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對千夜和滄嵐沒有作用,這倒是讓公子斐和瀾歌不曾想到的問題,眼看著兩個人進去已經有好些時候卻依然沒有半分動靜,公子斐不禁有些急了。雖然也有設法進去,但裏麵的陣法被公子斐啟動,瀾歌根本無法進入禁地。
在幔帳叢中一直徘徊著,不時的看看瀾歌,但見瀾歌正在沉思中,也不好打擾,唯有靜心等待著。可畢竟這裏是靈宮禁地,並且也是通往天機閣的地方,就算瀾歌不擔心裏麵出了問題,公子斐可不能不擔心。
一段漫長的時間過去,叢林的霧氣愈加濃厚,但裏麵的人遲遲沒有出現。
他如此的希望滄嵐能從裏麵出來,哪怕真的是帶著星昴一起出現。
但事與願違,滄嵐不可能再出現,既然這陣法對離恨天的人沒有作用,那滄嵐在裏麵至少是來去自如的,而那千夜,更不可能會對她不利。
斂回心思,瀾歌看了地方的藍魅一眼,想起昔日在玄月穀她劫持風少璃的場景,還有那日星昴跳下懸崖救滄嵐的模樣,心中百味陳雜。
其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能猜到些什麽,但一直不敢去肯定。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興許他很早就開始了追查星昴的身份,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滄嵐千裏走來幻境之城,隻為尋找星昴而已。
閉眼,那些過往看上去雲淡風輕,事實上根本揮不去。反而你越是想要掙脫,它便圍得越緊。
等待終究是漫長的,不知過了多久,公子斐有些等不住了,他看著瀾歌,開口問道:“瀾歌仙尊,如今千夜和滄嵐宮主都去了禁地,若是讓他們知道這條路可以通往天機閣,後果隻怕會不堪設想啊。”
瀾歌淡淡收回目光,輕睨了他一眼,“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千夜本就是為了天機閣而來,就算你用盡各種方法去阻止他,他也始終會想對策去天機閣,不是麽?”
公子斐訝然,“這…………”想了片刻,這才道:“也罷,事已至此,我等隻能聽天由命了。但天機閣乃我靈族是世代守護的聖地,是絕不能落入魔界之人手中,若不然,斐某又怎對得起女媧娘娘和靈族曆代祖先。”
瀾歌看著他,“你可有方法阻止?”
公子斐歎道:“辦法著實沒有,這通往天機閣也就那麽一條路而已,而這條路如今還被陣法阻止,所以阻止……實在是……咳咳,一時半會兒實在想不出。”
瀾歌淡淡一笑,極為冷漠,這說來說去,不還是沒有辦法麽。“那這陣法可有破解之法?”
“這陣法是公子雪霽所設,也隻有他能破解,不過既然滄嵐宮主尚能進去,那離恨天的人興許也是能進去的。”
“離恨天的人?”瀾歌苦笑,“這離恨天的人讓我去哪裏尋找?其他三位宮主從未離開過離恨天,而我等又無法自行登上三十三重天,怎能去找離恨天的人呢?”
公子斐再次啞語。
而這時,一位侍者前來請瀾歌公子斐二人,說是靈宮中來了位天界仙尊。二人便去了,臨走時順便將藍魅帶了出去,暫時關押在靈宮內。
來的人是白老仙尊,瀾歌見到他並未覺得有多驚訝,隻是公子斐見了白老仙尊,倒是有些意外。
一千多年前他曾經見過白老仙尊,而白老對其也是深有映像,兩人相互見了禮。便是直接入了正題。
白老道:“這一路發生的事情,天帝陛下和老身都已經知道了,這次來,也是奉天帝陛下的聖意而來。”看了瀾歌一眼,但看見的,隻是一個失神沉默的瀾歌,輕輕一歎,這才對著公子斐二人拱手道:“打擾貴城清靜,白某在此向兩位賠罪了。”
伏城主和公子斐見狀,哪裏承受得起白老這一禮,慌忙起身拱手回禮,“仙尊哪裏的話,魔界對天機閣本就覬覦已久,這件事也是遲早的事,隻不過恰好在今日罷了。”
伏城主接道:“是啊是啊,仙尊務須客氣,當下該是將千夜一事解決了才是關鍵,這件事仙尊務須介懷。需要我做什麽就隻管開口,對付魔界一事,我等必當竭盡全力。”說的無關緊要,但伏城主的臉上並沒有那麽輕鬆。
白老自然是看在眼裏,嗬嗬一笑帶過,目光又落在瀾歌身上。而這時瀾歌稍才回神,迎上白老那略顯嚴肅的目光,他倒是有些歉疚的避開了目光。
白老嗯了聲,這次才繼續道:“本尊今日來,是有兩件事情,第一件,是關於仙尊被除去神籍一事,天帝陛下已經查明百花仙子素月一事純屬誤會,與仙尊並無關聯,所以特恢複仙尊長留山掌者一職。”
公子斐與伏城主聞言,均是向瀾歌拱了拱手,以示尊重。但瀾歌聽見這句話,卻並沒有什麽反應,淡定的不能再淡定,放佛這一切都隻是一句話而已,與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白老輕輕咳嗽了兩聲,繼續道:“這第二件事嘛,便是為了當年靈族聖女一事,這幾千年來,天界與靈族互不相幹,互不侵犯,但也曾為了魔界的事而齊心協力共對外敵,陛下再三思索,特派白某來與城主和長老商議,將千年前那約定解除,幻境之城與天界還可相互往來,若靈族有人飛升,天界必將其納入仙籍,位列仙班,不知長老和城主,意下如何?”
“什麽?”伏城主與公子斐聞言,都是大感驚訝,公子斐追問道:“仙尊此話可當真?天帝陛下果真願意將我靈族之人列入仙班?”
白老笑道:“正是正是。”
的此答案,公子斐和伏城主都有些不可思議了,當年因為那聖女一事,靈族與天界結下梁子,而天界對靈族也是極為不看重。想這幾千年來,靈族有多少想要飛升的族人,因為天界不願接納而遠離仙道,隻能做一個遊離世間的散仙,沒有仙籍,更沒有那個仙府敢收,所以這也是靈族之人寧願不修煉的原因,在天界諸多仙府不僅僅位高權重,更重要的是裏麵的仙法更加精深,若能在某一做仙府修煉個幾百年,那必然也能成為三界的大人物了。
而這消息對靈族而言,確確實實是一件大好事。
所以兩位城主也是毫不猶豫的就回道:“既然天帝陛下都已經開了金口,那我等又豈能不從,隻願將來我靈族之人飛升之後,可以得兩位仙尊多多照料。”
白老捋著胡須,一搖手中拂塵和善笑道:“兩位客氣了。既然兩位也覺得此事可行,那白某待會兒便回去稟報天帝陛下。”
伏城主與公子斐再一次拜禮,兩個人都是笑的甚是歡心,全然忘記了天機閣一事。
而瀾歌的心事從未離開過天機閣,他也知道白老從天界來這裏,絕對不是這兩件事,如果真的是如此,也不值得他白老仙尊親自走著一趟給了。
果不其然,白老道:“城主,長老白某與瀾歌仙尊還有事商議,不知可否……”
伏城主會意,立馬道:“兩位仙尊請隨意,恰好伏某城中還有事處理,就不再打擾了,兩位仙尊告辭。”言罷,伏城主便退了下去。
待二人走後,白老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看瀾歌的目光也略顯得失望了。
瀾歌抬眼看了白老一眼,起身便邁向了窗台前,凝望著窗外的竹林,目光深邃而憂鬱。
白老無奈搖搖頭,上前走到瀾歌身旁,道:“可是在怪罪天帝將你的職位免去,不曾信任你麽?”
瀾歌苦笑道:“天帝這麽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況且也隻有這樣,我才能進入幻境之城,不是麽?”
語氣冷淡。
白老道:“其實當日風少月來天宮時,天帝就已經知曉他的意圖,但為了大局著想……”
“仙尊不用在和我說起這些,瀾歌說過,天帝陛下這麽做必然有他的目的,而瀾歌,必然是隻需要遵從的。”瀾歌淡淡打斷了白老的話,側目凝眉看著白老,沉聲道:“如今我隻是擔憂天機閣,千夜和滄嵐已經在禁地,隨時都可能去天機閣,若是再這樣下去,千夜遲早會找到天元盤。如今魔界已經集齊大荒數十族類,隻等千夜的天元盤到手。”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白老歎道:“但這次來,陛下對你也是有條件的。”
聽到這句話,瀾歌下意識的將眉頭皺起,不知為何,他能感覺到那個條件並非好事。
隻聞白老淡淡道:“陛下命你不許踏入天機閣,而關於千夜一事,也將交由大阿山處理,相信過不了多久,大阿山的人就會趕到幻境之城,你……暫且先回天界,長留山需要你去打理。”
“什麽?”瀾歌愕然,鳳目因為震驚而睜大,俊眉緊緊皺在一起,目光裏都帶著火,“陛下為何要這樣做?”
白老刻意不看瀾歌,因為那目光讓他覺得是從未有過的冷漠和殺意,“陛下也是為了你,千夜是大阿山的子嗣,就算要懲罰也是大阿山的人,而瀾歌,你為葉將軍做到的已經夠多了,如今你隻需要將傾舞好好培養起來,就已經足夠了。”
l瀾歌緊握拳頭,他不明白,不明白為何到了現在才讓自己不再參與千夜的事。
可如今他已經不僅僅是為了千夜了,因為他需要印證一件事,他必須要知道千夜是不是星昴,也必須要將滄嵐帶出來。
白老見瀾歌那不願遵從的模樣,隻好又道:“陛下也說了,等千夜這件事完結,你和少璃仙子便可成婚,皆是普天同慶。”
“仙尊,你明知道……”
“我隻記得答應過白帝上神,要好好待你,讓你不再重蹈覆轍,瀾歌,有些事,我還是那一句話,你該放棄了,這次千夜的事,你就放手讓大阿山的人自行解決。”看著如此痛苦的瀾歌,白老心中也是泛起一陣疼惜,他看著瀾歌長大,也看著瀾歌一步步走到今天,當年葉淩飛死的時候瀾歌發誓定要為他報仇,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卻要他放手,實在太為難他。
瀾歌一直緊握著手,他難以置信,更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為何千夜的事非要大阿山的人去,眼看著就要結束了,為何要將自己排除在外。他不能接受。
可那是天帝的旨意,他能如何?
“陛下也說了,若是你依舊要插手此事,大阿山的人,是可以不留情麵的。”最後一句,是白老的提醒。大阿山的人對瀾歌心懷芥蒂,瀾歌自己也清楚,如果天帝開口說可以對自己不留情麵,那大阿山的人絕對能做到最大限度。
深深閉眸,瀾歌已分不清自己該如何是好,此時此刻,他能做什麽,滄嵐還在禁地裏麵,生死難測,而千夜如果真的是星昴,那他對滄嵐豈不又是欺騙麽?
“我能去禁地將滄嵐帶出來麽?”明知這可能性太小,但瀾歌依舊開口問了。
但回答他的,隻是那兩個字,“不能。”
心被狠狠抽緊,就好像體內的血液在倒流一般,滄嵐,我該如何才能將你解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