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葉傾舞很是生氣的看著瀾歌,“我已經六百多歲了,哪裏還小。”
瀾歌:“……”
“阿舞的思想不是師父這般的,在阿舞心裏,六百多歲已經是很老很老的年紀了,要是在凡間,師父都已經被人供著好幾百年了。”葉傾舞嘟嘴道。
瀾歌皺眉:“……”
“要說小,九音那家夥才小呢,才做了幾年人類,什麽都不懂,就跟個毛小孩似得。”葉傾舞兀自說著說著,神色卻逐漸暗淡。
瀾歌看在眼裏,而葉傾舞對九音的情意,他心知肚明,可是一時間又找不到話去安慰葉傾舞,所以心裏也很是沉鬱。
葉傾舞不知何時忽然轉過身來看著瀾歌,杏眼認真的盯著他,問道:“師父,你想念嵐姐姐嗎?”
瀾歌怔愣,眉頭也不自覺的皺在一起。
“師父……”
“仙尊。”
葉傾舞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遠處傳來的一聲輕喚打住,同時也阻斷了瀾歌的思緒。二人雙雙回頭,但見柳林那處淺墨正快步走來,那焦急而慌忙的腳步不難看出是出了什麽事了。
瀾歌與葉傾舞相視一眼,均是看向淺墨,而淺墨也是不敢怠慢,見到二人委身拜禮:“淺墨見過仙尊,見過傾舞姑娘。”
瀾歌淡淡嗯了聲,微微抬手示意淺墨起身,而葉傾舞竟是嘿嘿一笑,撓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淺墨姐姐,都說了不必向我行禮的,你這樣讓阿舞好生慚愧。”
淺墨溫柔一笑,十分有禮溫婉,看著葉傾舞柔聲道:“傾舞姑娘言重了,這是天界規矩,不可違的,傾舞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規矩也是人定的嗎,是可以靈活用的。”葉傾舞乖乖的吐了吐舌頭,但那淺墨卻依然靜靜站在那裏一臉的敬意,葉傾舞無奈,她知道師父不鬆口淺墨是不可能會逾越規矩的,所以隻好看著瀾歌,撒嬌著喚道:“師父……”
“這是規矩,不可違。”怎知葉傾舞開口還未說完,瀾歌就已經打斷了她的話,且淡然說道:“你莫再為難淺墨她們了,你的身份不同,若是天帝知道了這事,隻會給淺墨惹上麻煩。”淡淡說罷,瀾歌又才看著淺墨,“淺墨這麽急來,是有什麽事嗎?”
淺墨收回那一直放在葉傾舞身上的目光,凝視著瀾歌輕輕頷首:“仙尊,青染仙子求見。”
“青染?”瀾歌微微蹙眉,“她為何會來這裏?”
淺墨搖搖頭,秀顏始終帶著淺淺笑意,讓人倍覺溫暖。
瀾歌沉思片刻,這才道:“既然來了,必然是有事的,淺墨,你且將青染仙子帶進來待我問問是何事。”
淺墨委身領命,便徑直出去了。瀾歌心裏實在難解,青染仙子雖然他二人有見過,但是並無太深的交集,這次突然前來又是為何?
葉傾舞站在一側,心中還在猜想為何今日師父沒有讓自己先回避,若是以往有仙家前來拜訪,師父都不會讓自己呆在外麵的。心中又想那個青染會不會又是天界哪個愛慕自己師父的仙子,若真是,還真要看看那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正在葉傾舞心裏嘀咕之時,淺墨人已領著青染踏進了柳林,一身鵝黃仙衣的青染依如往日那般清雅美麗,當要到瀾歌麵前時,淺墨自己則是退下了,青染獨自便上了前來。
“青染見過仙尊。”青染來到瀾歌麵前拜禮,形態舉止落落大方,卻又很是著急。
青染雖然是藥山主人,單論品級是低於瀾歌的,向瀾歌行禮也是在情理之中。
“仙子客氣了。”瀾歌擺手免了青染禮數,淡然一笑,“不知仙子今日忽然前來,是有什麽事麽?”
青染起身正欲說起,可是話到嘴邊,餘光瞥見一旁正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葉傾舞,竟是有些疑惑的看著瀾歌,秀顏麵露難色,顯然對葉傾舞有那麽一絲不放心。
瀾歌見此,神色了然,溫雅笑道:“仙子不用擔心,有話但說無妨。”
葉傾舞驚訝的看著自己師父,眼裏欣喜無比,這句話是對自己的肯定麽?她可以不用再回避天界仙家了?而瀾歌的眼神告訴她,事實就是如此。得到這一確定,葉傾舞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心裏美滋滋的。
隻是青染卻沒顧得那麽多,既然瀾歌都沒有讓她回避,那自己又有什麽可擔心的?遂也不再遲疑,看著瀾歌認真說道:“仙尊,請你務必要幫素月姐姐度過這一難關。”
“素月?”瀾歌疑道:“素月仙子怎麽了?”
青染道:“我也是方才得知,還生池裏的還生花被百花園裏一名看守院子的仙子偷走了,素月姐下凡去追那仙子回來,可是去了這麽久都杳無音訊,院子裏的仙子們擔憂她會出事。並且還生池的水漸漸失效,若是再尋不回還生花,天帝就會知道了,到那時素月姐姐定然會遭受到處罰。”
聽罷這一消息,瀾歌也是瞬間愣住,神色嚴肅,“還生花竟然被偷走了?這……這是何時的事?”
青染低垂眼瞼,看瀾歌神色,心知此事定然不是一般的簡單了,“聽院子裏的仙子來說,是在不久前,素月姐姐知道這件事後,就已經下凡了。”
瀾歌俊眉緊斂,他所擔心的不僅僅是素月的去向,更有還生花,葉傾舞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父,還生花是什麽?”
“還生花是三界唯一能讓仙人起死回生的仙草,天界僅此一株,同時還能使已經失去仙骨和仙靈的神仙重新成神,其藥效是三界任何藥物也比不上的。”
“況且還生花每千年開一次花,每一次僅有一朵,花開時無葉,花謝是才有葉子,而今正好是一千年,還生花也會在段時間開放。”瀾歌說著,又看著青染,“天帝可知此事?”
青染搖搖頭,“此事還未回稟給天帝,我隻擔心天帝知道了,百花園裏的仙子們都會受到處罰,更何況素月姐姐是奉命守護的還生花,若是還生花真的找不回來,她這可是失職之罪,必然會遭受到處罰的。”
葉傾舞在一旁不敢吱聲,看他二人神色,那還生花必然是很重要的。
青染又道:“在天界,我實在想不出能找誰來幫忙此事,白老仙尊那裏我又不敢去,更莫說宵雲君和其他仙家了,如今隻能來請求仙尊,也請仙尊念在一千年前素月姐姐的贈花之情,請仙尊能夠助她脫離這次難關。”
星眸斂起,瀾歌眉宇間有那麽一抹難色,可是當青染仙子說到最後的贈花之情時,瀾歌的神色顯得愈加為難。
贈花之情其實是在數百年前,瀾歌前往百花園中向素月討要了一棵梨花種子,後來回到長留山自己便種在了自己的院子裏,瀾歌許諾給青染一個恩情。恰好那時青染也在,便知道了此事。
但此次並非是追回還生花這樣簡單,而是欺瞞天帝之罪,若是此事泄露,那麽這後果絕對不是想象的那般簡單。素月看守不利丟失還生花,其罪與瀾歌隱瞞天帝幾乎後果是一樣的。
葉傾舞看得出瀾歌的為難,心中隻想著青染仙子既然明知道這是難為別人竟然還要來請求幫助,不是強人所難麽?
但是對於青染而言,她也是不想為難瀾歌,可是在這天界,能夠自由下凡的,除了瀾歌和白老,也隻有風神雨神兩大神族,此刻除了瀾歌,她又何嚐不是走投無路。
正當青染也左右為難之時,瀾歌忽而淡然說道,“我會馬上下凡去尋找素月仙子和還生花,青染仙子先回藥山,也請仙子能夠盡量將此事隱瞞,瀾歌會盡快尋回還生花。”
青染原本還很是焦慮,此刻聽瀾歌這樣說了,不禁深深鬆了口氣,再次行禮道:“青染代素月姐姐謝過仙尊,仙尊大恩,青染必當銘記於心。”
瀾歌一笑,眉間心事凝重卻不是那笑能夠掩藏的,“仙子先回去吧,我稍後便會下凡。”
青染深深點頭,餘光中瞥見葉傾舞那不懷好意的目光也隻能淺笑帶過,回眸,再次向瀾歌拜了一禮,這才側身離去。
待青染走後,葉傾舞再也按捺不住皺眉問著瀾歌:“師父既然不願意,為何要答應那個仙子?”
瀾歌淡然看了葉傾舞一眼,轉眸凝視著前方一片湖麵,“一朵花,關係到很多人的命,你說這事能不答應麽?”
葉傾舞卻不懂了,“不就一朵花麽,讓天帝再種一朵不就夠了?”
瀾歌苦笑,“要真是這般易種,也就不需要人守護了。還生花三界隻有一朵,也隻有一個人有這個資格去支配它的使用。”
那個人不言而喻,自是天帝無疑。
葉傾舞蹙眉不解,麵對她的疑惑,瀾歌淡然一笑,優雅的笑,如微風溫暖,“阿舞準備一下,隨我下界。”
說罷,人已轉身徑直離去,那身白衣飄逸在這綠柳林中,每一個行走的弧度都是如此優美。葉傾舞依舊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瀾歌那句隨我下界,可著實讓葉傾舞心裏樂了樂,這姑娘心中隻在歎著,盼了這麽久,總算是可以到凡間去走一趟了,同時心中又想,自己這次下界一定要幫師父找到還生花。
想著凡間的那些美好回憶,杏眼不自覺得就泛起了晶亮的光芒。
但是瀾歌下凡自有他的用意,還生花隻是其中之一。要知道如今天帝最在乎的可並非還生花,加上滄嵐前往幻境之城的事他尚無消息,也是需得下凡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