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殿,四周牆壁上都雕刻著各類圖騰,屋頂是以漩渦形式的星空,地麵每不足十步遠的地方便有一個四方的石柱,石柱上麵擺放著一些樣式奇特的雕像,其實看上去,與銀魂身後那些魔獸的樣子倒有些像似。
星昴背負雙手站在殿前,像似在等待著什麽,須臾,銀魂才從原路回來,但他身後的魔獸卻已經不見了。
“少尊。”銀魂恭謹的躬身拜禮,帶著麵具的臉,還是那樣極具殺氣。
星昴沒有回頭,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事情都處理的怎麽樣了?”
“回稟少尊,已經按照少尊吩咐,魔界很多人已經安排到了凡間,並且都在大阿山和長留山附近。”銀魂如是回答。
星昴斂了斂眉頭,又問:“那魔界如今還有多少人?”
“為數不多,但守護魔都卻足以。”
“妖族和大荒其他族類可有聯絡妥當?”星昴回身淡看著銀魂,神情似冰。
“到時候隻要叱天獸一旦複蘇,他們就都會和魔界一起攻打天界,妖族主攻玄月穀,至於大荒其他的族類,也會攻打一些凡間仙門,但惟獨長留山和大阿山這兩個地方是由少尊親自率兵攻打。”銀魂將事情的安排一一向星昴匯報,雖然看似簡單,卻花了他不少的心思。
這是星昴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計劃好的事,銀魂隻是去處理而已,若是這一切真的安排的完美,那麽隻要天元盤一現世,喚醒叱天獸,且將天魔之心喚醒。那麽到時候整個三界大荒,便會再次踏入一場浩劫。待那個時候,僅僅是一個大阿山或者長留山,根本不足為懼。
聽著銀魂的匯報,星昴的神色並沒有絲毫變化,因為這些本就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想了片刻,星昴才道:“大阿山和長留山你暫且不用去理,隻需安排一些人在兩處附近監視便可,若有什麽事,立刻向我稟報。”
“是。”銀魂恭謹回答。
“魔都暫且隻能讓剩下的侍衛在這裏守候著,待會兒我會離開這裏前往幻境之城,藍魅等人已經去了,你待會兒將魔界的事交代清楚之後,也隨後跟來。”
“那屬下是跟隨少尊而去,還是……”
“不用跟著我了。”星昴淡淡說道,“天界已經有人前往幻境之城,你在去往那裏的路上多多留意一下是否有天界的人出現,若有,盡量將其阻止在幻境之城外。”
星昴心中隻是覺得,天界應該不會隻讓瀾歌一個人前往環境之城,說不定暗地裏早已有大量仙人在環境之城附近埋伏,讓銀魂去清理幻境之城周圍的仙人,也是為了防止天界會在那裏設下埋伏。
銀魂自是了然,低下頭繼續等著星昴的其他吩咐。
望著魔宮上空,星昴沉默片刻,最後確定自己沒有什麽可以交代的時候,這才道:“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離開了。”
微微回首看了銀魂一眼,帶著幾分警告和冰冷。感覺到那目光,銀魂的頭低的更低了。
淡淡收回目光,星昴沒再說什麽,而是直接轉身從銀魂身邊走過,徑直往殿外走去,銀魂跟在身後,直到星昴走到平台上時他才停下。
再次環顧著整個魔界上空,在這個充滿他太多希望的地方,此刻放佛也在向他道別。
“若是魔界可以安然存在三界中,再不用畏懼擔憂天界,也不用遭受天人兩界的追殺,待那個時候,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星昴背負雙手,仰首看著天際,語氣很平靜的問著身後的銀魂。
不過銀魂卻很惶恐,因為在他的眼裏,星昴從未問過自己這些問題,在銀魂心中,星昴就是一個冷漠無情且一心想要複仇的魔君而已,而他銀魂,隻是星昴的一個手下而已,根本沒有資格在他麵前談論自己對未來的幻想。
可星昴既然問了,那麽銀魂就沒有不答之理。想了想,銀魂才認真的回道:“若是真有那一天,銀魂想將三界大荒所有的地方走遍,並且是毫無拘束,毫無阻礙的走完每個地方。”
如此肯定並且有力的一段話,並非是突然就想起的,也許在銀魂心中,這個夢想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想過了。
星昴清冷一笑,“現在的你,不也一樣可以嗎?為何非要等到那一天?”
銀魂道:“雖然現在的銀魂可以,但銀魂卻不想卸下自己的責任去獨自逍遙,公子和少尊對銀魂有救命之恩,銀魂哪怕是赴湯蹈火,也要完成少尊的大業。”
救命之恩?提起這個,星昴才回想起在數百年前的事,那個時候銀魂並非是魔界眾人,而是星昴在下凡處理魔界一些事情時,無意中從一處海上救起來的一名年輕男子。
星昴也不知那個時候為何要救銀魂這個人,對於他而言,冷眼旁觀早已是見怪不怪,可對於那日見到的銀魂,星昴卻起了善心。不僅將銀魂帶回魔界,還替他治好了身上的傷。
銀魂醒來之後,將一切都忘記了,對於過去是什麽樣的,銀魂自己一點記憶也沒有。
但他本身卻有著數百年的修為,星昴得知這一點,加上後來銀魂對魔界的忠誠,所以星昴才決定將銀魂收為己用,並且給了他僅隻是次於藍魅的身份和權利。
這些年來,銀魂為魔界所做的也是有目共睹,他對魔界確實做了很多事,星昴看在眼裏,所以對銀魂的信任也更加。若不然,他也不會在銀魂麵前卸下麵具。
“魔界大業,不過是求的萬世太平,若真有一日三界和平再無征戰,那麽,我必完成你今日的心願。”星昴側麵看了銀魂一眼,像是給他一個承諾。
銀魂的眼眸閃過一抹驚訝,但迎上星昴那雙眸子,才發現那裏麵是絕對認真和肯定的。所以銀魂有些激動了,鄭重的點點頭,“屬下明白。”
星昴低低嗯了聲,道:“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啟程吧,我也要先去了。”
話語落盡,星昴人已飛身而起往魔界通往外界的那條通道而去,鮮豔紅衣在空中飄舞翻飛,恰如那天際的火光,刺眼奪目。
銀魂一直單膝跪拜在地默默看著星昴離開,沒有半分動彈,直到星昴的身影徹底不見時,他才慢慢起身往大殿行去。
仙山之上,山峰邊緣,公子蘇與雲邪並肩而行,白衣如雪,青衣沉寂,兩個人隻是這樣安靜的行走著,直到臨近山峰最邊緣的時候,兩個人才停下。
望著眼前的一切,九天雲霧飄渺如煙,美麗而又虛幻,公子蘇蒼白的臉色微微有些好轉,但神色卻還是帶著些許疲倦。
“這已經是山峰最高的地方了。”淡然的聲音,從雲邪嘴裏緩緩道出,看著眼前這個人,雲邪也是擔憂不已,“你身體真能受的住這地方?”
公子蘇無力一笑,看著前方,答非所問的說道:“這個地方,遠比離恨天要更讓人喜愛了,江凝倒是很會找地方,竟然能選到如此佳地。”
雲邪皺眉,隻是擔憂的看著公子蘇。
“還記得昔日在離恨天的時候,你曾說這個世間最美的地方其實並非天界,我一直不知哪個地方究竟在哪裏,如今既在天界停留,又曾路過凡間,還曾居住魔界,我實在不知你說的那個地方,究竟是哪裏。”公子蘇雲淡風輕的說著,對於雲邪的擔憂,放佛不曾看見。
雲邪很想讓公子蘇在屋子裏歇著,可公子蘇執意要出來,他隻能順從,“那個地方……也許你永遠也找不到。”沉默片刻,不禁清淺笑道,“因為那個地方隻是存在我的心裏而已。”
隻有心中的地方才是最美的,也隻有達不到無法觸及的地方,才最讓人念念不忘。
公子蘇有片刻的驚訝,不過很快回過神來,笑道:“你果然還是你,一點也沒變。”
“變?”雲邪一笑,“變成何種模樣?如今的我,隻希望一切都能如現在這樣,永世不變那便最好。”
公子蘇沉默了,低下頭兀自一笑,沒有回答雲邪。
雲邪看著公子蘇,分不清究竟是擔憂還是悲傷,“這一千年來,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公子蘇側麵看著雲邪,“怎樣的苦才算苦?”收回目光,依舊望著遠方天際,“其實相反,這一千年來,除了病痛的折磨外,我倒覺得自己過得很快樂,可以自由的出入魔界,可以逍遙在凡間,沒有人約束,也沒有牽掛和責任,這樣的苦,應該不算苦才是。與離恨天那沉悶的日子相比,這千多年來我才算是真的活著。”
他很坦然,對那些過去的事,就如同一個旁觀者。可那些經曆過的痛苦和傷痛究竟有多重,也許隻有他自己清楚。
雲邪和公子雪霽曾是千年好友,一個是天木宮宮主,一個是水月宮宮主,兩個人也一直是仙凡兩界人盡皆知的離恨天尊上。同樣滿腹才華,同樣溫潤淡然,兩個人就如同親兄弟一樣的存在。
若非因為當年的事,也許公子雪霽就不會被天尊打入輪回之道,更不會發生接下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