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摩位於塵泥沼澤的西部半島上,作為神佑大陸最大的人類中立城市,其規模完全不輸任何同盟軍的首府。塞拉摩繼承了庫爾提拉斯的傳統,海運發達,作為大陸南北兩個地方的交通樞紐,塞拉摩發揮著其不可替代的作用。
看著遠處黑夜中閃動著的點點火光,林天知道自己到了這個海港城市。
林天一行人在塞拉摩城外就飛下了坐騎,黑夜中突然飛進別人的領空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看著遠處那個高達百米、燈火輝煌的魔法塔,來自遺忘記憶的痛苦再次衝擊林天的頭腦,還好他已經習慣,不然肯定要從飛龍上掉下來。
“想不到,我和吉安娜還有一段錢啊。”林天無奈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看到安度因出其不意地就在她眼前現身時,吉安娜的第一反應就是聯係他的父王。
盡管茉艾拉很好地控製住了出入鐵爐堡的通訊方式,但徹底與世隔絕是難以做到的。僅僅一天過後,流言就開始四下傳播。瓦裏安立刻發出緊急信件想要和他的兒子聯絡,由於沒有得到回信,他開始變得既擔心又憤怒起來。
吉安娜並不曾為人父母,但她明白瓦裏安現在的心情,一方麵作為與兒子重新團聚不久的父親,另一方麵則作為擔心國家安全的國王。但是與安撫瓦裏安的擔憂相比,平息一場可能爆發的局勢更為緊迫,有時政治不過是兩個人之間的事而已。盡管她從未見過貝恩,他卻早已名聲在外。而她也確實知曉,尊敬並且喜歡他的父親。現在,貝恩甘冒一切風險前來向她求助,信任她能夠伸出援手。吉安娜的確非常了解安度因,知道在最初的震驚和懷疑過去之後,接下來就能進行富有成效的溝通。
因此她平撫了他們的恐懼,讓他們對她述說,也彼此交談。他倆帶來的消息都各有恐怖之處:貝恩說他的父親死於加爾魯什和瑪加薩之手,接下來和平的人們慘遭屠殺,這場政變之血腥為吉安娜聞所未聞。而安度因講述了一位王女的歸來,盡管她對王位擁有合法的繼承權,卻以徹底的專政手段入主城市,奪走了市民們的自由。
這兩個人都是流亡者,吉安娜允諾保證他們的安全,並且盡可能支持他們,盡管她尚未確定如何去做的詳盡計劃。
現在他們都已經說到聲音沙啞,也都有些昏昏欲睡,就連吉安娜自己也不例外,但她對取得的進展很是滿意。貝恩告訴吉安娜,那些追隨他的人正在期待他的返回,要是他不回去的話,他們可能會以為被出賣了。吉安娜理解這一點,換做是她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她開啟了一個通往他指定地點的傳送門,於是貝恩走了進去,現在隻剩下安度因和吉安娜了。
“那真是……”安度因努力挑選著措詞,“我真為他感到難過。”
“我也是……也為了雷霆崖和血蹄村,以及所有受到攻擊之處的所有可憐的牛頭人們。至於薩爾……我不知道當他得知這一消息時將會作何想法。”她知道,這會重重打擊那位獸人的高貴心靈。並且正是他決定要指派加爾魯什代理領袖,而這間接導致了這一切。
她歎了口氣把這事拋開一邊,轉身給了安度因一個深情的擁抱。
“我真高興你安然無恙!”
“謝謝,吉安娜阿姨。”他回答道,回抱了吉安娜一下接著放開了手,“我父王……我能同他通話嗎?”
“當然,”吉安娜說,“跟我來。”
吉安娜狹小舒適的房間四壁堆滿了書,這倒是毫不奇怪。她走到一個書架邊,按特定順序扳動其中三本。安度因目瞪口呆地看著書架滑向一邊,後麵露出的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掛在牆上的橢圓形普通鏡子。安度因瞥見了自己在鏡中的倒影,一副張口結舌的傻樣子,於是連忙閉上了嘴。
吉安娜似乎並沒注意到他。她小聲念動咒語揮了揮手,於是安度因和吉安娜以及整個房間的倒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旋轉的藍色迷霧。
“我希望他就在旁邊,”吉安娜微微皺著眉頭說道,“瓦裏安?”
經過一陣漫長而緊張的等待,藍色的迷霧好像開始逐漸成型。束著頂髻的棕發,略帶憂鬱神色的麵容,臉上帶著一道刀疤——
“安度因!”瓦裏安·烏瑞恩大叫一聲。
盡管局勢相當可怕,吉安娜還是忍不住為瓦裏安的聲音和表情中顯露出的愛意和寬慰笑了起來。
安度因咧嘴一笑,“你好,父親。”
“我聽到了那些傳聞……你怎麽——當然了,血狼親王肯定給你安排了強力的護衛。”瓦裏安自問自答地說道,“但是,你怎麽跑到吉安娜那裏去了。”
“五個護衛聖騎士擁有能夠傳送的法器。”吉安娜解釋道,“我這裏比較近,所以他們就選擇傳送到我這裏了。”
“安度因……那個矮人女巫傷害你了嗎?”瓦裏安深黑的眉毛絞在一起,“要是她敢那麽做的話,我會——”
“沒有,沒有,”安度因連忙向他父王保證道,“我想她也不會。我對她來說太重要了。讓我告訴你發生的事吧。”
他把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父王,簡明扼要而又準確無誤。他的話和之前對貝恩和吉安娜講述的幾乎一字不差,吉安娜再一次對這位年輕人的冷靜頭腦欽佩不已,尤其是考慮到他——和吉安娜自己一樣——身處極為緊張的環境之下,並且幾乎沒怎麽休息。
“所以說,你看,她對王位的要求是合法的,”安度因最後總結道。
“自封女皇可不算合法,”瓦裏安反駁道。
“嗯,不錯。但她是合法的公主,而且一旦經過正式加冕,也就是合法的女王。她並沒有必要這麽做……像這樣把所有人都控製起來。”
“不,”國王回答道,“不,她沒有必要。”
他朝吉安娜眨眨眼,“吉安娜,我還不準備跟茉艾拉亮牌,讓她知道安度因已經安然脫逃,就讓她傷傷腦筋吧。這意味著我有個不情之請。”
“他當然可以和我待在一起,”吉安娜沒等瓦裏安說完就回答道,“現在還沒人見過他,將會見到他的也都絕對可靠。不管你準備讓他什麽時候回去,跟我們說一聲就行了。”
安度因點點頭,他早知道會這樣決定了,然而吉安娜還是看到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她並沒有責怪他,換做任何人都會希望趕快回家,和這事做個徹底了結。
“謝謝,”瓦裏安說,“當然,我會如她所願,在公眾場合繼續表現出為難的樣子。”
“我也一樣。我們將讓茉艾拉以為她成功地隱瞞了自己的政變,於此同時——”
“別擔心,”瓦裏安冷冷地笑道,“我自有計劃。”
說完他的臉孔就一下子消失了,這樣唐突的結束令吉安娜眨了眨眼睛。
“他看起來很生氣。”安度因輕聲說。
“嗯,我確信如此。當我聽說這一切的時候,一想到你身處險地,我也感到很生氣,而他是你的父王。”
安度因歎了口氣,“我希望自己能為鐵爐堡人民或是牛頭人幫上更多的忙。”
吉安娜忍住想要去揉他的頭發的衝動。他不再是個小孩子了,盡管他也許出於禮貌沒有反對,但她懷疑他並不喜歡這樣,她很滿意自己隻是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
“安度因,請相信我,不知為什麽,我確信你能找到合適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