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長留山
九天雲外,仙霧繚繞。一座座懸浮在雲霧中的仙山如幻似真,山澗白鷺飛過,林木茂盛,流水飛瀉直下,將這三界最神聖之地渲染更加不染煙火。
長留山是天界仙山之一,也是第一仙山。其位僅次於天宮,在仙凡兩界無人不敬。而坐擁長留山的人自然也是受人敬仰的。
瀾歌帶著葉傾舞禦劍飛回長留山,而長留大殿前除了平日裏的仙子侍者以外,還站立著一個人,錦衣華服,金釵挽發依舊顯得那樣隨意。看著那從雲霧中漸漸清晰的二人,原本頹然的神情驀地有了精神,還有些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葉傾舞緊緊攥著瀾歌衣袍,明明很害怕很緊張,但卻依舊好奇的要將那些景致看遍。對於從未來過天界的她而言,身旁既然有仙尊護駕,那麽安危斷然是不用考慮的,難得有這機會看天界美景,她自然不會膽小的將眼睛閉上。
直到二人飛入一座仙山,瀾歌才將無塵劍緩緩從空中降落到地麵,葉傾舞看的入神自然也沒有在意,等她覺得自己落地時,瀾歌已經一臉淡然的看著自己,且說道:“我們到了。”
葉傾舞“哦”了一聲,識趣的離開無塵劍,兀自到一旁四下探看,而瀾歌自己也在同時將無塵劍收回,淡然環顧一下四周,目光很快便落在了那個迎麵而來的人身上。
葉傾舞看著這個長留山,隻能以仙字來形容,這個地方說是威嚴卻不失淡雅,四下景致都放佛自然生長而非人為,綠意盎然,花香撲鼻,如果不是那一派正統的前殿帶著幾分肅穆,怕是會讓人以為這隻是某個世外桃源,而非那號稱三界第一仙山的長留山。
其實長留山本來就隻是一座仙府寶地,集天地精華,日月光輝,與自然融為一體,之所以會覺得如此有仙意,也是因為它與天地融為一體,既然人能在此得到修煉,那麽花草樹木自然也會得到修煉。
殿前侍者見瀾歌仙尊回來,眾人立馬行禮參拜,瀾歌淡淡嗯了聲,抬手示意眾人起身,自己則是負手而立,淡看著迎麵而來的人,道:“少靈公子這是沒回大阿山不成?”
風少靈原本很歡喜,因為瀾歌回來了他也就不用在這裏無聊了。方才閑的無聊想到外麵走走,沒想到這一出來就碰上了瀾歌,那心裏高興的隻想給瀾歌一個迎接禮,哪知瀾歌突然道出這麽一句,可著實讓他傷了心。
“瀾歌仙尊你這是在嫌棄我?”風少靈頗有些不樂意的看著瀾歌,俊美的五官帶著絲邪氣。
瀾歌淡笑,“自然不敢嫌棄少靈公子,隻是不知瀾歌沒在長留山的時間裏,少靈公子有沒有將我長留山弄得不得安寧?”
此話一出,那些侍者竟是相互看了一眼,似乎瀾歌正說中了事實。
瀾歌依舊雲淡風輕的笑著,可是風少靈卻不自在了,幹咳兩聲解釋道:“瀾歌仙尊這是哪裏的話,我風少靈哪有那本事可以將長留山弄得不得安寧,你那精心栽培出來的淺墨尺素兩位上仙也不會容忍我這樣做呀,是吧,嗬嗬。”
風少靈一臉無害的笑了笑,可迎上瀾歌那放佛什麽都知道的目光,嘴角笑的已經有些抽搐了。當下即是害怕又是尷尬的四下環顧著,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一旁倒騰著一隻仙鶴的葉傾舞身上。
這葉傾舞也果然厲害,剛剛看到一隻仙鶴在這裏停歇,便是毫不猶豫的上前將這仙鶴給逮住,然後自得其樂的來看這仙鶴有沒有法術之類的絕技。
不過,看她那一臉失落的神情,大抵是失望了。
風少靈側著身歪著頭仔仔細細的盯著葉傾舞,又看了看瀾歌,再次看了一眼葉傾舞,臉色愈來愈難看,最後實在忍不住,皺眉問道:“瀾歌仙尊何時喜歡從凡間帶女子來長留山了?”
那語氣帶著些哀怨,尤是那無辜的眼神更是深入人心。瀾歌回頭看了一眼葉傾舞,見她那好奇的模樣也是微微斂眉,這場景確實熟悉,想到昔日葉淩飛曾經可是抓過仙鶴來下酒的,又見葉傾舞那撫摸著仙鶴的場景,像極了一個孩童的天真無邪。
“這件事以後再告訴你。”瀾歌淡淡說道,回頭又看著風少靈,“以後,她會留在長留山。”
“什麽?”風少靈動作頗為敏捷,倒是被嚇了一跳,“你要讓一個凡人留在長留山,瀾歌你這次下凡沒出什麽事吧,凡人啊,凡人怎麽可以留在仙界?”
“我有說她是凡人?”瀾歌淡然問著。
風少靈再次被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葉傾舞,而葉傾舞同時也回過頭來看自己,四目相對,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像似暗夜裏的星辰,輕輕眨眸,斂走了身邊所有的光華,她的目光帶著一絲狡黠,更有那麽一種常人看不到的傲氣,讓風少靈心裏不受控製的悸動著。
而葉傾舞看見風少靈,心裏倒沒有那麽多想法,唯一就是覺得此人摸樣長得好看,但那側著身然後歪頭的動作有點太過猥瑣,尤是那雙眼睛,讓人看著實在不喜歡,心中又一想九音,此人與他比起來,實在不在同一級別。
而此時,那大殿內兩道人影正飛速趕來,兩位女子,身著仙衣,姿色清麗,獨有一種處事不驚的穩重在裏麵。這二人便是瀾歌在長留山最為得力的上仙,淺墨與尺素二人。
而在天界,等級基本為上神,仙尊,仙子,上仙,下仙,上神是除天帝之外身份最高貴的人,天界如今隻是白帝以及大阿山三位風神一族幾位管理者為上神,仙尊多為各仙山處的掌管者,諸如瀾歌,符惕山江凝,白老仙尊等人,仙子則是諸如藥山青染,風少璃等人,雖然青染目前是藥山主人,但是等級卻並未上去,上仙以及下仙便是個仙山裏由仙尊命定出來的一些山中自有權利的人。
淺墨與尺素也是聽說了瀾歌回來,立馬從自己事情中抽身出來迎接瀾歌。
“淺墨不知仙尊回來,有失遠迎還請仙尊恕罪。”
“尺素不知仙尊回來,有失遠迎還請仙尊恕罪。”
兩名女子齊齊施禮請罪,就連說話語氣也是基本一致。這兩名女子是瀾歌從長留山中挑選出來的,還有一位從玄月穀飛升上來的玄月穀大弟子同樣也是瀾歌心腹,隻是在數百年前,那個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長留山。
瀾歌淡然看了二人一眼,溫雅一笑,“既是不知,何來有罪?你們先起來吧。”
淺墨與尺素相視一眼,這才起身抬起頭來,淺墨看著瀾歌有禮笑道:“仙尊何時到的。”
瀾歌道:“不過片刻。”說罷,忽然發現身旁少了一個人,下意識看向葉傾舞,竟然發現不遠處葉傾舞與風少靈竟然相互爭執了起來。
“這是我長留山的仙鶴,豈容你如此褻玩?”風少靈一臉憤怒的看著葉傾舞,手中還拉扯著那隻仙鶴的一隻翅膀。
葉傾舞也拉扯著仙鶴另一翅膀,絲毫沒有想要鬆手的意思,她自己在這裏好好的玩她的,又幹這人什麽事了,看著眼前之人那一臉無賴且蠻不講理的模樣,葉傾舞心裏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長留山怎麽了,難道這仙鶴也是你長留山的了,它上麵寫著長留山的名字了?”
“它現在在我的地方,自然就是我長留山的了。”風少靈似乎忘記了自己家在哪裏。
葉傾舞依舊不依,“笑話,在你這裏就是你的了,仙鶴有翅膀會自己飛的好不好,它隻是在這裏歇歇腳而已就是你的了?我活了六百多年還沒聽說過世間有飛禽有家養的呢?”
風少靈一聽,怒了,方才看這女子就知道不簡單,這一爭執起來發現確實不是省油的燈,不過他倒是樂在其中。臉上依然不肯罷休的看著葉傾舞,“既是我家養的怎麽了,誰說的飛禽不能家養,我說能就能?”
“那你是養飛禽的?”葉傾舞偏著頭頗有些質疑的問道。
風少靈得意一哼,“我是養飛禽的怎麽了?”
葉傾舞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是哪位仙人呢,原來是個養鳥的,諾,還給你。”
說罷,手一鬆,得到自由的仙鶴立馬撲扇著翅膀,直接一掌扇到風少靈臉上,因為另一邊翅膀還被風少靈抓著,所以仙鶴更是使勁掙紮起來,撲扇撲扇的無數次扇打著風少靈。
看著這般場景,葉傾舞樂的合不攏嘴,笑聲爽朗悅耳,自由大方,讓那些侍者也將目光移向了這裏,就連一向淡漠的瀾歌也是難得會心一笑。淺墨與尺素想笑又不敢笑,畢竟那個遭殃的人時風少靈。
葉傾舞見好就收,天界養鳥的她也得罪不起,趁著風少靈與仙鶴“纏綿”之時,她一不留神的就溜到了瀾歌身後躲起來看好戲。
被仙鶴折磨的風少靈終於舍得將仙鶴鬆手,此刻的他衣衫不整,發絲淩亂,整個人隻能用狼狽來形容。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淩亂的衣衫,又抬頭看著葉傾舞那笑的得意的模樣,心裏愈加來氣,一步步上前,且惡狠狠的看著葉傾舞,隻恨不得將她活吞了。
那目光確實太過森寒,竟讓葉傾舞心裏發毛,拉扯著瀾歌衣袖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師父,意指讓他幫幫自己,因為她相信自己師父是這裏的主人,那麽肯定也會是這個養鳥人的主子,主子一句話,管他養的什麽鳥也一樣不能把自己怎麽樣。
瀾歌無奈搖搖頭,目光稍顯嚴厲,而風少靈已經走上前來,此刻的風少靈可是怒發衝冠,不好好“報答“一番這個女子,他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你出來,有本事別躲。”風少靈對瀾歌也不敢造次,隻能在瀾歌對麵叫囂著葉傾舞。
可葉傾舞哪裏是笨的人,躲在瀾歌身後死也不出來,還不忘哀求著自己師父。“師父,是他先和我搶的,阿舞隻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師父。”
師父?在場幾人都愣住了。尤是風少靈,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女子竟然叫瀾歌師父?
淺墨二人同時也是不解的看著瀾歌,心裏百般疑惑。
瀾歌神色依舊帶著嚴肅,但是葉傾舞也並沒錯,若非風少靈自己去搶,他又怎麽會這般狼狽,所以這苦,還真是風少靈自找的。可是瀾歌也深知風少靈這脾性,若是說他有錯必然又會有幾天不得安寧了,可自己這古靈精怪的徒兒初來天界,又怎麽能讓她受委屈。
想了想,瀾歌隻好漠然說道:“你這丫頭可知自己犯了多大錯麽?”
葉傾舞心裏一陣委屈,嘟著嘴不說話。
“這位公子乃是大阿山上神嫡子,這可是以下犯上。”瀾歌帶著嚴厲的口吻說道。
“啊。”葉傾舞這個倒是沒想到,“他不是養鳥的嗎,怎麽....”
“你....”風少靈實在忍耐不住,幾近崩潰的說道:“我不是養鳥的,仙鶴也不是鳥,我是少靈,我是風少靈。你這丫頭竟然敢作弄我,我告訴你,我們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葉傾舞淡淡哦了聲,心裏卻想,“上神的兒子怎麽了,還不是養鳥的。這梁子還結的大了呢。”
瀾歌實在無奈,葉傾舞不服氣的心思盡顯與臉,風少靈也不知是真怒還是假怒。看了二人一眼,隻好故作生氣的冷冷說道:“都閉嘴。長留仙山是你們爭執的地方嗎?誰若是再提起此事,我就把它關起來。”
淡淡說罷,又看著還在驚訝中的淺墨尺素二人,冷聲命令道:“替傾舞姑娘安排在迎風閣內,待我從天宮回來若是再聽到此事,就莫怪我以天規處置。”
冷冷看了二人一眼,徑直離開了長留山。他這一回來,連自己房間都沒有踏進,因為瀾歌也明白,玄月穀的事是需要給天帝一個交代,既然早晚都是要交代清楚,那麽早去晚去都是一樣。
而迎風閣是昔日葉淩飛的住所,七百年來從無人能住進那個地方,說是瀾歌可以留著等待葉淩飛後人回來,將葉傾舞安排進迎風閣這樣一句話就已經表明了葉傾舞的身份,但是因為沒有說清楚,所以淺墨二人也不敢確定,隻能遵從。
風少靈也是驚訝了,迎風閣是什麽地方他當然清楚,那個地方隻有誰能去他更是清楚。瀾歌找到葉將軍的後人了?疑惑的看著葉傾舞,心中不解。
迎上那目光,葉傾舞以為這風少靈又要發狂,所以立馬乖乖跑到淺墨二人麵前,嘿嘿笑道:“兩位姐姐,我很累了,我們能去那個什麽....迎風閣休息一下嗎?”
淺墨尺素二人相視,刻意看了風少靈一眼,見他也是想事情想得入神,又見葉傾舞那乖巧的模樣,便明白這女子是想快點離開,當下也沒有猶豫,委身欠禮,“不敢,姑娘請隨我來。”
說罷便在前麵領路,葉傾舞緊隨其後,雖然背後那道目光像利劍一樣刺穿自己,可她卻寧願選擇被刺穿也絕不回頭。
看著三人離去的身影,風少靈臉上的憤怒轉為幽幽一笑,抬手將自己淩亂的衣襟擺好,且還悠哉悠哉的說道:“看來,我以後在長留山的日子不會無聊了。”
話音落下,一陣清風微微吹來,帶來幾分暖意,將這個向來隻有天規束縛的地方漸漸變的有了些許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