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聯盟和部落在為自己種族的生存而進行著戰爭時,在另一邊的世界盡頭處,有人為著神佑大陸的生存而努力。
狂風暴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一塊百來平方的礁石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
牛頭人、獸人、巨魔、地精,甚至還有人類、阿蘇拉、侏儒、德萊尼,幾乎神佑大陸的各大種族都能在這裏找到。
這不是一個種族聚會,這更不是一個陣營會吾。
這似乎,是一個組織,一個各大種族可以和平相處的組織。
他們腰間掛著的圖騰出賣了他們的身份: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薩滿!
薩爾緊閉著雙眼,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曾經貴為偉大部落酋長的薩爾,如今和身邊站著的其他薩滿一樣平凡。在奔湧咆哮的大海中,這突起的礁顯得小得可憐。他們腳下的土地在痛苦中不斷顫抖,掙紮。
不久之前,死亡之翼,這條瘋狂的巨龍守護者衝破屏障,重返神佑大陸,帶給這個世界巨大的傷痕。對於那些尚未喪失心智的人來說,神佑大陸還有挽救的餘地,不過它再也不能變回曾經的模樣了。
在世界中心,有一處叫做大漩渦的地方。這裏曾經深藏地底多年,如今被狠狠地推到了地表。那些傾盡全力想要挽救這崩壞的世界的人們就在此地聚集。
這些薩滿都是大地之環最強大的成員。他們把重要的職責和使命交給別人,來到這裏。一人勢單力薄,而許多人,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熟練而睿智的人,卻可以聚沙成塔。
薩滿人數眾多,或獨自站立,或兩人成對,或三五成群。他們舉起雙手,做出似乎是號令,又似乎是請求的姿勢。與此同時,他們還需要盡全力保持站立,不因大地的震動而動搖。他們的身體是分開的,但他們的精神卻緊緊相連。他們緊閉雙眼,沉浸在施展治療法術的過程中。
薩滿們在嚐試去安撫大地元素,同時鼓舞他們給自己療傷。沒錯,受傷的是元素,而不是這些薩滿,但元素的力量要比薩滿所擁有的強大許多。如果真的能夠安撫大地足夠長的時間,那它就有望運用自己無邊的力量來修複。但是大地,石頭,土壤,乃至於神佑大陸的脊梁,都在對付著另一道傷口:背叛。要知道,黑龍之王死亡之翼,原本叫做耐薩裏奧的他,曾經是大地守護者。他被任命來保護大地,同時守護它的秘密。現在,死亡之翼根本不在意大地的感受。他隨意而瘋狂地撕碎著世界,無視他所帶來的混亂和痛苦。
心痛如割的大地仍在劇烈地搖晃。
“堅守陣地,堅定信念!”即便是在腳底大地顫抖地發出的隆隆聲,和時刻想要擊倒他們的怒濤擊打的轟鳴之中,這聲音在薩爾聽來依然很是清晰,這是努波頓的聲音。努波頓是一名破碎者,也是他的種族中第一個成為薩滿的人。這一次輪到他來引領儀式,迄今為止他做得都很完美。
“為你的兄弟姐妹敞開心懷!去感覺,去體會,看他們蘊含的生命之靈,像烈火般盛放!”
薩爾站在一塊新生成的石礁上。站在他旁邊的是阿格拉,瑪格漢的一員,也是霜狼氏族的後代。她和薩爾在納格蘭相遇,從此相愛。她一身棕色的皮膚,紅棕色的頭發紮成一條馬尾搭在後麵,其他部分則剃得平整,她強有力的手掌緊握著薩爾。他們現在不是在過家家,他們是在挽救整個世界。
他們勇敢地站在懸崖邊上。強風吹動著下方的海水,由得浪花砸在崎嶇不平的石頭上,發出空洞而低沉的聲音。在療傷開始之前,一切都需要安靜下來,而這,是一個相當冒險的選擇。
薩爾感到自己肌肉緊繃。他在努力讓自己保持住。他需要配合的地方太多:在狂野的土地上站穩腳跟,在饑餓的海浪和尖銳的石塊的威脅下不跌倒,同時還要嚐試尋找使自己內心平靜的平衡點,好讓他和其他薩滿進行深層次的交流。如果薩滿技巧嫻熟,同時準備得當的話,那生命之靈就可以進入這個平衡點——薩滿之所以能夠接近元素,和它們互動,並且和其他類似的人聯合,靠的就是這股能量。
薩爾感受得到,他們在嚐試走近他。他們的精華,就好像是混沌之中的一片綠洲,寧靜祥和。而他則在掙紮著想要進入自己內心深處。在他的努力下,薩爾控製了自己的呼吸。他不想讓自己的呼吸太淺太快,那隻會讓自己的身體感到不安和擔憂。相反,他不斷地深呼吸,品嚐著鹹鹹的空氣。
鼻子進……嘴巴出……越過腳下,接近大地,與心相通。抓住阿格拉,別抓太緊。閉上眼睛,放飛心靈。找到中心,然後,找到平靜,將那份平靜鏈接到其他人心中。
薩爾手中汗流不止。他重心有些偏移,就在轉瞬之間,他滑了一下。很快他就穩了下來,嚐試再次深呼吸,開始找尋中心的姿勢。但是似乎他的身體有自己的意識,不想服從薩爾的指揮。它想去鬥爭,想要做點什麽,而不是站在這裏深呼吸保持冷靜。
一名放下心來的衛兵朝號手發出信號,而後者依令行事。當那可惡的聲音在他心中回響之時,加爾魯什跳上坐騎。他再次揮舞血吼,聽著它哀嚎的聲音,然後將它掛回背上的支架。就在加爾魯什驅策坐騎之前,他扭頭望向這個讓部落首領被迫放棄他渺茫希望之地。
“這不過是一次戰役,”大酋長最終同意道。“隻是一場戰役。灰穀是我們的命運……”加爾魯什再次展望他將要締造的國度,而他再次相信這必將美夢成真。
他率領他們轉身離去,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來。事情尚未結束……隻要他尚未獲得勝利……
隻要瓦裏安·烏瑞恩尚未殞命。
瓦裏安看著騎手們消失在遠方,他知道自己本可以上前追殺,但卻決定不那麽做。吉恩·格雷邁恩在那頭猛獁人的龐大屍體旁找到了他,那怪物之前曾將這個人類與那獸人隔開。狼人首領的毛皮上浸滿血汙,而他的每個族人身上都是一樣。
“你放過了他們……”吉爾尼斯國王低聲說道。“我看到你繞了過去,注視著獸人們拉住他們的大酋長並且把他拉走。他努力地反抗著他們,我們本可以輕易追上去逮住他們。這樣一切就全都結束了。”
瓦裏安繼續眺望著遠方,即便他已經看不到加爾魯什的身影,他搖搖頭回答道。“會嗎?不是現在。不……有時你得放任獵物跑上一會,然後……然後當時機到來之時,你會知道的。”
吉恩放平耳朵,試圖理解瓦裏安所說的話。但很快他就用不著費心去想了,因為突然間高階女祭司和珊蒂斯將軍帶著一隊哨兵走了過來。
“瓦裏安?烏瑞恩,”泰蘭德微笑著朝他致意。“艾露恩終於展現了她的神跡。”
“‘她的神跡’?”吉恩昂起頭來。“不,我的女士,艾露恩或許在其中起了作用——顯然戈德林也是一樣——但他們無疑都會把最高讚譽歸於另一個人!”他伸出爪子指向瓦裏安。“一位內心臻於平衡的戰士,一位能與部屬同心的領袖!”狼人首領轉向其他人。“瓦裏安·烏瑞恩!”
當狼人領袖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其他吉爾尼斯人也開始附和。起初他們隻是喃喃低語這這個名字,但隨著人群熱情高漲,他們的聲音也越發響亮。“瓦裏安·烏瑞恩!瓦裏安·烏瑞恩!”
哨兵和其他聯盟的戰士們也再次欣然響應,他們此前已經將這個名字作為戰場上的口號。瓦裏安·烏瑞恩並不喜歡這樣的歡呼,但他理解為他歡呼的人們需要就此宣泄,瓦裏安隻能祈禱這呼聲能盡早結束。
要是他希望得到高階女祭司幫助的話,那他就找錯了地方。泰蘭德依舊微笑著朝吉恩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太對了。”接著,她向不太自在的瓦裏安低下頭,舉起手來高聲說道,“向您致敬,瓦裏安國王!向你致敬,灰穀的拯救者……或許也是全神佑大陸的拯救者……”
在珊蒂斯將軍的領導下,位置更好的新哨站迅速沿著哨兵領地的東部邊境建立起來。戴妮負責指揮其中一座哨站,她現在比以前有城府多了。蘇拉·迅箭得到了晉升,接替光榮犧牲的哈德裏莎成為指揮官。艾蒂爾·月火也得到了委任,但她不願升官加爵,因為那意味著更大的責任——以及更少的自由。
部落已經在河對岸構築了防線,但聯盟奪回了銀翼哨站並迅速將其重建,這座哨站將在聯盟軍隊發起反攻的時候作為補給基地。泰蘭德以艾露恩之名祝福了得以恢複的銀翼哨站,然後她與珊蒂斯出於需要一同返回了達納蘇斯。
回去的不隻是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