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來話長,但其實也不長。”葉傾舞眨巴著杏眼看著滄嵐,亭外風雨依舊,“那日你和九音離開玄月穀之後,我也就隨著師父一起回了長留山,這次之所以會來到凡間,是為了一個名叫……還生花的東西。”
“還生花?”滄嵐蹙眉不解,“那是何物?”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師父隻說那是可以用來起死回生的藥,而看守還生花的那位仙子下了凡間尋找花生花卻一直沒有回去,所以師父就下來看看,順便看能不能找到還生花和那位仙子,不然這件事要是被天帝知道了,那仙子可就危險了。”
“哦……”滄嵐似乎明白了什麽,四處看了一眼,卻並沒有她想要看到的事物,或者說想要見到的人。
葉傾舞見此,隻好繼續道:“方才下雨,我和師父在山裏走散了,這會兒他應該在找我,嵐姐姐,不如……我們一起去找師父吧?”
去找他?滄嵐搖搖頭,苦澀一笑,再見麵,隻會讓彼此更加尷尬,於此,再見又有什麽意義?所以她沒有猶豫便直接拒絕了,“不了,我還有事,待會兒還得回去。”想了想,滄嵐又道:“你們下來尋找的那位仙子,叫什麽名字?”
聽聞滄嵐不願意隨著自己去見師父,葉傾舞很是失落,低下頭嘟囔著嘴,“好像是叫什麽……素月……對,就是素月天界百花園裏看守園子的仙子。”
“素月?”滄嵐驚訝不已,“你說你們這次來到凡間就是為了素月麽?”
葉傾舞有些困惑的點點頭,“怎麽?嵐姐姐,難道你見過那個叫素月的嗎?”
豈止見過,現在就連素月在哪裏她也知道,原本一直因為無法放下素月而擔心的滄嵐此刻得知這個消息,不禁大為疑惑。瀾歌是天界仙尊,一個仙子何須讓他親自到凡間來尋找,那個還生花又是何物?瀾歌下凡的消息竟然絲毫不曾耳聞。
但轉念一想,瀾歌為尋找素月而來到凡間,那麽若是將素月交到瀾歌手中,那她的危險還有什麽可擔憂的?
滄嵐看著葉傾舞,心裏也是思忖了許久,但一想到九音和星昴,她便沒有再猶豫的餘地。側麵凝視著葉傾舞,很認真的看著她,“葉姑娘,你們要找的素月,我知道在哪裏。”
“真的嗎?”葉傾舞有些不信,“嵐姐姐,你真的知道那個仙子現在在哪裏?你帶我去見她好嗎?”
滄嵐淡笑搖頭,“我可以告訴你她現在的方向,但是和你一起去……卻不能了,我還得去找九音。”
素月的事有了個交代,她要去做自己最重要的事,那便是尋找九音和星昴。
葉傾舞委屈的仰著頭,“那我去幹嘛,那素月和我又沒有什麽關係,我要和嵐姐姐一起去找九音。”
“可你的師父是為了尋她而來,必然是和你有關係的。”滄嵐淡然道,“你師父會親自來到凡間去找一個仙子,事情肯定不會簡單,你既然已經隨了你師父,就要陪著他。”
話說完,滄嵐的心卻莫名一顫,凝視著葉傾舞,她竟然會覺得心虛。
“嵐姐姐。”葉傾舞開口勸著滄嵐,“其實我們可以一起去找九音,等師父把素月送回天界之後,就和嵐姐姐一起去找九音,這樣幾率不是更大些麽?”
“我想,已經不必了。”滄嵐側過身,淡淡道:“他有自己的事,我亦不想再打擾你師父。”深深吸了口氣,再看亭外,才發現雨勢已停,“我先告訴你素月現在的位置,到時候,你就和你師父一起去那裏找她。”
“嵐姐姐。”
“從這裏往東走,越過幾座山峰,你們會見到一座名為琴築山莊,素月就在那裏,山莊的主人倒是極為和善,你道明來意後,他們應該會讓你們進去。”滄嵐回眸淡淡看了葉傾舞一眼,“你們也要盡快趕過去。”
“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言罷,滄嵐已經決然邁著腳步準備離開石亭,可就在腳剛剛邁出石亭時,她卻又頓住了腳。
“不要告訴你師父,我們見過。”那樣淡漠,也是那樣無奈。當最後一個字落下,她人已飛身而起,翩翩白衣飄然遠去,隨著山間雨後朦朧的霧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葉傾舞跟著邁出了石亭,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滄嵐離開,這個女子,自己根本留不住。
“嵐姐姐,你一定要找到九音。”望著前方,葉傾舞隻能在心裏默念這句話,若是可以,她寧願隨著滄嵐一起去找九音。可她也知道,自己若是能夠離開,玄月穀也就不會離開九音和師父回長留山。
清秀的容顏寫滿失落和焦急,她除了擔心九音,還得擔心自己該如何讓師父去那個山莊找素月,滄嵐不願意讓她將見過麵的事告訴瀾歌,又該找個什麽樣的理由來讓瀾歌信服?
黯然回頭,忽見眼前出現的白影,葉傾舞不禁被嚇了一跳,看著眼前之人,不禁驚呼道:“師父。”
白衣飄飄,清雅絕世,不知何時,這個人已經站在了這裏。
“走吧。”淡淡兩個字,卻道出了幾分苦澀和失落,默然望了一眼方才滄嵐消失的地方一眼,一揮衣袖,決然而去。
葉傾舞不知道師父是否有聽見自己和滄嵐的對話,本想開口問,可是話到嘴邊才知道,若是自己問了,那麽也就等於將這件事說出來了,若是瀾歌自己不會說,那麽便是不願意提,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攙和?
這問與不問,弄得葉傾舞好不糾結。見葉傾舞還未跟來,瀾歌隻好停下腳步解答了她心中的困惑,“盡快找到還生花,你便可以去找九音。”
葉傾舞聞言,驚訝不已,原來自己師父竟然真的什麽都聽到了。
“師父。既然你方才明明在,為何不出麵見嵐姐姐?”葉傾舞跑到瀾歌身前擋住他的去路,“為什麽呀?”
瀾歌淡淡看了葉傾舞一眼,“既然見如不見,又何必再見?”
側目,淡漠的目光掃過葉傾舞,再次提步而去。
這樣的目光,看的葉傾舞心都在疼,這兩個人永遠是如此。
“師父,你們為何總是那樣複雜難懂?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非要將它變得遠隔千裏。”輕聲嘀咕,葉傾舞著實覺得這兩個人複雜。看著瀾歌離去的身影,隻好跟上瀾歌一起離開。
但瀾歌一路上從未提起過這件事,那緊鎖的眉頭卻從未舒展,葉傾舞不敢打擾,所以,隻能安靜的陪著一起到琴築,尋找素月。
翠綠的竹葉還在滴著水珠,地麵雖然潮濕,但空氣卻格外的清晰。公子蘇獨自站在回廊內,凝望著眼前的竹林,神色淡然,十分安靜。
不時,巫女不知從何處忽然來到公子蘇身旁,沉默了須臾,卻是輕輕靠近公子蘇在他身側耳語一陣,待說完時,公子蘇的神情不禁多了幾分難處。
“直言不諱。”簡單四個字,沒有多餘的回答,隨後公子蘇擺手讓巫女先離去,他需要安靜思考接下來的事。
巫女微微施禮,自然是退下了,臨走前見公子蘇一臉憂色,心中也是極為擔心,但苦於自己唯一能做的,僅僅是服從命令而已。
離開之後,緊接著便是一名侍者從外麵匆匆來報,公子蘇也絲毫沒有半分動彈,隻是安靜的聽著那侍者的話。
“稟報公子,方才藍護法千裏傳信,說他們已經找到還生花,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大概明日便會回來。”那侍者恭恭敬敬的說道。
公子蘇淡淡嗯了聲,“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那侍者退下之後,公子蘇還未安靜半會兒,又是一名丫鬟小跑著來到公子蘇麵前,但話還未開口,公子蘇已經淡淡說道:“讓他們進來吧,將他們帶往淚閣,我待會兒便去。”
丫鬟驚訝的看著公子蘇,她疑惑自己還未開口,公子怎會知道有人來山莊的?愣了片刻,才領命退下。
公子蘇靜靜的閉上眼,什麽也不想再開口,將那兩個人帶去莊內最遠的淚閣,也是為了避免與素月撞見。因為,在素月身上他還有很多事情沒能找到答案,這會兒被那兩個人帶走了,又有誰來解答他心中的困惑?
而那兩個來到山莊的人,正是瀾歌和葉傾舞。
隨著兩名侍者的帶領,二人徑直穿過前院直往後院而去,一路走下來,瀾歌對這山莊的建設不得不讚歎,與其說這山莊裏麵有竹,還不如說這山莊是建設在竹林中。翠綠的竹園,帶著雨後的清新,空氣的純淨,隻讓人倍覺舒暢。
葉傾舞亦是看的入神,像這樣的地方,絲毫不比長留山差,反而因為它在凡間而顯得更加遺世獨立,幽幽蹭到瀾歌身旁,葉傾舞小聲道:“師父,你說這山莊的主人究竟多有錢啊,居然能有這麽大的莊園,那得花不少銀子吧,而且這個也不是一月兩月便能建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