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父接下來該怎麽辦?”葉傾舞關心的看著瀾歌,“天帝不讓師父回天界,那素月我們還要繼續找嗎?”
“找!”肯定的語氣,沒有半分遲疑,瀾歌看著前方,神情淡然,“自然是要找的,這次來凡間找她本就與天界無關。如今天帝既已將我逐出天界,那麽我要做什麽,天帝自然也是不會再管的。”
“可素月和你本就沒有什麽關係,師父為何還要找她呢?如今為了那個素月連天界都不能回了,師父,你不覺得很不值嗎?”葉傾舞替瀾歌感到不甘,同樣也為瀾歌一心要尋找素月而覺得不值。
瀾歌清淺一笑,回身凝視著葉傾舞,尤其是看著葉傾舞那比自己還委屈的摸樣時,不禁淡然一笑。
“師父,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笑的出來。”葉傾舞假裝怒道,撇了撇嘴,橫眉看著天空,深處纖纖玉指指著遠處,憤恨道:“天帝,你根本就是一個大壞人,枉我師父一心忠於你,你竟然將師父逐出天界,我不會原諒你的。”
說罷,葉傾舞還有些不解氣,杏眼一轉,體內使出一股真氣狠狠的打向天空,那真氣恍若光芒一般遠逝,隻一眨眼功夫就在不見。
瀾歌搖頭苦笑,葉傾舞這性子向來坦率,如今得知自己被逐出天界,必然是極為生氣的。轉眸靜靜沉思了片刻,又才輕聲對著葉傾舞提醒道:“阿舞,事情已經如此,你也不必在意,既然已經來到這裏,還是先想辦法找到素月才是。”
葉傾舞嘟囔著嘴,雖然心裏極為憤恨不平,但迎上瀾歌那認真的目光,也隻還乖乖的點了點頭,“那師父打算接下來怎麽做?我們還要在這裏住下去嗎?”
這個問題葉傾舞心裏一直很糾結,不管那素月有沒有在這裏,自己在這白吃白住始終有些不好意思,偶爾趁著師父不在的時候想要出去為山莊裏的人打打雜物,卻都沒莊內的人給拒絕了。
這個道理,瀾歌怎會不知?想了片刻,瀾歌才道:“今晚就是最後一晚了,若是還找不到素月,我們就先離開這裏,去……”去哪裏,瀾歌迷茫了,自己被逐出天界還有哪裏可去?心中淒然一笑,驀然間,腦海裏忽然想起一道身影,那身影總是刻在心底某處,總在不經意間想起。
“或者,還可以去尋找滄嵐?”瀾歌如此想著,方才的失落,逐漸被希望所代替。
葉傾舞見瀾歌如此深思,以為是因為天界的事兒而傷心,便也不再追問,皺眉想了想,才道:“那好吧,就今晚了,今晚我和師父一起去找素月,一定要找到她,然後我們就可以去找九音了。”
提起九音,葉傾舞不禁勾起一抹淺笑,欣慰,帶著幾分羞澀,對於那個人,思念了很久很久。而這種思念讓葉傾舞覺得那個人似乎就在這附近,隻是隔了些什麽,讓她看不見她。
這樣的笑意,盡被瀾歌看在眼裏。葉傾舞對九音的心思,瀾歌也明白,若是有這個可能,他願意成全了自己唯一弟子的心意。
淡淡收回目光,瀾歌凝望著遠方天際,沉聲道:“既然如此,那麽今晚,一切也該有個了結了。”
了結?瀾歌在等待著風雨的到來,為何會留在這裏,也許對他而言並並非僅僅是為了素月。
夜幕落下,轉眼間,西方皓月已經緩緩升起,沉寂在深山裏的山莊更被添了幾分神秘。今夜的燈點的很少,零零星星的,就連看遠方幾丈遠的地方也有些模糊不清。
廂房內,不知何時,房內的香氣已經被婢女更換,讓聞香之人有一種很想沉沉入睡的感覺。
素月以手撐著頭斜倚在桌旁,睡得昏昏沉沉,經過這兩日的調息,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裏麵的人卻始終不願讓她離開房間,說是那兩位天界的仙人還沒有離開。
素月無奈,隻好繼續留在這裏,說是留,倒不如說是在躲,躲著那天界來的兩個人。
“素月。”正在素月睡得迷糊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喚,朦朦朧朧的,極富磁性,語氣輕柔,這樣的聲音,太過溫暖。
素月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不能確定,所以並未在意。但那聲音又再次響起,這次素月聽得很清楚,那聲音……
素月猛然睜開眼,放佛身邊出現了什麽讓她沒有想到的事,起身在屋內四下環顧,隻因為那聲音放佛在耳邊。
然而,屋子裏卻沒有半個人影,就在素月心裏疑惑的時候,屋外忽然掠過一道身影,素月下意識的追門而去。耳邊一直回蕩著那聲輕喚和那飄忽不定的身影牽引著素月一路走下去,昏暗的山莊,風吹竹葉的聲音,以及素月那奔跑尋找的身影是如此的虛幻縹緲。
急切,害怕,恐懼,還有無限的希望與悲傷,此刻的素月放佛失去了理智一樣不斷的奔跑,皎潔的月色為她指引前方的路,帶著她前往自己心中的末點。
莊園中有一處寬闊的竹林,密集的翠竹,點點流螢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合著流螢一起越過竹林之後,竟是一片空曠的平地。而這平地上,卻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空氣中彌漫著花香的味道。皓月當空,月色傾灑而下,花下的一切都能清晰的看見。
心,簡直快要停止了呼吸。
素月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恍若夢中。因為害怕自己會醒來,所以她都不敢邁出半步。這個地方,多像天界百花園的夜晚,盈月圓滿,花香亂竄。
“這是真的嗎?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素月低聲喃語,像似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身邊的一切。可回答她的,隻有輕風花香。
一種感覺,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驅使著她回頭看身後。因為那裏有一道目光正深深的凝視著自己。
就在她回頭的那一瞬間,看清月下身影的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
“尊上。”素月在心中兀自低喃,看著前方的那個人,再也止不住內心的悲傷和難過,淚水就這樣不斷的滑落。
若說當初見了月下公子蘇靜立石亭的時候是因為認錯人,那麽此刻,那個站在月下,手搖折扇,身著月白仙衣的男子,就真正的是那個人。
這身影,還猶豫那張在夢裏縈繞千百回的容顏,怎麽可能會錯呢?
月色下,一名男子靜靜的站在月色下,月白的仙衣隨風飄舞,烏黑悠長的青絲順著直挺的背脊直垂腰間,修長的身姿,高貴優雅的氣質,隻會從天上來。
他手中墨梅折扇輕搖,朗眉星目,俊逸的無關,輪廓完美如精心雕琢而成,眸光流轉之間,初看一眼,隻覺得帶著幾分不與世俗的孤傲,可迎上那雙眸子,才發現那裏麵帶著感懷世人的慈悲。
這樣靜靜站著,看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方,也忘記了自己。
素月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那樣真實的存在,卻又那樣的遙遠虛幻。
“尊上,真的是你嗎?”話,說出口才發現那都是輕聲的哽咽,素月任由著淚水滑落,如果這樣可以傾訴她這些年的思念,她願意淚水流盡。
男子凝視著素月,淡雅的神情,放佛不染塵世的仙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男子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會記得我。”
這一言,讓素月渾身一怔,心中竟是一陣抽痛,痛的她快要無法呼吸了。抑製不住心中的思念,素月再也控製不住,飛奔撲進了男子的懷中。
那一個擁抱,欠了一千多年。
“尊上,你知道嗎,素月想了你一千五百年了,這一千五百年來,你可知我有有多想看見你?”素月緊緊抱著男子,她沒有絲毫的懷疑,更沒有絲毫的顧及。
男子清雅一笑,並沒有給與素月任何溫暖,“可是……為何我的記憶你並沒有你的存在,我們……究竟在哪裏認識的,或者,在哪裏見過?”
淚水已經打濕了男子的胸膛,素月這才發現自己的唐突,不是因為沒有確認眼前之人的身份而唐突,而是自己冒犯了這個人,這個神聖不可侵犯的人。
離開男子的懷抱,素月站直身子,明眸神情的凝視的男子,“尊上忘記了麽?當年在天界百花園的時候,尊上和雲邪南玄宮主一同來百花園,素月便是那日蒙的尊上手下留情沒有摘掉的仙花,就是尊上當日的恩情,才讓素月一直堅持到今天,尊上,素月都是為了你,為了能記得你,為了能等到你。”
悲傷哀婉的語氣,一千多年的等待並不短暫,也便是這份執著,才讓素月走到今天。
但男子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鳳目流轉,側過身淡淡道:“原來你是天界的人,既然你是天界的人,那你來這裏做什麽?來看我是如何落魄的麽?”
絕情的語氣,放佛對著一個陌生的人在說。
“不。”素月嘶聲大喊,不斷的搖頭,不段的流淚,“在素月心裏,尊上您就是世間最高的神靈,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你。哪怕世間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你,素月也願意承受世間最痛來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