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歌為守護飛水澗便在幻雪梨海一間小閣樓住下,卻被葉傾舞纏著非要講訴葉淩飛的故事,瀾歌隻好為她細細道來。葉傾舞聽得心中對父親更加崇敬,越是聽著越想知道更多,所以拉著瀾歌不讓他睡下,而瀾歌本身也無法入睡,隻好應承下來為葉傾舞講一個晚上。
“那後來呢,我的父親是如何博得我母親芳心的?”葉傾舞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瀾歌。
看著葉傾舞那一臉好奇的模樣,瀾歌實在忍不住苦笑,“你母親原本對他也是有好感的,怎奈何你父親一向大意,偶爾說些話惹得你母親誤會,所以才會刻意疏離。但是當他們二人共同遇敵之時,卻比任何人都要同心,你父親多次對敵,你母親都曾化作士兵伴在你父親身邊,上天入地,同生共死。”
葉傾舞長長哦了聲,神色哀傷,“難怪母親十月懷胎之時也要來到凡間尋找父親的轉世,他們之間的感情,定然深厚。”
瀾歌淡笑不語,他們的感情他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清楚,葉傾舞所能理解的,也不過是那場愛戀中的一個小小插曲。
葉傾舞還想再問起什麽,但是話還未出口,瀾歌卻忽然斂眉,俊容肅然,不顧葉傾舞那疑惑的目光起身走到門外望著玄月穀方向,神色異常冷清。
而此時,玄月穀被燈火映亮,在這個夜晚顯得極其耀眼。
“莫不成,出什麽事了?”瀾歌在心中想著,當下也不再遲疑,回身看著身後葉傾舞,“走吧,”
葉傾舞聽得正起勁,突然中斷微有些不滿,但見瀾歌那認真嚴肅的模樣,也不敢犯嘀咕,隻好點點頭,跟著瀾歌一同前往玄月穀。
----
清風小築內燈火通明,雪白梨花急速飛舞著,似要將枝頭花瓣落了個幹淨。每個人都是麵帶仇恨,那些與星昴等人素不相識的人,毫無仇恨,更無恩怨,卻隻因一個理由來到此,為同門報仇。
平日裏百般空蕩的院子,此刻顯得如此狹窄,滄嵐與九音雖被諸弟子圍在其中,但對他二人並無不敬,必竟那凶手與她無關。
百十雙恨眼注視著,滄嵐實不知這究竟發生了何事。九音更是防備著,因為那些恨意的眼神,不得不提高警惕,生怕這些人突然就向主人攻上來。
從星昴房中走出來的文青行到玄凝子便前,拱手施禮道,“稟穀主,星昴宮主不在房內。”
這一言,似乎印證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星昴不在房間,那剛才刺殺穆秋凝的,不是星昴還會有誰。無憂單眼微閉,麵露恨意。此時,屋頂一道白影從天而降,瀾歌帶著葉傾舞飛落地上,眾弟子見到立馬拱手施拜。
見這陣勢,瀾歌心中已經猜到是為何,也不問玄凝子發生了什麽。而是轉身看著滄嵐,雖然他目光並無敵意,但也能看得出瀾歌始終是與玄月穀在一起。葉傾舞看了這場麵也是嚇著了,依照滄嵐二人身份,平日裏穀中人對她都是畢恭畢敬。今日突然帶這麽多人來?並且都是不友好的模樣,心中捉摸著究竟發生了何事。
滄嵐看著玄凝子等人那凝重而憤怒的神色,心中很是疑惑,“不知穀主這麽晚,是有什麽事麽?”
玄凝子背負雙手,但卻並未開口,隻聞顧天通上前道,“滄嵐宮主,我等深夜打擾,隻為穀中弟子遇害一事來找星昴宮主當麵對質,不知宮主可知道他的去向?”
雖然聽著客氣,但語氣中除了質問隻有質問。滄嵐微微回首看了星昴房間一眼,眸光轉換,問道,“穀中弟子遇害,與他何幹?”
“哼。”無憂長老一聲冷哼,“我穀中多名弟子遇害,難道滄嵐宮主不知道麽?剛才秋凝被星昴宮主一劍刺傷危在旦夕,明宣長老受傷昏迷,守護太虛閣的幾名弟子也被殺害,這一切,都是星昴宮主所為……”
“不可能。”清麗決然的語氣打斷無憂長老,滄嵐目光堅定,仿佛沒有什麽比這更讓她肯定,一直沉默不語的瀾歌也是微微愣住。
無憂臉色一變,看著滄嵐肅然道,“秋凝與明宣長老親眼所見,現在秋凝還倒在外麵,難道這還會有假?滄嵐宮主與秋凝認識幾日,秋凝性子單純直率,還會懷疑她所說的話麽?在這玄月穀,除了你們三人還有誰有這個本事能將我穀中弟子如此殺害。”
無憂愈說愈氣,想到這幾日穀中的不太平,更是怒不可遏,“至從你們來到玄月穀後,玄月穀何時安靜過,莫雲一事姑且不論,妖族一事難道不是因你們而起,前夜太虛閣的幾名弟子加上今夜的已有十幾位弟子喪命,這些在玄月穀幾百年來何時出現過?”
無憂怒氣衝衝的說著,仿佛道出了此刻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至從滄嵐三人進入玄月穀開始,這一切確實很蹊蹺,從妖族到弟子遇害,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看法,雖不是眾心一致,但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與這離恨天來的兩位宮主有關。
滄嵐怔然,就連她自己也難以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星昴會殺人?她信!可又怎麽會殺玄月穀的人。這事來的突然,一時竟讓滄嵐不知所措,她是無論也不願信星昴會去殺害那些無辜的弟子。
隨後腦海之中突然想起早上瀾歌來的時候他二人對話的場景,此刻又見瀾歌如此坦然,仿佛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其實勸自己離開,根本就是為了試探星昴。想至此,目光移向瀾歌,難以相信他會這樣算計著星昴,“這也是你的看法?”
瀾歌神色一愣,滄嵐其實不是在問,而是已經知道了答案,說這話隻是想知道瀾歌是不是也像所有人一樣,覺得自己給玄月穀帶來災難,覺得星昴是凶手。但讓瀾歌心涼的是,她不曾問過自己為什麽會懷疑,已經直接將自己肯定在了敵對的角色。
眉間透著淡淡不忍,卻終究還是開口了,“若是滄嵐宮主知道他的下落,還請告知瀾歌,若是星昴宮主真的清白,瀾歌也絕不會做出違禮之事。”
滄嵐的心,驀地涼了半截。那種感覺就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心口。
九音此刻也不知該如何了,心中唯一想的就是帶著主人離開,什麽玄月穀什麽凶手,自己毫不在乎。看著那些人怒氣衝衝的樣子,九音上前擋身站在滄嵐身前,挺拔身姿如同一棵直樹保護著身後的女子。俊顏怒容,看著瀾歌等人冷聲道,“雖然你們救了我,我應該感激,也會報答。但若你們誰要是敢傷害我家主人,我九音就算拚了命也要殺了他。”
語落,院中忽起一陣狂風,梨枝被搖晃得緊,眾人衣衫皆被吹起。九音狠狠瞪著眼前那些人,目光淩厲,他絕不容許任何人靠近,就連葉傾舞也不能。
一瞬間,氣氛僵到極點,滄嵐一直默默看著星昴的屋子。她也在想那個人究竟去了哪裏,縱然心中相信他,可是他此刻為何不在?為什麽所有人都在懷疑他?他又做了什麽,瀾歌又為何如此肯定星昴便是凶手?這一切她需要答案,需要星昴親自告訴她答案。
滄嵐此時的等待,對眾人來講卻成了拖延,顧天通看著九音,凜然道,“滄嵐宮主若是不願意說,那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看那陣勢,應當是要出手了,九音瞪著顧天通,“你們自己不也搜了星昴宮主的房間麽?他不在就是不在,我家主人又怎會知道。”
“你……”顧天通氣急,“莫要以為你們是離恨天的人我們就奈何不了你。”
“是麽?”
冷冽陰沉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院子,如同裂冰破碎,緊隨而來的殺意將眾人籠罩在一片燈火之中,梨花急速飛舞,像寒冬的雪,冰冷,殘忍。
他終究還是在最及時的時候出現了。
眾人將目光移向來人,而此刻那道紅衣身影已如妖魅般緩緩走進院中,亦是一步步走向眾人包圍的地方,九音與滄嵐此刻所在的位置。
而這一路竟然沒有人敢阻止,哪怕經過瀾歌身旁,瀾歌也隻是淡然處之。不知究竟是眾人已經肯定能抓住他,還是他渾身帶著的淩厲殺氣沒有人敢上前。
直到星昴走到滄嵐跟前,也沒有一個來攔的。迎上眼前女子那茫然與困惑的眼神,星昴卻是嗤笑一聲,“看來,有人是想對滄嵐宮主不敬了,難道滄嵐宮主就願意任人宰割嗎?”
那語氣,聽著是不屑與調笑,卻在有心人的耳中聽到的隻有關懷與寵溺。九音見到星昴自然高興萬分,“星昴尊上,你總算出現了,這些人都說你殺了人,你快跟他們說清楚,不然誤會就鬧大了……”
“本宮已經知道了。”星昴打斷九音的話,回身看瀾歌,淡淡勾起嘴角,卻是一抹譏笑,“一個離恨天宮主,也值得仙尊你如此勞師動眾,看來,本宮還確實有些份量啊。”
瀾歌斂眉,“事出突然,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可是也請星昴宮主能給個解釋。”
“仙尊和穀主都已經親自來了,還帶了這麽多人,又需要解釋嗎?”星昴冷笑一聲,“隻是仙尊才智,當真讓本宮望塵莫及。”
那是一種言語的諷刺,也是一種挑釁。星昴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對於瀾歌,他也從未有過絲毫的好感。
淡然如瀾歌,哪怕星昴的話已經說的很明了,他也絲毫沒有任何波動,沉靜得如同一汪清水,清雅絕世,不卑不亢,“星昴宮主如此想,瀾歌也無話可說。但是穀中弟子遇害一事尚在查明,既然有人會指證宮主你,自然也是有理由的,瀾歌隻想將事情弄清楚,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