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終於出發了,看這大張旗鼓的樣子,十有八九應該是去塞拉摩!”
星疾說著說著,突然一拍自己的後腦殼。
“糟了!按照他們的行軍路線和沿途的地理,我們想超過部落而不被他們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聖騎士焦急地在洞穴走來走去。
“我早就安排好術士在塞拉摩外麵的山頭上,隻要捏碎這個靈魂石,他就會感應到我們,自然會把我們召喚過去。”死亡騎士奧加慢慢地收拾著裝備,淡然開口道。
“老大就是老大,一出手就非同凡響!”年輕的聖騎士歡呼。
“我們將麵對一場來自三個方向的戰鬥。”喬納森說道。
“而如果我是加爾魯什的話,我會留出一些預備隊,在開戰後四小時左右再把他們派上來。”奧布裏補充道。
喬納森點點頭。“我們應該對此備好預案。星劍號預計什麽時候回來?”
在第七艦隊抵達之後不久,吉安娜堅持要派出一艘船,也就是星劍號,把城市裏希望安全離開的平民送走。所有的兒童都上了船,還有很多他們的家人。其他的人決定留下來。這是他們的家;他們就像吉安娜一樣愛它並希望能保衛它。棘齒城本來是最好的選擇,而且船可以從那裏開往荊棘穀。不幸的是,盡管經營棘齒城的地精是中立的,但考慮到部落的大軍不久前剛從那個城鎮經過,棘齒城對聯盟難民來說太不安全了。因此,星劍號最終朝加基森開去。
“德萊尼薩滿向我保證,在風元素和水元素的合作下,這趟航行會比平時快上很多。”
“或許吧,”烈拳說道。“但那艘船才走了幾個小時而已。再怎麽快也不能指望在明天之前看到它。”
“孩童永遠都不屬於戰爭。”提拉薩蘭輕聲說道。“就算這意味著我們有一艘戰艦無法排上用場,把他們送去安全的地方也是正確的選擇。”
“確實,年輕一代太過寶貴不能冒險犧牲。”珊蒂斯說道。“而且……平民隻會礙手礙腳。”
這是一句刺耳的評價,但吉安娜和其他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事實。戰鬥需要能戰之人全力以赴。不應該讓他們擔心孩子們是否會受到傷害。不把他們考慮在內不但在道德上是正確的——而且也是一個必要而聰明的決定。
“更讓我擔心的是北路而非西路。”喬納森說道,把他們拉回到當前的主題上來。“我們沒有發現蕨牆村有什麽動向。”
“尚未發現。”羅寧嘟噥道。
“尚未。”喬納森說。“但加爾魯什的軍隊很可能會從那裏經過。要麽征召援兵,要麽留一部分兵力在那裏,等需要的時候再作增援。那裏也是一個可供撤退和重整的安全處所——而我們則享受不到這樣的奢侈。”
“當前沿著西邊道路部署的攻城武器怎麽辦?”蓓恩問道。“我們可以把這些武器運回城市,部署在兩處城門的位置上。”
“那恐怖圖騰怎麽辦?”金迪問道。
“我懷疑我們是否需要擔心他們。”吉安娜說。“我們現在正和部落開戰,就算他們願意向加爾魯什提供幫助,我也不相信貝恩能夠容忍。或者說,甚至加爾魯什也不能。在瑪加薩背叛凱恩就絕不可能了。”
“他們可能會利用戰爭的機會謀利。”溫蕾薩說道。“趁機進入城市掠奪或者單純地殺戮。”
“除非我們淪陷了。”蓓恩直截了當地說道。“否則他們不敢。”
“那就定了。”喬納森說道。“我們把那些機械搬回來,並且——”
大廳的房門被猛地推開了。卡雷苟斯晃晃悠悠地站在門口,一隻手捂著肋間。在他身後是兩名衛兵,他們看上去更擔心這頭藍龍的傷勢而不是他未經通報就闖入會議廳的行為。
吉安娜看到卡雷克的手指間鮮血直流。她連忙起身朝他衝去,而他正開口快速地說道。
“部落已經在行動了。”他說。“他們正朝南邊進軍,隻要幾個小時就能到達這裏。”吉安娜伸過一支手臂將他摟住,抬起頭擔憂地看著他。而他繼續說著,更多地是對著吉安娜而非其他人道。“這傷並不嚴重。我來是為了警告你。並且提供幫助。”
“我不知道這事有任何值得藍龍軍團關心的地方。”羅寧說道。那些之前並沒有認出卡雷苟斯的人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吉安娜先是對著卡雷克,然後朝聚會的眾人說道。“卡雷克——在做別的事情之前,先讓衛兵帶你去找我們的醫生和治療者看看。等你回來的時候再和我們簡單說說。”吉安娜又對其他人說道。“我們近來和藍龍軍團爆發過戰爭,但在座的各位,包括肯瑞托的成員們,一定都知道卡雷苟斯從未打算和年輕的種族發生爭鬥。他是擊敗死亡之翼的關鍵人物,坦白地說,他願意幫助保衛塞拉摩是我們的榮幸。”
羅寧的目光從卡雷克移到吉安娜身上,然後他點了點頭。“我們會善加利用的。”他隻說了這一句,但已經足夠了。肯瑞托的其他成員都不再竊竊私語,就連一些將軍都點起了頭。
“實話實說吧。”赤髻笑著說道。“除了我們所有人之外,再加上這麽一頭藍色大怪獸在天上,可能會讓加爾魯什緊張不止一點點哦。”
那麽就這樣了。吉安娜轉向卡雷克。他的傷勢顯然比他想讓她認為的更為嚴重,但在大戰之前這裏有很多出色的治療者。他很快就能恢複到重返戰場的程度。
“會沒事的,吉安娜。”他溫煦地笑著,一麵輕聲說道。“別害怕。”
吉安娜也向他報以一笑。“隻有傻瓜才會不怕,卡雷克。”她同樣輕聲地說道。“但我以前經曆過戰爭,和這場戰爭相比,以前那些,就個人而言,讓我更加……難以承受。別擔心。我會保衛塞拉摩的,並且不會對自己所必須做的事情感到厭惡。”
他藍色的眼眸中顯出欽佩之色。“請原諒我。”他說。“你或許比我更久經戰火考驗,吉安娜女士。”
早在各位將軍和艦隊抵達之前就有的緊迫感現在更為強烈了。正如吉安娜所料,盡管這次痛苦的經曆讓卡雷苟斯筋疲力盡,但他很快得以治療,並向所有人簡報了他所看到的情況。多虧了他,他們如今知道了部落選擇的行軍路線。塞拉摩在得知這次計劃中的攻擊之後,立刻通知了位於城市西北邊的凱旋壁壘。他們會奮勇抵抗,因而部落有可能不願浪費它的資源、軍隊和精力來進攻這樣一個並非預定目標的地方。凱旋壁壘勇敢的男男女女們有很大的希望對部落造成相當的損害並拖慢他們的行軍速度,而自己不會遭受徹底毀滅的命運。盡管他們仍會不可避免地麵臨這個風險。
計劃幾乎立刻被編製成了命令。弩炮和其它攻城武器都被運往東邊的塞拉摩城門。騎手們被派往城市北邊不遠的警戒崗哨,要是發現部落的話,他們就會立刻送回警報。維摩爾上尉和他的士兵們奉命盡可能阻擊部落——要是他們無法辦到的話,就撤回城市與其他人會合。
除非他們被部落擊敗,否則城門會一直保持關閉。維摩爾明白這一點。
十六艘戰艦轉向駛出海港。派去執行人道任務的星劍號可能無法及時返回提供幫助了。和部落的艦隊一樣,這些戰艦都停留在自己的領海範圍內——非常靠近邊緣。他們等候在那裏,計劃著一旦戰鬥開始便全力摧毀部落的艦隊,因而徹底地消除這個威脅。另有三艘戰艦留在港內,他們是阻擊海上入侵的最後防線。所有人都希望它們沒有用武之地。
當第一名騎手回來的時候正值中午。
他沒穿鎧甲,身上隻有一件沾滿泥土和血跡的普通衣物,無疑是為了減輕馬匹的負擔。即便如此,這匹戰馬飛馳向城市北門的時候也喘著粗氣口吐白沫。那位渾身顫抖的騎手要在大門衛兵的幫助下才能滑下馬背,而那頭坐騎也同樣瀕臨崩潰的邊緣。當他們盡可能輕柔地接住他的時候,他的鬥篷滑到了一邊。人們這才發現他衣服上的血幾乎全部來自於他本人。這個深色頭發蓄著胡須的騎手掙紮著說道。
“凱-凱旋壁壘陷-陷落了。”說完之後,騎手再也沒了聲音。
於是,就此開始。
部落的軍隊現在擴充了擲刃車、弩炮和投石車。這些武器上麵雕著雄鷹的外形,這是聯盟的武器,曾被聯盟使用過。許多行軍的士兵還帶著另一些更為恐怖的戰利品來紀念這次戰鬥。尤其是巨魔,他們似乎很喜歡用手指和耳朵來裝飾自己。
那座名不符實的凱旋壁壘無疑曾被認為能夠抵抗並削弱部落朝著塞拉摩南下的洪流。他們大大地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又大大地低估了他們的敵人。
戰歌嘹亮,戰鼓擂擂,再加上那些龐大戰爭機器——有些是部落樣式,另一些則是聯盟的——的吱嘎作響,共同形成了一曲獨特的音樂。
部落奇襲了北方城堡,將它攻陷也得益於此。現在他們朝下一個目標進軍,他們為自己的數量和力量而驕傲,因而一路南下的時候毫不掩飾地大吵大嚷。塞拉摩有的時間來作戰爭的準備;但它的居民們或許也是夜不能寐,擔憂著部落兵臨城下的夢魘。
恐懼,也是一種武器。
貧瘠之地的野獸遠遠地躲開他們,一些過於冒險靠近的斑馬和瞪羚被獵殺來喂飽饑餓的部隊。炙熱的陽光此刻被長滿青苔的高大樹蔭所遮蔽。而在通過塵泥沼澤中的狹窄道路之時,部落的龐大軍隊排成了一字長蛇陣。他們從樹蔭旅店的廢墟旁經過,在一個十字路口前停了下來,前方的道路分別通往塞拉摩、泥鏈鎮和蕨牆村。加爾魯什在這裏將他的部隊分為兩半。他率領一支部隊朝北行軍,在村裏征召援軍之後——更多的獸人,甚至還有食人魔,他們會從北路攻向塞拉摩。而瑪科洛克率領剩下的軍隊沿路東進。
這兩隻進攻的拳頭將在塞拉摩會合。他們將勝利會師,並把夾在中間的城市夷為平地。
瑪科洛克和他的士兵們進入了塵泥沼澤深處的泥潭沼澤,他們沿途扯下聯盟的旗幟,大笑著把它們撕碎扔進泥漿當中。前方的道路曾被塞拉摩的士兵和戰爭武器封鎖,現在卻暢通無阻,而這正如他們所料。
同樣不出所料的是,這裏也沒有恐怖圖騰出沒的跡象。部落大軍殺到的消息可能已經不脛而走。而這些懦弱的牛頭人——他們同時遭到聯盟和部落的鄙夷——都隱匿了起來。
“他們無疑已經得知我們的到來。”瑪科洛克說道。“我要往前方派出一些探子,這樣我們就能——”
他的話突然被一陣憤怒的吼叫聲打斷了。至少十頭猛獸突然從沼澤裏衝了出來,之前它們一直隱蔽在許多起伏的小丘之後或是低矮的樹叢中。兩個術士、一個法師和一個薩滿倒了下去,口中的法術隻來得及念出兩個音節。剩下的人也陷入近距離的苦戰,他們被利爪撕開皮肉,被巨顎咬斷喉管。而在這些變成野獸形態的聯盟德魯伊尚未現身攻擊的時候,就已有至少一打部落的戰士倒地身亡,他們是被未曾發覺的敵人在背後捅了一把匕首。此刻,藏匿在泥沼中的其它動物也衝了出來。
戰鬥隻持續了短短幾秒鍾,已有超過兩打人死去或者即將斷氣。
“有埋伏!攻擊!”瑪科洛克大喊道。他應聲而動,朝一頭巨大的棕熊衝了過去。這頭身上塗繪著標記的巨熊正在撕咬一個被遺忘者術士,而對方則瘋狂地想要吸取這個德魯伊的生命力來增強自己的法力。瑪科洛克的雙斧以一個巧妙的角度砍向那頭巨熊喉部保護性的厚毛,幾乎把那個德魯伊的頭整個砍了下來。
痛苦、狂怒和嗜血的叫喊中又增添了新的聲音——那是箭矢離弦的尖嘯和子彈出膛的悶響。獵人們——正是他們引導著那些蜘蛛、毒蠍、惡狼、鱷魚和迅猛龍——現在親自加入了戰鬥。瑪科洛克低聲咒罵著從一對地精和土狼的屍體上跳了過去。他們至死仍緊緊扭在一起,地精的利刃插進了了土狼的眼睛,而那頭野獸的大口咬住了對方綠色的咽喉。瑪科洛克的目光落到了一小群人身上,幾個部落正在與一個孤獨的敵人戰鬥。瑪科洛克大吼一聲走上前去,圍在那個聯盟戰士身邊的人群暫時散開了少許。在那中央是一個強壯的女性暗夜精靈。她拿著一把幾乎令人眩目的長劍,動作快得像是個模糊的影子。一條長長的藍色發辮隨著她的動作而飛舞,看起來像是一條碧藍的大蛇。她的腳下已有兩具瘦長的屍體,而第三個血精靈也捂著肋間倒了下去。
刹那間,她停了下來與瑪科洛克四目相對。她注意到了他的灰色皮膚,於是咧齒一笑,而他大吼一聲朝她衝了過去。
他們已經收到了許多警訊。這並非是一次奇襲。部落即將來襲警戒崗哨,接著就是塞拉摩北門。因此當探子氣喘籲籲地來到這裏,同時帶來了敵軍數量的可靠估計時,維摩爾上尉隻是點了點頭。
“各就各位。”他說道。“我很榮幸在這個將被長久銘記的日子裏與諸君並肩作戰。”衛兵們向他敬禮,其中一些人在他看來太過年輕。大多數人此前最多隻與一兩個部落成員有過短暫的衝突。許多人隻和恐怖圖騰或是沼澤野獸交過手。現在他們已經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戰鼓聲,準備迎接一場真正的戰鬥。
馬庫斯·喬納森將軍曾親自到警戒崗哨來討論戰術。“警戒崗哨”這個名字本身就意味著這是一座瞭望塔,而不是拱衛塞拉摩的外圍棱堡。但如果加爾魯什的軍隊打算從北麵來襲的話,它就必定要成為一座壁壘。
“他們會來的。”喬納森說過。“他們會從北麵、西麵和港口三麵進攻。你無法力勝,隻能智取。”
探子喝了一大口水,稍稍平息她的呼吸之後,再次上馬朝塞拉摩馳騁而去。剩下的衛兵們在維摩爾上尉的指揮下各就各位地等待著。
他們並不用等上太久。塔頂上孤獨的哨兵打著手勢,他舉起右臂,然後猛地向下一揮。站在維摩爾身邊的侏儒叫做阿道弗斯·爆械,他手中拿著一個小巧的裝置。當塔上發出信號的時候,爆械冷笑著按動按鈕。鼓點聲突然被一陣巨大的爆炸聲淹沒了。黑色的煙柱蜿蜒上升,聯盟的士兵發出歡呼。當爆炸聲平息之後,戰鼓聲也沉默了。
那些炸彈被安放得非常小心,無疑幹掉了許多敵人,但威脅並未消失。
“拔劍在手。”維摩爾說道。在一陣可怕的寂靜中,拔劍出鞘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士兵們站在那裏,繃緊身體準備戰鬥。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們隻聽見昆蟲永不停息的嗡嗡聲,海鳥的尖叫聲,海浪衝刷附近海灘的嘩嘩聲,以及他們自己不安地挪動身子時鎧甲發出的吱嘎聲。
接著傳來一陣戰吼,令衛兵們血液發涼頭發直豎。戰鼓再次響起,比先前距離更近了,它們的節奏也更快更為急迫。數十人,可能數百人從沼澤昏暗的陰影中衝了出來。他們全都高聲尖叫,他們全都拿著巨大的武器,看上去似乎比一個披甲的人類還要沉重。
“快跑,阿道弗斯!”維摩爾朝那個被恐懼嚇得一動不動的侏儒喊道。爆械跳起身來,抬頭瘋狂地看了維摩爾一眼,然後撒開雙腿以最快速度朝塞拉摩跑去,手裏還攥著引爆器。維摩爾舉起長劍沉著地站在那裏。
獸人、巨魔、牛頭人、被遺忘者、血精靈和地精的洪流滾滾而來,當前是一個身披重甲揮舞巨斧的獸人,那把斧頭似乎能自己發出嗜血的尖嘯。他正對著維摩爾衝了過來。他的肩甲看上去像是用巨大的獠牙製成,從肩膀直到手套間露出一片紋有刺青的棕色皮膚。
維摩爾金色的胡須下露出一個微笑。
加爾魯什·地獄咆哮。
維摩爾的劍刃鏗地一聲迎上血吼的斧柄。加爾魯什比這個人類強壯得多,他猛地一推迫使維摩爾蹣跚後退。維摩爾及時舉起長劍,剛好招架住戰斧由上至下的高速劈砍。他朝著大酋長的下盤飛身撲過,順手一拉長劍。劍刃從加爾魯什的手臂內側劃過,令他發出一聲驚訝的痛哼。
“我在這場戰鬥中的第一滴血。”獸人用通用語說道。“幹得好,人類。你會光榮地死去。”
維摩爾往後退了幾步,揮舞著手中長劍。“但你不會,”他朝獸人嘲諷道。加爾魯什低吼一聲又衝了過來。
這正是維摩爾所希望他做的。
“就是現在,爆械!”維摩爾喊道。他聽到一聲咆哮般的巨響,感覺自己被高高拋起,然後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