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那邊有條西班牙巡洋艦跟過來了。”大副愛德華•蒂奇對阿道克船長說,“跟得很緊,我們需要加速來擺脫他們嗎?”
“先讓那些西班牙傻鳥跟著。”阿道克船長一口把抽得隻剩下半截的雪茄煙蒂啐了出來,然後一腳踏在上麵狠狠地碾了一下,將煙頭上的火星碾滅掉,“這裏是公海,我們掛著美利堅合眾國的星條旗,而且距離狗日的海軍還有不幹正事的海岸緝私隊的基地也不遠。那群腦袋裏麵都是狗屎的西班牙人吃屎吃撐了敢在這裏發神經?先不忙,帶著他們慢慢走,等到天黑了,我們甩開這幫子滿腦子都是鋸木屑的傻帽,比甩掉一個用爛了的娘們還容易!”
阿道克船長有這樣的自信,天一黑就能擺脫那條西班牙巡洋艦不是沒有原因的。現在不是颶風季節,加勒比海域的海況相當的好,風平浪靜。所以隻需要在加勒比海於活動的船隻幹舷可以很低整條船的高度自然也就可以降得很低。相形之下,西班牙巡洋艦在古巴可是沒法建造或者是大修的,它必須具有穿越大西洋的航行能力。大西洋上風急浪高,如果幹舷太低,就很容易上浪進水什麽的。所以,西班牙巡洋艦的幹舷相對較高,整條船的高度也要比阿道爾的那條走私船高不少。所以,當阿道爾船長看西班牙的巡洋艦的時候,他是在仰視對方,而當西班牙巡洋艦在觀察阿道爾船長的“密西西比蕩婦”號的時候,卻是在俯視對方。
這種視角的差別,在白天當然不會帶來什麽大的問題,雖然阿道爾船長很猥瑣的將他的船漆成了藍色,試圖將它隱藏在海洋的背.景中,但隻要西班牙船上的瞭望哨努力一點,細致一點,還能能發現它的。但是一旦到了晚上,隨著光線的減弱,原本蔚藍的大海會變得一片漆黑。相形之下,有信心和月亮的天空反而成了一個相對明亮的背.景。在位置更低的走私船的視角看過去,以較為明亮的天空為背.景,還是比較容易發現的;但是從西班牙巡洋艦上麵俯視阿道爾的“密西西比蕩婦”號,問題就來了。在這個時候,這條船就會完全的融入到大海那一片厚重的黑暗中,要在這樣的條件下找到它,就像是在漆黑的晚上,到一座裝煤的倉庫裏去找一隻黑貓一樣困難。也正因為如此,阿道爾對付這些西班牙巡洋艦的辦法就是先把它帶到美國海軍基地附近打轉。等天黑了在甩掉他們。
“愛德華,等這趟買賣跑完了,你和我去一趟塔拉哈西(佛羅裏達首府)。”阿道克順手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個錫製的酒瓶,喝了一口。然後將它遞給愛德華大副:“來一點不?”
“謝謝了,我不太習慣性子太烈的酒。”愛德華想起來上次阿道克船長給他喝過的那種該死的叫做生命之水的伏特加,那東西完全就是酒精了吧。更要命的是,那東西入口的口感和水差不多,於是,愛德華習慣性的喝了一大口,然後,就直接躺倒桌子底下去了。
“沒事的,這不是那種可愛的伏特加了。那東西我也不多了,得省著點。這是古巴產的朗姆酒,比上次給你的那個酒柔和多了,嗯,也就四十多度,最多不過五十度。不過這邊不是阿拉斯加,不需要那樣高度數的酒來禦寒。這個酒也還不錯,關鍵是便宜,想要多少有多少。”阿道克說。
“真的?”愛德華接過酒壺,聞了聞,的確是朗姆酒的味道。於是他將信將疑的往嘴裏倒了一口,然後細細的分辨了一下,就又往嘴巴裏倒了一大口。
“船長,去塔拉哈西有什麽事?”愛德華問道。
“我和一些在海上幹活的朋友組織了一個‘海員戒酒協會’,這是我們的成立大會以及第一次活動,準備選出會長,理事,監事什麽的。我是會長候選人之一,說不定,不,多半會長就是我了。”阿道克船長很有點得意的說。
“船長?您,您是‘海員戒酒協會’的會長的最熱門的候選人?”愛德華覺得這個世界都變得不真實了。
“其實我也不想搞這麽個玩意兒。隻是有些討了老婆的笨蛋,居然會被那些娘們轄製住了,在家裏都喝不了酒了——這幫子沒用的臭魚!這些家夥就隻好跑出來喝酒了,又怕老婆不讓他們出來,就搞了這麽個名目去騙那些傻娘們。不過要說,這東西太花錢了。真的戒戒酒,也不是什麽壞事情。”阿道克船長又喝了一口朗姆酒。
“船長,戒酒很難的。”愛德華說。
“誰說的?”阿道克船長說,“世界上沒有比戒酒更容易的事情了。我每天至少戒酒四次以上。嗯一般我一天能喝掉四瓶這玩意兒,每喝完一瓶我都會戒幾個小時的酒。”
“船長,你真逗,要這樣說,我每天還絕食了至少二十個小時呢。”愛德華哈哈大笑了起來。
“船長!西班牙人發來信號,要求我們停船接受檢查。”一個船員向著阿道克船長喊道。
“狗屁!不要理會這些奴隸販子,海上的小蟲!繼續正常航行。”阿道克船長沒好氣的回答說。
這個時候西班牙人的巡洋艦逼得更近了,軍艦蕩起的海浪讓“密西西比蕩婦”號搖晃了起來。
“這裏是西班牙王國‘伊薩貝拉’號巡洋艦,我們要求你們立刻停船接受檢查!”一個巨大的聲音響了起來。
“活見鬼!這些蟲子居然能會用我們美國人的發明!他們居然還在進化!”阿道克船長罵道。
自從史高治的麥克唐納電氣發明了揚聲器之後,這種東西在各國的巡邏船隻上麵就迅速的普及了起來,畢竟有了這個,喊話什麽的方便多了。
“狗東西,不教訓教訓他們!他們就不知道美洲為什麽叫美洲!”阿道克船長一口把酒壺裏的朗姆酒喝了個精光,然後就衝進了船艙。不一會兒從“密西西比蕩婦”號的高音呐叭裏麵就傳出了阿道克船長的吼叫聲:
“那邊的西班牙婊子聽好了。這裏是美利堅合眾國貨船‘密西西比蕩婦’號,老子是船長阿道克。記住了!老子在公共海域自由航行,這是老子的權力!有種就朝著老子開炮,沒種就死一邊去!少在老子這裏像個娘們一樣唧唧歪歪的!”
這暴烈的聲音就像水波一樣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整個大海上似乎都蕩漾著阿道克船長的尖刻的嘲諷聲。“密西西比蕩婦”號的船員們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就“轟”的一聲大笑了起來,他們一邊笑,一邊朝著西班牙人的軍艦叫罵。有幾個船員甚至站在船舷邊上,脫下褲子,朝著西班牙軍艦撒尿。
“這幫野蠻人!”西班牙巡洋艦的艦長弗南幾乎要氣瘋了,差一點,真的就差那麽一點點,他就打算下令向那些該死的野蠻人開火了。如果敢於朝著他咆哮的是個古巴,或者是哥倫比亞、墨西哥、或者是其他的國家的家夥的話,弗南敢用聖母瑪利亞的名義起誓,自己一定要狠狠的教訓他,首先用炮火把這條船的上層建築洗一遍,然後派出士兵登上船去,把那個大嘴巴的家夥抓起來,然後一到破開它的肚皮,把它的腸子扯出來。再用它的腸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嗬--!整條舌頭都伸出來啦!再接著手起刀落!嘩--!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但是,但是……這是條美國船,美國可不是像哥倫比亞或者墨西哥一樣的不堪一擊的國家。雖然弗南堅信,西班牙帝國的力量還是要遠遠的強過美國的,但是他也知道,至少在加勒比這一塊兒,美國海軍的力量可是要超過自己的。上個星期,美國人的快速巡洋艦跑到哈瓦那進行了一次所謂的友好訪問……雖然弗南很自信,但是真要讓他去和那種軍艦對抗,嗯,弗南覺得自己還是很愛好和平的。
兩天前,弗南的軍艦在這個海域還遇到了美軍的快速巡洋艦編隊,這些鋼鐵戰艦以二十節的速度從他眼前駛過的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這個位置距離美國海軍的一處錨地很近,那條該死的走私船上麵豎著有天線,這說明他們有中波電台,在這個距離上,中波電台發出的信號能很容易的被美國那邊接收到。如果自己真的向著這條美國船開炮,除非第一炮就能打掉天線,否則這件事情就肯定會被美國人知道,然後美國就一定會報複,甚至於也許他們早就在等這個機會了。
“艦長,右舷發現美國緝私船!”瞭望哨那邊喊道。
弗南艦長朝著右舷望過去,果然有一條掛著美國國旗的小船正慢悠悠的駛來。
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弗南艦長說:“我們不和野蠻人一般見識。我們走遠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