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神佑

392 貝恩的決斷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一輪璀璨的紅日即將升起。吉安娜忙活了一晚上,精神也有點疲憊,不過當她想去休息時,衛兵跑了進來。

“吉安娜大法師,來自光明城的聖光使徒求見。”

林天根本不管通報,已經在一個老矮人騎士的陪伴下走了進來。

眼前紫袍法師一頭金色的長發,極其美麗,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帶著一股靈氣,看起來非常的活躍,給人一種靈動的感覺。

林天的記憶中出現了紫袍法師少女的樣子,那個時候,當她露出笑顏時,卻是另一種風情,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左臉頰有一個小酒窩,看起來非常的動人與俏皮。

“吉安娜,好久不見了。”

當他知道貝恩要求他一同出席次日晚上與吉安娜的會談時,安度因既驚訝又高興。盡管他們昨晚談話的起居室作為如此重量級會談的場所有些奇怪。當吉安娜再度建議在那交談時,安度因並沒有反對。貝恩也是一樣,盡管那個房間與他的大塊頭格格不入。安度因懷疑貝恩可能也感受到了那個房間的愜意,盡管它與安度因所知的牛頭人生活方式差異巨大。朋友們經常聚在這裏,以輕鬆的談話,熱茶和餅幹來驅除寒冷雨天的森意。

這是一個達成協議的奇怪方式,讓安度因回想起了多年前的塞拉摩峰會。沒有正式公報,沒有需要放下的武器,沒有衛兵。隻有三人而已。

他確定自己喜歡這樣。

當安度因前去的時候,貝恩和吉安娜已經在那裏了。在安度因看來,牛頭人比昨晚看上去更冷靜也更悲哀。安度因禮貌而真誠地向貝恩打招呼,按照對等身份鞠躬致意。貝恩以他自己的方式表示敬意,先是手按心口,接著是前額,安度因笑了起來。起初有些尷尬,但當他看向貝恩的時候,這笑聲已經變得輕鬆而誠摯。

貝恩,吉安娜和安度因再次坐在了地板上。安度因背對著爐火,滾滾湧來的熱量讓他倍感舒適。吉安娜帶來了一盤茶具,將它擺放在三人當中。安度因注意到這次她為客人準備了特大號的茶杯。

貝恩也注意到了,他溫柔地輕哼了一聲,“謝謝你,吉安娜女士,”他說,“我發現細節也逃不過你的眼睛。我相信薩爾信任你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謝謝你,貝恩,”吉安娜說,“薩爾的信任對我意義重大。我永遠不會辜負它——或是你的信任。”

貝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他巨大的手掌中,特大號的茶杯看起來仍然很小。他朝杯子裏凝視了一會。“有些被遺忘者會用茶葉占卜,”他說,“你也懂得這門技藝嗎,吉安娜女士?”

吉安娜搖了搖頭,“不,我不會,”她說,“但我聽說泡過的茶葉是上等花肥。”

這個笑話很冷,但他們都笑了起來。

“沒關係。我並不需要神諭向我啟示未來。我通過思考和祈禱從大地母親那裏獲得指引,請求她引導我的心靈。如今它已滿是痛苦和仇恨,我不知道它還是否明智。”

“它對你說了些什麽?”吉安娜輕聲問道。

他抬起頭,棕色的雙眼冷靜地看著她,“我的父親遭到背叛與我生死別離。我的心中呼喚著,要對這卑鄙的行為而複仇。”他的聲音鎮定而幾乎單調,盡管如此,安度因本能地感到一陣戰栗。他可絕不想要成為貝恩複仇的對象。

“我的心中呼喚著以牙還牙。我要對恐怖圖騰複仇,他們在深夜中衝進自己同胞的寧靜城市,把沉睡中無力反抗的受害者悶死或是刺死。我要對他們的女族長複仇,她在刀鋒上塗抹毒藥而不是聖油。我要對那個傲慢的蠢貨複仇,他膽敢同我的父親戰鬥,就算取勝也全都是靠著屈從——”

貝恩開始提高嗓音,他眼中的冷靜漸漸變成了憤怒。他緊緊攥住和安度因腦袋一樣大的拳頭,尾巴也開始來回甩動。然而他的話戛然而止,接著深深吸了口氣。

“你也看到了,我的內心此刻並不明智。但有一點我讚同它。我必須奪回族人的領地——雷霆崖,血蹄村,烈日石居,莫沙徹營地以及任何遭到襲擊流灑無辜鮮血的村莊或是哨站。”

安度因不由點了點頭,出於種種理由他完全同意。恐怖圖騰的暴力和殘忍不值得鼓勵,貝恩會成為比這個瑪加薩更好的領袖,另外,隻有這個年輕牛頭人成為他族人的領袖,聯盟才能看到和平的希望。

“我也認為你應當這麽做。”吉安娜說。然而安度因聽出她的聲音中帶著謹慎的含義。他清楚她很想知道貝恩到底打算怎麽做——以及將向她提出什麽要求。她一定願意提供某種幫助,否則就不會允許貝恩第一時間前來與她對話了。安度因默不作聲,讓貝恩繼續說下去。

“但有些事我不能去做,絕對不能去做,盡管我內心有此衝動。我不能那麽做是因為我父親不會希望我那麽做,而我必須尊重他的心願——他為之戰鬥,為之犧牲的事物——勝過我自己的情感。”貝恩重重地歎息了一聲,“我多麽渴望……但我卻不能去攻打加爾魯什。”

吉安娜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加爾魯什是由我的大酋長薩爾指派的。我的父親向薩爾宣誓效忠,而我也是一樣。我的父親一心相信加爾魯什要為在灰穀攻擊哨兵以及襲擊一場德魯伊和會的行為負責,因此,為了部落的利益他向加爾魯什提出決鬥,盡管加爾魯什修改了規則,讓它成為一場真正的生死鬥也毫不退縮。在那樣的情況下,我認為他做的對。他的動機不是憤怒,不是憎恨,不是複仇。”

貝恩的聲音微微有些發哽,“他的動機是對部落的摯愛,是想要看到它遠離危險的渴望。他願意為此以身犯險——也為此犧牲了生命。”

安度因忍不住脫口說道,“但誰也不能否定你複仇的權利,特別是你能證明加爾魯什讓瑪加薩在他的武器上塗毒的話!至於襲擊德魯伊——”

吉安娜對他的爆發並不高興,而貝恩看上去大吃一驚,他轉過巨大的頭顱與安度因麵對麵地看了一會。

“不錯。但你不明白的是——也許就算你也不能明白,吉安娜——我的父親提出了生死決鬥的挑戰,一戰定乾坤,這是大地母親的決定。”

“但是如果加爾魯什作弊的話——”

“我們有證據表明瑪加薩在武器上下了毒,但沒有加爾魯什同意這麽做的證據。我父親的心中沒有疑慮,但我的心中還有疑慮。如果我在向他挑戰的時候,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行為的正當性,那我就是置族人的古老傳統於不顧。我不喜歡那些律法,於是就不去遵守,那我就拒絕了大地母親。那樣的話我成什麽人了,年輕的安度因?”

安度因緩緩點了點長滿金發的腦袋。“你不能因為結果不同就對事情的公正性采用雙重標準。”

貝恩讚許地輕哼一聲。

“很好,這下你明白了。我父親挑戰加爾魯什是想要修複部落,而如果我也那麽做,那就會分裂部落。如果我選擇用錯誤的方式去保護他們,反而毀掉牛頭人們的生活方式,毀掉他們努力追求的一切。這不是凱恩·血蹄的兒子該做的事情。因此……我不會那麽做。”

安度因感到脊背一陣發寒。他知道很多人類,實際上包括聯盟其他種族對牛頭人和部落的看法。他聽過太多類似的嘀咕——有時甚至是吼叫。怪物,他們是這麽說部落的。至於牛頭人,比野獸好不了多少。然而安度因知道在他短短的一生當中,他從未見過這樣在重壓之下仍然保持正直的人。

他同樣知道貝恩並沒有完全安於他的決定,貝恩知道怎麽做是對的,但他並不情願。盡管安度因並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但他確實意識到貝恩……不認為自己能做到。

貝恩不相信自己能成為他父親那樣一位牛頭人,而在他顯然飽含痛苦的話語背後是恐懼,對自己將會失敗的恐懼。

安度因知道生活在一位強大父親陰影下有著什麽樣感覺。顯然任何不聾不瞎的人都知道貝恩和凱恩相處甚密,這讓安度因感到一陣令人羞愧的羨慕之情。

盡管他曾與瓦裏安親密無間,心中也渴望著再度如此,如今卻是好景不再。要是安度因的父王也被如此野蠻地從身邊奪走,他又會作何想法呢?當瓦裏安自己的父王被謀殺的時候,他又是什麽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