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外,銀魂悠閑的坐在一棵樹上,雙手環胸抱劍,目光散漫。
不遠處,藍魅正向這邊而來,她的臉似千古不化的寒冰,永遠是寒霜籠罩。冷漠的眼神不管有沒有人在,她都是如此。
“進去後最好不要太過招搖。”
藍魅本來很是專心的向山莊內走去,空中卻忽然飄來一道悠閑的聲音,略帶著提醒。頓下腳步,藍魅抬眸尋著那聲音的源頭看去,不用猜測她也知道會是何人。
“你在這裏做什麽?”藍魅冷聲問道。
眸光轉換,隻見黑影一閃,銀魂已從樹上飛下穩穩落在藍魅身後,輕瞥了身後人一眼,淡淡吐出兩個字,“等你。”
藍魅輕笑,“不去處理任務,在這裏等我?”
“你錯了。”銀魂淡淡道:“在這裏等你就是我接下的任務。少尊讓你回來後去見他,另外,你進莊內時最好不要被滄嵐看見,不要忘記了在玄月穀她可是見過你的,要是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去,少尊會生氣的。”
藍魅怔然,“滄嵐?你是指滄嵐在莊內?她為何會在這裏?”
銀魂道:“昨日你不在,是什麽緣由我倒是不知,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去問少尊是什麽理由,因為少尊不想解釋的事,你最好別問”
戲謔的語氣,冷淡的眼神,縱使帶著麵具藍魅也感受的真切,所以她的神色愈加難看,秀眸轉動,很是冷漠,沉默須臾,再冷冷看了銀魂一眼,輕哼離去。
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銀魂也沒看藍魅,又再次飛回了樹上。
雖然藍魅很是不想聽從銀魂的話,但是她又不敢不從,她也知道,少尊說過的話從來沒有質疑的餘地。
從正門進去,藍魅徑直走往後院,雖然對這個地方很是陌生,但是憑著感覺走,她能感覺到那個人此刻的所在。
繞過曲折蜿蜒的回廊,兩邊翠竹搖曳,前方一個小園子裏,那道紅衣身影負手而立,藍魅遠遠看見了他,心裏還是猶豫了片刻,因為她有問題想要問眼前之人,可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再看星昴,他依然還是淡然的站著,不偏不移,像一棵樹一樣站成永恒。沉默須臾,藍魅理了理神態露出一個美麗的笑顏,這才邁步上前。
“魅兒見過少尊。”藍魅委身施禮,柔聲說道。
“想什麽呢?”從藍魅走近這裏時星昴就已經知道,也知道她停留猶豫了半會兒。
藍魅微微有點驚訝,但隨後一想,也是明白了,“魅兒沒想什麽,隻是沒有找到還生花,不敢來見少尊。”
麵前之人淡淡一笑,“這可不是你向來敢做敢當的性子。”
語氣很輕很輕,就像這晚風一樣。但藍魅卻甚是惶恐,單膝跪地不敢做答。
星昴回過身來,麵容平靜,無喜無悲,“起來吧,我說過你可以不用向我行跪拜之禮。”
藍魅低垂著頭,“魅兒失職,有負少尊之命,所以不敢起來。”
“難道我現在的話就不是命令了?”星昴凝眉看著眼前那惶恐不安的女子,輕啟薄唇,“起來吧。”
藍魅抬起頭,一眼便見到星昴那俊挺的身姿,晨光眷顧之下,他就像是降臨凡間的聖人,隻可仰視。
“謝少尊。”藍魅優雅站起身來,目光從未離開過星昴,“不知少尊喚魅兒來,是有什麽吩咐麽?”
星昴淡淡垂下眼瞼,有意避開了那道深沉的目光,“魅兒可有查到關於還生花的下落?”
藍魅搖搖頭,“目前還沒有找到,雖然大概範圍能確定在這附近,可是卻沒辦法確定究竟在哪裏,魅兒已經在許多地方查過,可是都沒有還生花的半點下落。”
星昴微微蹙眉,“那魅兒有去關注過一些修道之人或者仙妖之類的麽?”
“這個……魅兒倒是不曾留意。”說到此,藍魅似乎想起了什麽,兩眼閃過一抹光亮,“今日魅兒出去無意間聽一小妖說,在距常春鎮七八裏範圍處的欽原族頗有動靜,據說還在不斷擴充自己領土,四下的其它族類都被他們占領,看那陣勢,也是想往常春鎮這便靠來。”
星昴淡淡道:“凡間各個族類間本就爭端不斷,為了壯大實力而戰爭,也並不少見。”
藍魅點點頭,隨後又道:“隻是那小妖還說,以前欽原族並沒有這般強大,好像他們的族長曾因傷害天界之人而被天界重傷,也是修養了好些年都不見好,但是近幾日卻開始不斷討伐其它族類,這會不會有所蹊蹺?”
欽原,上古洪荒中的一種鳥類,其狀如蜂,卻大如鴛鴦,是個極端可怕的一種生物。全身上下充滿毒液,有蠚鳥獸則死,蠚木則枯之說,但其數量並不多見,隻在西南之處生長。
欽原生性凶殘,極端毒辣,但凡大荒之境,本就是各種族類的生存之地,加上此前有鬼霧林的原因,欽原無法來到人間,所以天界也沒著手處理。
星昴略想了片刻,對與藍魅的話他也明白是何意,一個一直沉寂的族類突然厥起,必定是有原因的。那個首領能夠忽然好轉並且比以前更強大,這其中絕不是輕易就能辦到。
思索須臾,星昴這才道:“既然如此,那待會兒你和我親自前往一趟你說的那個欽原族,我們勢必要在三天之內將還生花找到。”
藍魅登時一愣,神色由驚訝轉成欣喜,眸中亮光閃爍,但隨後卻很是惶恐的說道:“這些事交由魅兒來處理便好,何需少尊親自前去,少尊是不信魅兒有這個能力麽?”
星昴淡然回頭,他並不是不相信藍魅,隻是公子蘇時日不多,他不能再這樣拖下去,可他又不能告訴藍魅公子蘇將最後一點還生水給了滄嵐。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打算親自走這一趟。
“這一千多年來,我何時不曾信過魅兒了?”星昴淡淡開口:“隻是欽原族生性殘忍,魅兒孤身前去始終太過危險,反正也就一兩日的事情,不耽誤其它事。”
藍魅臉上洋溢著欣慰滿足的笑,就像一直陰著的天氣忽然晴朗,此刻的藍魅忘記了要問星昴為何滄嵐會在這裏,也忘記了心中不快。深情望著眼前的男子,柔聲道:“這樣也好,有少尊一起去,絕對能找到還生花的。”
“那你先去準備一下,我們待會兒就出發。”星昴淡然看了她一眼,便準備離去。
隻聞藍魅忽然道:“少尊,還有一件事。”
星昴頓住腳,回頭看著藍魅,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魅兒方才回來時聽屬下來報說瀾歌也來到了凡間,其位置大概也是往我們這個方向來,魅兒在想,他會不會是已經追蹤到我們的蹤跡了?”藍魅認真問著心星昴,對這件事也顯得格外擔心。
不過得知了這個消息,星昴並未有多驚訝,輕斂眉頭,淡然說道:“若真是知道我們的行蹤,他不會這麽輕易的就被別人知道,想必也並非是為了魔界的事而來。”
“那會不會是因為滄嵐?”
星昴淡笑,側過身背對著藍魅,徑直離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繼續我們該做的事。半柱香之後,一起前往欽原族。”
他明知藍魅這句話中有意,卻避而不談。而是直接離開,沒有半分停留。
藍魅有些失落的看著星昴消失的方向,她想對星昴說的話並不僅僅是這樣,明明最後刻意提起了滄嵐,想要等星昴解釋關於滄嵐的事,但星昴卻隻字不提,反而將這件事顯得理所當然。
“我對你而言,當真如此不重要嗎?”藍魅低聲問著自己,哀傷失落的語氣,是如此愁腸百結。
星昴是徑直往廂房而去,卻在距離滄嵐廂房很遠的另一處轉角那裏停下了,站在這個地方,剛好可以看見滄嵐的房間。
須臾過後,他才轉身而去。
沒有向任何人道別,也沒有向任何事說起自己的去向,半柱香之後,他與藍魅一起離開了琴築。
竹林小亭,晚陽暮色,公子蘇撫琴而坐,骨節分明的十指撥弄著琴弦,一曲妙音惹人心醉。巫女恭敬的站在一側靜心聆聽著公子所彈奏的曲子,眼裏盡顯癡迷與陶醉。
隻是這琴聲雖然婉轉動聽,卻帶著幾分傷感,很容易讓人被這琴聲帶往一個悲傷的世界,比如素月那深埋心底的夢。
“如此美麗的花兒,叫我怎麽忍心將她折斷,與其因我而死,不如為我而豔。你開的如此美麗素雅,不如就起了一個名字給你,叫什麽呢.....嗬嗬,你若是喜歡,便叫你素月如何?”
素月,從那以後,她深深記得那個名字,也記得那個在花叢中淺笑傾城溫文爾雅的男子。
素月是聽著琴音醒來的,且還帶著一絲笑意,因為夢裏她又夢見了那個身著月白仙衣,風度翩翩,儒雅溫和的男子。可是醒來之後,看著眼前的場景,才發現,這終究隻是一場夢,一場已經遠逝千年的夢。
可那琴聲,是如此的熟悉?就像當初那個仙人在百花叢中席地而坐時,即興而起的賦曲,那曲調太過相似。
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力氣,就這樣起身下床徑直往門外奔去,耳裏隻聽得見琴聲,看不到周圍的一切,拖著疲憊的身子,邁出大門去尋找那夢裏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