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神佑

575 進攻

“你的意思是,部落有可能搶了那個神器?”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站起來,他是第八軍團的軍團長喬治·火歌。喬治雖然看上去像人類,但他其實是一個半精靈:他的父親是血精靈中血歌一族的族長。

“如果這是部落和聯盟之間的戰爭,不是關乎神佑大陸的安危,作為中立的勢力,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插手。”喬治聖騎士繼續道。

林天揮手示意聖騎士坐下,然後眼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將軍,把他們的反應一一記在心裏:沒有人響應,但也沒有人反對。

弱肉強食,他們難道都忘記這個道理了嗎?部落之所以不敢翻越西南海峽和無盡沙漠,不是因為他們看不上光明平原,而是因為他們不敢,他們不敢對麵號稱陸戰無敵的聖騎士軍團。

但是,如果無敵的軍團變成魚南部隊呢?部落會毫不客氣地一口吃掉,然後說一聲謝謝。

林天看著牆壁上那一行金光閃閃的文字,緩緩說道:

“如果聚焦之虹被人利用,那麽它的威力足以炸毀十個神佑大陸!”

並非所有在塞拉摩的人都喜歡附近沼澤裏的刺鼻臭氣,但當她走出外麵深吸一口大氣之後,吉安娜發現自己笑了起來。這氣味當然比不上她少時在達拉然聞過的鮮花與蘋果的芬芳,也比不上洛丹倫清新的鬆脂香味。但對她來說,這是家的味道。

一片巨大的陰影從她頭上掠過。她以手遮眼抬頭望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遮擋住了太陽。它盤旋著逐漸降下,因而顯得越來越大。吉安娜唇邊露出了笑容,她朝卡雷苟斯揮著手。

在這麽多的軍隊到達之後,能夠留給他降落的空地不多了。她看到他轉身朝著恐懼海岸的沙灘上飛去。吉安娜開始朝城門——現在始終緊閉並有人把守——走去,並不耐煩地揮手讓士兵們開門。她衝下山坡來到海邊,一麵躲避著那些在海水中往來爬行的巨大而緩慢的海龜。

卡雷苟斯小心地降落在一道沙咀上,那裏並不是真正的沙灘,而是一道狹窄的沙地。當吉安娜加速衝向他的時候,他變成了半精靈的形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像個小女孩一樣衝動地加快腳步,這種決定對她這個年齡和地位的女人來說是不得體的,於是便放慢速度朝他走去。她的臉頰有些發燙,卻說不出是因為尷尬抑或運動的緣故。

當他看到她的時候,英俊的臉上現出了笑容。她緊緊握住他伸來的雙手,感覺心裏又燃起了希望。“你找到它了?”

卡雷克臉上的笑容一滯。“不幸的是,沒有。它的移動仍然太沒有規律了,讓我無法有效地追蹤。”

她同情地往後一縮。“我很遺憾,”她說,“對我們倆都是。”

“我也一樣。但請告訴我……你看上去有些苦惱。會談進行得不順利嗎?我以為有了這麽多睿智的顧問之後,你已經對痛揍部落心有成竹,能打得他們哭爹喊娘滾回家去,除了織毛線養小貓之外啥都不敢做了。”

她不得不笑了起來。“我們確實很幸運,能夠得到這麽多經驗豐富的人。但是……或許這正是問題所在。”

卡雷克朝塞拉摩城門的方向瞥了一眼。“你必須得馬上回去嗎?”

“我還有點時間。”

他捏了捏她的雙手,然後放開一隻手,指出他們順著沙灘漫步的路線。“跟我說說。”他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他們都……非常好戰。”

“他們都是將軍。”

吉安娜沮喪地揮了揮手,心中卻在想為何此時她仍然邊走邊握著卡雷克的手。“當然,但是——這並不隻是戰爭冷酷的必要性而已。對他們中的許多人來說,這是私人恩怨。我知道自己本該料到這一點的。但是……你知道我的過去,卡雷克。我的父親和哥哥都因部落而死。我選擇不去追隨他的道路,而是謀求和平。要說誰最應該感到憤懣與仇恨的話,那就是我了。但當我聽到他們中的一些人說起部落的時候——侮辱而殘忍的言辭——我感覺非常的後悔。我想要保衛我的家園,沒錯。”

“就算你那麽做了,也沒人能說你做得過分。”卡雷克說道。

“但是我不!我不……”她突然沉默了,尋找著正確的措辭。“我的父親不止想要贏得勝利。他痛恨獸人。他想要打垮他們。把他們從大陸的表麵抹去。而這些將軍當中也有這樣的人。”她抬起頭看著卡雷苟斯。他的臉側對著她,他臉上的線條幹淨而筆直,仿佛來自於一位藝術家筆下完美的勾勒。盡管他的目光看著地麵以免兩人不慎失足,但他的眉頭卻微微皺起,表明他正全神貫注地傾聽著她的話。他感覺到她的注目,於是轉過頭來看著她。她以前從未留意到他的雙眸竟是如此的深藍。

“你深愛著他們。”卡雷克溫柔地說道。“你的父親戴林,和你的哥哥德裏克。”

“這是當然。”吉安娜說道。她突然無法注視這對溫和的碧眸,於是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靴子,慢步走過沙土與流木。“當他們死去的時候,我感覺……非常內疚。”

“你的父親死於一個獸人之手,而你之後成為了薩爾的摯友。而你的哥哥,”他用更加柔和而悲傷的聲音說道。“被獸人騎著的一頭紅龍殺死了。”

“而現在,我和一頭龍做了朋友。”吉安娜說道,想要緩和當前的氣氛。卡雷克微微一笑,盡管眼中並無笑意。

“而你想知道你的父親現在會如何評價你的決定。”卡雷克說道。吉安娜點點頭,對他居然如此理解感到震驚。“你認為他的信條有任何的價值嗎?”

“不。”吉安娜搖著頭說道。“但這很難說——今天我聽到這些同樣充滿仇恨的話語。這就像是……來自過去的回音。我想自己並沒有預料到,或是準備好聽到這樣的話。但他們已經見過那麽多的殘殺,失去了那麽多的同胞,我又怎能說他們的憤怒和痛苦是錯的呢?”

“讓你苦惱的並不是他們的憤怒或者痛苦,”卡雷克回答。“誰也不能說你沒有經曆過足夠的憤怒和痛苦。你不同意他們根據自身經驗得出的結論。而不同意並不是錯誤。但你認為他們的憎恨會令他們在戰場成為不可靠的指揮官嗎?”

吉安娜考慮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回答:“不。”

“那麽我相信他們可能也不會認為,你對和平的向往會影響你戰鬥和保衛自己城市的能力。”

“所以——這並不重要。他們的感受,以及我的感受?”

“這非常重要。但你們都一致同意這座城市決不能陷落。暫時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說出這話的方式有些奇怪,帶著一種與談話主題截然不同的緊迫感,這使得她停下腳步抬頭疑問似地看著他。“卡雷克……我知道找到聚焦之虹是件至關重要的事。我沒指望你找到之後會回這來——實際上,我根本就沒指望你還會回來。你為什麽還要回來了呢?”

她認為簡單的這個問題,似乎讓他緊張起來。他並不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去看她的眼睛,而是遙望著遠方不知什麽東西。她耐心地等待著。過了好一會,他轉過身來麵對著她,將她的雙手都握在手中。

“我也做出了一個選擇。我可以繼續跟著聚焦之虹,徒勞地希望它能停下來。或者我也能回到這裏來告訴你,我已經做好準備要幫你防衛塞拉摩。”

她雙唇輕啟,但一時間什麽也沒說。“卡雷克……你真好,但是——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你需要找到聚焦之虹。”

“可別以為我忘掉了對自己龍群的職責。”他告訴她說。“我會去繼續搜尋直到最後關頭。但接下來,吉安娜·普勞德摩爾——如果身為法師的你想要一頭藍龍在即將到來的戰爭中助陣的話……你會如願的。”

心頭湧起的感激和新的希望讓她感到一陣虛弱。卡雷克低頭凝視著她,而她緊緊抓住他的雙手。她甚至想不出該用什麽話來感謝他。她感覺心中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充實和喜悅。但她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卡雷苟斯是藍龍軍團的領袖。她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用他自己平常的話來說,他是一頭“古怪的龍”。這不過是他對年輕種族的詭異興趣而已。她不允許自己胡思亂想。聖光在上,她對男人的判斷從來都不靠譜。但是……那為什麽他又一直緊握著她的手,用那溫暖而強壯的手指保護似地扣住她的手指呢?

“塞拉摩和聯盟會永遠感激不盡。”最後她避開他的眼睛說道。

他伸出食指托住她尖尖的下巴,挑起她的臉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我做這件事情不是為了聯盟或者塞拉摩。”卡雷克溫柔地說。“我是為了塞拉摩女士。”然後,像是覺得自己失言了一般,他迅速往後退了幾步。“我必須去繼續搜尋了,但我不會離得太遠。”他冷靜地說道。“我會在部落到來之前回來的。對此,我可以發誓。”

他在她掌心中印下一吻,然後退開幾步變化為自己強大的巨龍形態。這頭龐大的藍龍在她麵前幾步遠的地方低下頭來,幾乎碰到了地麵,行了一個龍族的鞠躬禮。然後卡雷苟斯飛躍入空中。

吉安娜看著他遠去,慢慢地彎起顫抖的手指握在一起,像是要護住依舊停留在掌心裏的那個深吻一般。

命令總算下來了。

部落開始進軍。

那些急躁的士兵們長久以來居住的營地被急切而迅速地收拾起來。那些武器早已在消磨無聊和被迫待在原地的煩亂中修整一新打磨銳利,現在都被放進箭袋、刀鞘,準備痛飲聯盟的鮮血。那些盔甲被黎明的霞光或是塗抹的油彩染成紅色,現在也都被整齊穿戴起來。部落大軍開始行動。

就像拚命拖拽著皮帶的野獸,不同的部隊起初像是在爭奪著有利的行軍位置。但加爾魯什似乎預料到了這種渴望。庫卡隆衛士在瑪科洛克的率領下騎著他們巨大的黑狼在各支部隊間穿梭。跟在這些獸人後麵的鼓手敲打著沉著的進行曲。預料之中的混亂逐漸平靜下來,而每支部隊——最前麵是獸人,接著是牛頭人、巨魔、被遺忘者和血精靈,期間零星散布著地精和他們惡毒的發明物——開始步調一致。

就連大地也在這麽多隨著戰鼓——在過去的戰鬥中,這些戰鼓曾讓敵人在看到強大的部落之前便已聞風膽寒——的鼓點行進的士兵腳下顫抖。聯盟總是認為部落的成員們“原始”,這樣他們就能認為自己“文明”,因而也就高人一等。但是,哪個安全地待在自己岩石殿堂中的矮人能夠懂得被遺忘者吞噬死去敵人的感受?哪個驕傲自大的人類能夠懂得陷入戰鬥狂熱,繼而站在敵人的屍體之上,眨去濺到眼中的鮮血,發出嘶啞嗥叫的感受?哪個小小的侏儒能夠懂得一場真實的戰鬥中發出的幽靈回響,看到先祖之靈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喜悅之情?

沒有。

這就是部落。這就是它的榮耀。他們有的赤腳、有的穿鞋、有的長著牛蹄、有的生著雙趾,就連大地也屈服在他們行軍的步伐之下。在那綠色、藍色、棕色、藕色皮膚或是皮毛之下是緊繃的虯結肌肉。他們放聲高歌。長矛與利劍,弓矢與戰刀,全都拿在手中做好攻擊的準備。

滾滾洪流往南直朝塞拉摩而去。千軍萬馬,隻為同一個目的而去。

帶著最大的光輝與榮耀去戰鬥,或許還會死亡。

為了部落。

這不合邏輯,以卡雷苟斯的睿智他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與吉安娜的分別使這頭巨龍又充滿了新的希望。當他親吻她的手時——他不敢得寸進尺,現在還不——她臉上的驚喜令他對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他曾談論過人類的歡樂,而今自己也能親自品嚐。

塞拉摩會在部落的攻擊下屹立不倒,他相信如此。加爾魯深的傲慢自負將會在部落的眼中展露無遺。那些更聰明的人會走到談判桌前——也許是貝恩,或者沃金——而一個新的時代將會開始。

一切皆有可能,隻要吉安娜和他有著同樣的感覺。而卡雷克敢於去作如此的希望。

仿佛他的興高采烈化願望為現實了,聚焦之虹迄今為止的隨機運動減慢速度並幾乎停了下來。卡雷苟斯用力拍打著雙翼懸停在空中,將他的魔法感應能力擴展開來。

它的速度緩慢……而且距離很近。比他之前任何時候的感覺都更為接近。在那邊——來自於北方。他一個俯衝,轉身朝著那個方向尋跡而去,心中的使命感為之一新。他的眼睛盯住地麵,突然間,卡雷克心頭劇震,意識到自己此前對勝利的樂觀估計實在是太過於草率了。

部落正在行動。

“他們很滿意。”瑪科洛克在大酋長身邊說道。

“當然如此。”加爾魯什回答,他自豪地看著這支堅定地向塞拉摩開進的龐大軍隊。“他們是戰士。他們渴望聯盟的鮮血。我一直遏製著他們。現在他們的渴望變得更加強烈——而我的計劃也更為穩妥。”他想起了貝恩和沃金。加爾魯什從凱恩之死學到了教訓,當巨魔和牛頭人領袖徒勞地激怒他時,他知道向他們中任意一人發起決鬥挑戰都是愚蠢的。他們深受族人的愛戴和尊敬,即便不是對加爾魯什自己,他們對部落也都忠貞不二。很快,他們就會緊跟在他的身後,承認他在戰術上的英明神武——實際上,在這方麵他超出了部落任何領袖的成就,包括深受愛戴的薩爾。

然後他們會向他和部落致以光榮的敬意,而他會像對布裏寧船長一樣寬宏大量。想到這裏,加爾魯什咧嘴露出一個略為沾沾自喜的開心笑容。

突然間喧鬧大起。所有人都指著天空大喊大叫。加爾魯什迎著已然強烈的陽光瞥了一眼,看到一個黑色的輪廓。它看上去修長而強健,而且——

“巨龍!”他大吼道。“把它打下來!”

他吼聲未落,馭風者已經開始攻擊。部落也有一支空中部隊,它們不僅包括獸人們喜愛的雙足飛龍,還有巨蝙蝠、龍鷹和以及別的為其特殊能力而馴化的生物。當遭受攻擊之時,巨龍往下一個俯衝,以不規則的機動來避開粗大的長柄武器、投槍和數十支箭矢,無疑全都瞄準了這頭巨龍敏感的雙眼。它張開大口。一頭雙足飛龍和它的騎手停了下來,被禁錮在一片突然出現的——

“冰!”加爾魯什叫道。他仰頭大笑,即便那個不幸的馭風者與坐騎一起如石頭般重重度墜落在地。他拍了拍瑪科洛克的脊背。“冰!”他重複了一遍。“看啊,瑪科洛克,攻擊我們的是一頭藍龍!”

周圍的部落成員完全不明白他為何發笑,但這還是讓他們受到鼓舞。當天空中的騎士們如鬆鼠戲弄獵鷹般戲弄那頭巨龍的時候,地上的人朝他們交戰中的同袍發出歡呼,並且準備好弩炮、投石車和裝填好的火炮。現在它們全都直指天空。

加爾魯什欣喜若狂地在他的人民中跑過,高喊著為他們打氣。他下令幾乎豎直地射出一支鋒利的火矢,而當那頭藍龍的異動顯然表明火矢命中目標的時候,他又帶頭歡呼起來。

卡雷苟斯感覺一陣劇痛。他太過全神貫注地追蹤聚焦之虹的信號,結果一頭撞進了危險當中。部落的反應非常迅速,讓卡雷克驚恐地回想起不久之前龍眠神殿的戰鬥。

那支火矢在他的腰間燒灼出一道焦黑的痕跡。這並非致命一擊,也不足以把他從天空中射落。但這讓他意識到,盡管他是一頭巨龍,卻要獨自麵對他們的眾多數量。要是他現在愚蠢地試圖繼續戰鬥而被殺死的話,就根本沒法幫上吉安娜的忙了。聚焦之虹盡管離得很近,卻仍在往北移動,而部落大軍正朝南開進。他最大的恐懼——部落奪取了這件法器——看來並不實際。要是他們擁有一件如此強大的法寶,肯定會帶著它一同南下,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用它來對付討厭的聯盟。

他強忍著腰間的劇痛猛地一揮尾巴,將一頭瘋狂撲過來的巨蝙蝠抽了個跟鬥,而它的騎手摔了下去,即便對被遺忘者而言這也是死路一條。

卡雷克拍打著強有力的翅膀往高處飛去,安全地離開了地麵武器的攻擊範圍,而那些雙足飛龍、巨蝙蝠或者龍鷹也跟不上他的速度。一旦脫離眼前的危險,卡雷克便伸直他細長而蜿蜒的脖頸,收起四隻腳爪,盡可能減少飛行的阻力。他朝著正南飛去,決心要給塞拉摩——以及它的女士——盡快帶去警告,部落很快就會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