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古戰爭爆發以前,瑪維·影歌僅僅是艾露恩姐妹會的一員,而她的弟弟加洛德已經成為蘇拉瑪衛隊的一名上尉。
影歌家族並非名門,所以,姐弟倆都是憑著自身的才幹和努力取得了各自的成就。而在上古戰爭後,瑪維擔任了暗夜精靈典獄長職位。
無論是上層精靈、暗夜精靈或者是銀月城的血精靈,他們其實都是精靈,有著一個祖宗的種族。
瑪維現在是實打實的暗夜精靈貴族,但即使是一個貴族,也無權私自對同族審判,但不用說處以極刑了。
暗夜精靈的領導者泰蘭德不行,瑪法裏奧也不行,因為他們訂下的法律。
所以,被監禁的施法者們目瞪口呆。
醒過神來之後,莫丹特說道,“你用不著這樣。想必我們之間也能達成共識——”
她轉身離去,但在此之前朝著莫丹特嘲弄地邪邪一笑。“喔,是的。我們已經就由你自己選擇死法達成了共識。接下來,我們必定還要就你所犯下的死罪達成共識。”
莫丹特張口結舌地看著她,知道自己是在和一個全然瘋狂的人交談……而這個人手握他們的生殺大權。
當戰爭的聲音響起之時,哈德裏莎已經醒了過來。她早已習慣披甲而眠——對任何哨兵來說,這都是明智的生存之道——指揮官所需要的隻是戴上頭盔而已。她抓起月刃衝向自己的夜刃豹,騎著它四下尋找自己的軍隊。
她看到他們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戴妮已經率領他們與別的部隊一同到了河對岸。
看到她的戰士們投入戰鬥,沒能同往的哈德裏莎心中感到一陣空虛。
但接下來她目睹了猛獁人的衝鋒。
和大多數人一樣,身經百戰的指揮官目瞪口呆地看著恐怖降臨到戰友的頭上。她無助地看著一頭巨怪抓起一截折斷的樹幹,用它來擊飛四散而逃的哨兵們。另一頭怪物則帶著施虐的快意將戰士們挨個抓起來扔向尚在河對岸的守軍。
在這猛獁人製造的大屠殺當中,哈德裏莎看到了一個更為隱秘的威脅。部落軍隊在巨怪的後方再次行動起來,而出現在最前麵的是一群弓箭手。趁哨兵們亂成一團之時,這些弓箭手迅速趟過開闊的河床登上對岸。那地方的守軍之前被猛獁人投出的一塊巨石暫時趕去了別的地方。
那些弓箭手並沒有就此投入戰鬥,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他們更應該部署在對岸才是。敵人一定有什麽別的邪惡目的,盡管她說不出究竟會是什麽。
接著一些猛獁人又開始投擲巨石,這次特意對準了聯盟陣地的中央。哈德裏莎不得不讓她的坐騎遠離那一區域,以免被銳利的飛石所傷。就在夜刃豹轉身的時候,高階女祭司的身影在她眼中一閃而過——同時她還注意到,那些巨石飛來的軌跡正對著泰蘭德?語風。
哈德裏莎意識到高階女祭司就是部落的目標,但她對此卻無能為力。看到泰蘭德躲過了那些致命的落石,哈德裏莎不由感謝艾露恩的庇佑。接下來她意識到了敵人的弓箭手冒險渡河的原因,然而卻為時已晚。
就在這時,暗夜精靈的統治者倒在了兩支箭下。
女祭司和哨兵們衝向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在哈德裏莎心中,她們隻是白費力氣。她惱怒自己沒能阻止眼前發生的事情,盡管實際上她根本無能為力。
她的世界分崩離析,隻剩下部落成為唯一的焦點。他們摧毀了銀翼哨站,殺戮了數十名勇敢的暗夜精靈,現在又刺殺了高階女祭司。哈德裏莎覺得神佑大陸真的開始走向滅亡,但她當即發誓要讓部落付出慘重的代價。
指揮官掉轉坐騎衝向混亂的戰場。她四下尋找著,想以某種方式為她的族人向獸人複仇。
而他就站在那裏。
哈德裏莎先是從加爾魯什的姿勢認出他來的。他是戰場無上的主宰。他在頭頂揮舞著那把邪惡的武器,盡管隔了老遠,哈德裏莎仍覺得自己能聽到那戰斧的哀嚎。在他身邊有幾名像是衛士的獸人,其中一人帶了把彎曲的號角。
指揮官的心中滿懷仇恨,她尚未意識到自己究竟要幹什麽便已經驅動坐騎衝向了河流。出於本能的反應,她伸手拿出月刃。一個獸人擋在他的麵前,眼中顯露出嗜血的渴望。作為回報哈德裏莎向他投出月刃,那把有著三葉利刃的武器迅捷如箭地往前飛去,在獸人寬厚的胸膛上割開一道口子。在那個獸人的屍體麵朝下地撲入河水之前,哈德裏莎已經抓住沾滿鮮血的月刃,從他身邊衝了過去。
有人在另一邊叫喊著她的名字。指揮官從執念中略一分神,看到戴妮正瞪大眼睛注視著她。此外,還有兩名來自哈德裏莎哨站的騎兵也停下來看著她。
哈德裏莎並沒對她們多加留意,她一心隻想著加爾魯什·地獄咆哮。盡管一頭猛獁人注意到了她,這名經驗豐富的戰士還是驅策她的夜刃豹繼續衝往前方。
一隻巨手朝著指揮官抓了過來,但哈德裏莎躲過了那些貪婪的手指。她從那龐然大物的身下衝過,同時躲閃著它的踩踏。前方有一個騎著巨狼的獸人看到她飛馳而來,於是衝過來想要攔截哈德裏莎。
她無法在這裏投擲月刃,但哈德裏莎擅長於用它來進行格鬥。她架住當胸劈來的戰斧,然後用月刃其中一葉弧形的利刃砍了過去。月刃切開了獸人的喉嚨,幾乎讓他身首異處。他往後倒去一命嗚呼。
但現在別的獸人已經看到了她,並且好像意識到她衝得這麽近隻會是出於一個原因。他們圍了過來,暗夜精靈依稀意識到自己將要戰死於此,離她的目標不過幾米距離。
但是,過來增援的第一個獸人剛剛趕到,便遭到另一名哨兵騎士的攻擊。哈德裏莎看到來者正是戴妮,這位年輕的軍官狂熱地戰鬥著,表明她已經明白指揮官如此不計後果是希望做些什麽。
戴妮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突然間幾名哈德裏莎麾下的幸存者逼近了獸人,而他們身邊還有一些銀翼哨站的士兵,包括蘇拉和那個盜賊。一時間敵人反倒寡不敵眾。兩名獸人很快倒下了,哈德裏莎率領這支臨時突擊隊繼續挺進。最終她看到了加爾魯什本人,他的衛士前來迎戰她們。在哈德裏莎身邊,戴妮和其他士兵英勇地戰鬥著,想要衝開一道缺口。
但哈德裏莎知道時不我待,拖得越久,她就越有可能永遠到不了部落大酋長的身邊。
一個暗夜精靈倒地身亡,胸口插著一把戰斧,另一個在混戰裏失了蹤,而失去了騎手的坐騎正在與一個獸人的座狼撕打。越來越多的獸人乃至牛頭人從各處蜂擁而來,哈德裏莎的戰友們被迫聚在一起。
加爾魯什似乎對近在身邊的戰鬥毫不在意,他繼續朝著河邊走去。哈德裏莎咒罵起來,她和大酋長之間隔的敵人太多了。她已經失去機會……並且很快就要送命。
白白送命。
號手吹響了繼續攻擊的命令。部落大軍再次開始渡河,猛獁人給他們讓出一條通道,上麵雜亂散落著受害者的破碎殘軀。
哈德裏莎看著那個號手,然後驅豹上前。那獸人專注於部落即將到手的勝利,因而沒有注意到她的接近。
指揮官投出月刃。
那獸人突然轉過身來,此刻飛旋的月刃正到他身邊。這個動作使得哈德裏莎略失準頭,盡管利刃幾乎將他的脖頸一斬為二——這使得號手的死亡別無懸念——月刃卻落在幾步之外的地上而不是飛了回來。
“該死!”指揮官跳下坐騎,不顧落地的武器而是衝向那具屍體。她發現那支號角仍然緊緊抓在獸人的手裏。實際上抓得太緊了:她使盡全身力氣才能掰開手指抽出號角。
誰也沒看到這一幕。這位經驗豐富的戰士感謝艾露恩給了她這個最後的機會,然後把號角放到唇邊用力吹響。
通過往日的經驗,她了解到一些部落常用的聲音信號。前進和撤退是最為明顯的。哈德裏莎此刻盡可能按照記憶吹出後麵一個命令,並祈禱在這樣熾烈的戰鬥當中大多數聽從號令的敵人都不會覺察到任何差錯。
起初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於是哈德裏莎又吹了一次。完事之後,她看到位於最前列那些幾乎已經渡過河流的敵軍放慢了腳步。甚至連猛獁人也猶豫起來。
暗夜精靈用盡全力第三次吹響號角。
部落的隊列開始後退。他們的臉上滿是困惑,與自信地往前衝鋒時的那種表情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困惑愈發強烈,而撤退的敵人也加快了腳步。
哈德裏莎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發出號令。
甚至連猛獁人也開始轉身後撤。一個牛頭人試圖揮手示意它們的首領返回前線,卻被重重踩在了腳下。那巨獸全然不顧它的受害者,如雷霆一般奔回了它和其它猛獁人現身的林中。
“把它給我!”一個獸人的聲音隆隆吼道。
她掉頭衝向自己的月刃,期間始終緊攥著號角。哈德裏莎聽到其它號手在遠處重複著撤退的號令。他們把她當做了加爾魯什身邊的首席號手,於是紛紛依令行事。要是她的對手成功地奪回號角,再一次吹響進攻的命令,那她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她伸手去撿月刃的時候,一柄戰斧試圖砍下她的手臂。斧刃在她的手背和手腕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口,使得哈德裏莎咬緊嘴唇。但她還是不顧疼痛拿起了月刃,及時轉身擋住了下一記攻擊。
他隻有一隻眼睛,就和我一樣,哈德裏莎第一眼看到對手的時候不由這麽想道。那獸人在他的種族當中算是年長之輩,也正和她一樣。但是,獸人從未得到過永生,因此從時間上來看,他對她來說就像是嬰兒一樣。即便如此,從遭受過的磨難來看,他倆倒是彼此相似。
“把號角給我,暗夜精靈……我不會讓你竊取我最後的榮耀!我把它們從諾森德一路帶來就是為了這個!”
指揮官毫不遲疑地將號角猛地摔向地麵。但它卻並沒有因此而損壞,於是她迅速用自己的月刃往下砍去。
她的心口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疼痛。那個獸人的動作幾乎同樣迅速,他想要阻止她摧毀那支號角。他成功地幹掉了哈德裏莎——她知道這傷口足以致命——但從他憎惡的表情來看,那獸人十分清楚她雖死猶勝。
遠處有人在呼喚哈德裏莎的名字。她依稀意識到戴妮和其他人——比先前追隨她們年邁指揮官的人數少了許多——正在被迫退卻。指揮官自己的坐騎倒斃在地,這頭勇敢的動物身上有好幾處重創,這是由她的對手或者另一些不曾見到的敵人所造成的。
她的視野模糊起來。一個混濁的身影走到她的跟前。哈德裏莎想要舉起月刃,但胸口傳來的疼痛太過強烈。哈德裏莎不再關心戰事,她想要抓住痛苦將它丟在一邊,卻隻是徒勞地抓扯著自己裂開的傷口。
“你在戰鬥中英勇無畏,”她聽到那個老獸人咕噥著說道。“你在戰鬥中機敏睿智。你不應該像這樣緩慢而痛苦地死去,暗夜精靈。”
不知為何她點了點頭,他的話很有道理。她已經為族人奮勇戰鬥了漫長的歲月,現在是歇息的時候了。隻要痛苦不複存在,她就能安心長眠。
戰斧深深砍進了她的咽喉,哈德裏莎的勇氣最終得到了安詳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