對芷蕾了如指掌,又為何隻見了芷蕾?
一路聽芷蕾的敘述,榮親王還對芷蕾親切如家人,這又是怎麽回事?
主子一直不說話,芷蕾也有些慌了。
見她擔心,冷沐真這才調侃一句,“父王不會喜歡上你了吧?”
這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麽?
剛剛一句話不說,靜得叫人心慌,如今一出口,芷蕾便是臉紅羞憤,“小姐胡說什麽?親王與王妃摯愛一生,連小妾通房都沒有,如今都快四十歲了,怎麽可能移情她人?”
這是聽莫殤說的,至於如今的小妾通房,都是如今的榮親王納的。
對外隻說,榮王妃病故,所以要用小妾衝喜,一連納了四五個!
見她羞憤的樣子可愛,冷沐真由不住繼續調侃,“那你怎麽解釋他這般了解你,還隻字不提我?你可知我是誰,於你而言,我是別的女人生的,他若提了,豈不壞了你對他的印象?”
芷蕾無奈,“小姐越來越愛胡說了!”
冷沐真挑眉,“難道不是?他今日是不是穿的十分帥氣?在你麵前,是不是裝得很深沉?你是不是很佩服他?”
怕都怕死了,哪還有什麽敬佩?
至於帥氣不帥氣,芷蕾也沒敢仔細看。
突然被主子這麽評論,芷蕾也由不得生氣,“小姐不是說,要撮合我與莫殤,如今覺得理家太難,便要反悔了麽?”
冷沐真哼唧一聲,“誰反悔了?你嫁給他,也是他的妾室,隻允許他一妻一妾,就不許你一正一偏?先來後到,莫殤就做正室、父王做側室嘛!”
古往今來,都隻有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哪裏輪得到女子?
就算是主子說的二十一世紀,也隻有一妻一妾的,哪有女子做主的份兒?
想著這些,芷蕾突然一歎,也天真地幻想著,“若女子也能三妻四妾,真的挺好的!”
雖是天真的語調,情義卻真實,冷沐真隨即一笑,湊上前笑看她的眼睛,“春天剛過你才思春,是不是太遲啦?”
芷蕾撇嘴一笑,“誰思春了?小姐自己想想,是不是很好?一個替我伺候小姐、一個伺候我、幾個給咱們買吃的用的、幾個替咱們傳話、幾個替咱們管家.......”
冷沐真無奈一笑,“這些都讓男寵做了,下人做什麽?”
“男寵.......”芷蕾漫念出口,若是換做認識小姐以前,她是不敢說這些的,更不敢想“男寵”二字。
這可是皇帝、貴族才能享受的尊榮啊!
雖是尊榮,卻也叫人難以接受,大多人都是走個形式、顯顯富貴,並不曾真正寵幸男寵。
聊著聊著,已經到了行宮。
回到住處時,寧蠑已經等了許久,“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冷沐真點頭一笑,跳著坐到寧蠑身旁。
以前,總聽那些談戀愛的朋友說,跟朋友聚會或者出門辦事,回來男朋友總會質問她們去哪兒了、做什麽了。
不管是質問的口氣,還是質問的內容,都叫女生不適,總有一股無形的壓力。
寧蠑就從來不會這樣,事後總是先關心,沒有什麽所謂質問的口氣。
他越是這樣,冷沐真就越是感恩,既謝謝老天給了她這麽好的伴侶,也感謝他這麽愛她!
上下將她看了一番,確定了她無事,寧蠑依舊沒有質問,而是話家常般說道,“過幾天就是十五,皇上請了江北有名的戲班子,說要合宮一起看戲。”
說著,又瞧了芷蕾一眼,平安無事,想來不是婠容華的動作。
“看戲?”冷沐真微微一驚,想了想又好奇一笑,“也有咱們的份兒嗎?”
寧蠑點了點頭,目光很快回到丫頭身上,“這個自然,咱們都住在宮裏,就與那些皇子公主一樣待遇了!”
不管是現代,還是後來穿越到了古代,她都沒看過戲。
在二十一世紀現代化的城市,看戲的機會已經不多了,隻有住在農村的爺爺奶奶,每逢十五都有戲看。
每年,爺爺奶奶都會請他們父女去看。
小時候不懂事,覺得京戲沒意思,就拒絕了爺爺奶奶;長大後懂事了,想著陪爺爺奶奶了,卻礙於工作,隻去過一次。
就那一次,還遇上戲班子出事,表演臨時取消了。
之後,爺爺奶奶知曉她忙,看戲時,也就不叫她了!
每每想起這些,冷沐真都有些難過。
打從那一次臨時取消表演,冷沐真便對戲曲產生了一點興趣,想在家裏看戲,卻沒有現場的火熱感覺。
一直想體驗一下現場的氣氛,如今終於有機會了!
見她一臉期待的笑容,寧蠑也是一笑,“三年歸來,你確實變了不少!”
她知他所指,以前的她,對戲曲並沒有興趣。每每看戲,她都是悶悶不樂的。
想起以前的她,冷沐真亦是傷神,“我並非不愛戲曲,實在是心事重重,自覺命不久矣,便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了。”
他也知她所指,以前的她,被薛凝強行服毒,確實是命不久矣!
若非及時用藕粉甜糕,吐出一些毒血,她不可能活十三年!
想想以前內向的她,寧蠑卻什麽都不知、什麽忙都幫不上,隻好伸手摟住她,“都過去了,從今以後,我不會讓別人再傷害你!”
冷沐真點頭而笑,順勢依偎在他懷中,“我也不許別人傷害你!”
聽著兩人膩歪的話語,芷蕾隻覺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悄悄退了下去。
想想那盤豬肉,芷蕾又折了回來,“對了小姐!”
聽到芷蕾的話,冷沐真才意識到有她在,連忙從寧蠑的懷裏出來,正了正色咳了幾聲,“什麽........什麽事呀?”
伸手指了指那盤豬肉,芷蕾一笑問道,“親王親手做的菜,小姐不嚐一嚐?若是現在吃,我給你熱熱去!”
真是不懂挑時候,他們正在甜蜜,怎麽這個時候打斷呢?
有大事就算了,居然為了一盤豬?!
再想想那個重男輕女的父王,冷沐真更沒了心情,“你喜歡吃豬肉,你拿去吃吧!”
芷蕾無奈,“親王強調了,是他親自下廚的,還硬要塞給我,明顯是給小姐吃的嘛!小姐若不吃,豈不辜負親王一番好意?”
被她這麽一說,榮親王倒成了關心女兒的好父親了?
冷沐真也是無奈,“既然如此,你就拿去熱一熱,再端來給我吃吧!”
說要熱一熱,想著外頭的太陽,芷蕾又怯步了,“其實不熱也沒事,紅燒豬肉涼了也好吃!”
明顯是找借口的語調,冷沐真撇撇嘴,“越來越懶了,慣著你慣出一身小姐病!”
芷蕾一笑,推卸責任道,“還不是跟小姐學的?”說著,拆開最後一層包裝,差人取來一雙筷子。
驗了筷子、肉的毒,芷蕾才將筷子遞給她,“小姐吃吃看吧!”
冷沐真應了一聲,接過筷子夾了一塊來吃,嚐著味道點點頭,“味兒還不錯,就是涼了沒熱的好吃!”
芷蕾一笑,依舊敷衍,“那小姐就想著,這個是熱的,想著想著便更好吃了!”
冷沐真聽得無奈,買了這樣的侍婢,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這道紅燒豬肉的味道確實不錯,冷沐真不太愛吃豬肉,卻也越吃越香。
沒吃多久,便見了底。
底下似乎有什麽,露出了幾個模糊的小字。
冷沐真和芷蕾並沒有在意,隻以為是盤子的裝飾字,寧蠑卻尤其上心,“底下的字,似乎是用內力寫上去的。”
用內力?芷蕾先是一驚,想著那男人說這盤子珍貴,難道這就是珍貴之處?
冷沐真這才看清了字,動筷撥開剩下的肉,露出一串用內力寫上的字,與盤子的設計完全不符。
“六月十五寅時江北山腳,就你一人”這是盤子上的字。
冷沐真有些驚愕,驚愕之後又不由深思,這個“你”指的是她還是芷蕾呢?
為什麽是寅時?這麽早,冷沐真哪裏起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