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瀾歌的心情還真沒有他表麵上那樣悠閑自在,方才礙於天帝之令不得已才當著風少月的麵說自己不插手天機閣的事,但心裏又哪能放得下,臨別時看葉傾舞那一眼也是他最後的希望。
不過幸好葉傾舞明白了過來,如果連傾舞也不能前往天機閣的話,那滄嵐與千夜的事就真的沒有轉寰的餘地了。想到這一點,瀾歌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心事重重的瀾歌,步伐已經變得緩慢且沉重,縱使身旁美景佳人相伴,他也無心觀賞享受。
風少璃一路陪著瀾歌在靈宮四下遊蕩,走了多久,瀾歌也就安靜了多久,沒有半句話,也沒有任何表示。她明知這個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卻還是執意的相信他隻是在擔心天機閣的事。
腳步,緩緩停下。風少璃凝眉看著心不在焉的瀾歌,她在原地等待,等待瀾歌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發現自己的存在。
可那道身影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依舊向前,就連身邊少了一個人也沒有發現。
他想事情想的是有多認真。
“瀾歌。”終是忍不住了,她忍不住瀾歌將自己視作空物的忽略。
瀾歌起先還有些驚訝,驚訝誰在喚自己,轉念間才想起風少璃適合自己一起出來的。此刻才發現這個問題的瀾歌不禁心有歉意,停下腳步回身看著不遠處的風少璃,迎上的依舊是那一雙幽怨的眼睛。笑了笑,瀾歌歉然道:“少璃,抱歉。”
抱歉,兩個字,卻讓風少璃心情更加低落。
上前走到瀾歌身前,風少璃仰首望著這個男子。幾日不見,他依如以往那般淡雅高貴,清冷出塵,但眉間的淡漠,卻比以前更深了。風少璃直直的盯著瀾歌眼睛,似要將他看穿,“我以為,你真的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開,究竟是什麽事會讓你想的如此出神,會投入到可以忽略掉身邊還有人存在?”
瀾歌清淺一笑,無關痛癢的笑比冷眼相對還要陌生,他隻是淡淡的回答:“也沒什麽,隻是在想少月這次去天機閣的事,不知道他能不能擒拿住千夜,依千夜的修為,少月此次前去必是凶多吉少了。”
聽說是擔憂少月,原本有些生氣的風少璃逐漸平複了心情,知是自己錯怪了瀾歌,風少璃心中頓生自責,但又不想表現出來,隻好勸言道:“天帝陛下既然會讓少月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況且裏麵還有白老仙尊,你又何須如此擔憂?那千夜就算修為再高,也不過區區一個妖魔而已,妖魔又如何能與天上神靈相抗?再說了,此次離別之前家父和伯父給了少月一件東西,說是隻要千夜見了就一定會被敗在少月手上。所以你也就不要擔心了,我相信少月肯定會沒事的。”
瀾歌深深的看了風少璃一眼,淡淡勾唇,別有深意,隨後斂回目光轉身繼續向前,風少璃緊隨其後。
“你說的也對,白老仙尊和伏城主都在裏麵,千夜縱然真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同時對付三位高人。”
“就是呀,所以你就別再擔心了好嗎,我們也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在一起了,今日,你就陪我在靈宮好好觀光一下可好?”
“如此……也好。”
兩道身影,緩緩遠去。
而禁地內,那個被水妖糾纏的人卻還在苦苦支撐。
如果這真的是上蒼給與的考驗,那麽她該如何才能克製,滄嵐修煉的本就是水係仙術,與這水妖的術法同出一脈,先前被水妖占了上風,此刻要想反勝卻是需要很大的能耐。
冰冷刺骨的水深入肌膚每一寸,就連那顆還在跳動的心似乎也要被這水侵蝕。她努力將全身真氣匯集在心口,想要將心裏最深處的力量釋放出來,水妖的手仍在不斷拉扯著她的衣物,滄嵐努力壓製自己心頭的怒意,轉而將真氣全部沉與心口,去感受著那所謂的心得力量。
水妖猖狂不已,笑聲陰厲森寒,看著滄嵐那曼妙的身姿,他的雙目已經因為貪戀而變得猩紅。
手,繼續往前。眼看著就要觸及到滄嵐的身體時,指尖忽然傳來的涼意竟讓他渾身一顫。
容不得多做猜想,水妖隻覺得自己手的溫度已經是身體所不能承受的,他很想收回,但手卻已經被冰凍,並且這種現象還在不斷蔓延,從指間到手臂,再到身體,最後整個湖麵竟然都已經結冰了。
水妖那愕然驚恐的眼睛還在死死的盯著滄嵐,但他的手卻隻能懸在半空,和他的湖一起被寒冰凍結。
而滄嵐卻因此得到解脫,雖然整個湖麵都已經被寒冬凍結,但她的身體卻並沒有收到影響,方才那一刻,她拚盡自己七百年的修為去喚起心底深處的那一股沉寂的力量,可是,心底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心的力量,隻不過是一個人在最後的堅持和執著而已。隻要不放棄,那一切都還有機會。
而眼前這寒冰凍結的術法,其實本來就是她自己所修煉,隻不過是比雪舞冰寒更高的法術而已。雪舞冰寒由外起,但這一層卻是由心而起。
睜眼,是水妖那驚恐的雙眼,再看四周,整個湖麵都被凍結。目光也隨著落在冰上那被水妖撕爛的衣衫上,滄嵐心中難得生起一股怒火。
可當下水妖已經得到控製,那星昴那裏就該想辦法去找到他了。揮手一攬,衣衫已經回了自己手中,這衣服是凡間所有,自然不比的離恨天的衣服那樣施個法就能恢複如初,這凡間的衣服爛了便是爛了,根本就不可能再修補的好。
可看著隻剩下裏衣的自己,難道要這般摸樣去找星昴,若是星昴見了這樣的自己,豈不又要出言調侃了?
滄嵐斷不會自找苦吃。
就在滄嵐苦思徘徊之際,天空中忽然劃過一道紅影,滄嵐抬眼看去,竟看見那自稱神鳥的小東西不知從何處飛了來。神鳥在半空中盤旋,長長的尾巴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度,那模樣就放佛鳳凰起舞,煞是好看。
隻聞神鳥道:“呀,竟然連水妖也能降服,看來你很不簡單哦。”
滄嵐卻是看也沒看那神鳥,她的心思都在如何修複這件衣服上麵。
神鳥自知無趣,也不再刻意討好,咳嗽了兩聲這才道:“你想要衣裳嗎?”
滄嵐緩緩抬眸,凝視著神鳥,“你能尋到?”
神鳥飛身落在了水妖頭頂,看滄嵐的目光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不屑高傲,隻聞神鳥淡淡說道:“我有一件衣裳,藏了幾千年了,你若需要,我可以割愛送給你。”
滄嵐聞言,卻是十分疑惑,一隻鳥竟然有衣服,這能信嗎?
似乎看出滄嵐不願相信,神鳥又道:“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衣裳,它可是幾千年前看守天機閣的一個姑娘親手織的。”
“天機閣?”滄嵐驚訝:“你不是不知道天機閣的麽?又為何知道看守天機閣的姑娘?那姑娘她在哪裏?”
神鳥道:“你的問題可真多啊,天機閣我知道就是知道,哪來那麽多為什麽?至於那位姑娘,我很不幸的告訴你,那姑娘她死了。”神鳥頓了頓,又道:“她是這裏麵最先修煉成人的一隻小妖精,後來被天機老人帶回天機閣在那裏守候,幾千年來,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所以她親手織了一件衣裳,而這件衣裳就在我這裏。”
滄嵐依舊不信,她不信的並非神鳥有衣裳,而是神鳥為何會給自己衣裳,依照方才他對自己的態度,應該不至於會幫助自己,為何現在又在出麵幫忙了?
神鳥無奈的歎息了聲,抖了抖腦袋,隨後張開嘴從裏麵吐出一道幻影,滄嵐隨之看去,隻見那幻影在半空中緩緩現形,再一看,竟然真是一件衣裳,並且被疊的十分整齊,隻知道是月白色。
神鳥將衣裳吐出,身體竟然有些不穩,滄嵐回頭愕然的看著神鳥,目光帶著疑惑,更是幾分好奇。
神鳥穩好身子,這才繼續說道:“這件衣物,是以天機閣裏麵的天蠶絲所製,而在天機閣裏麵也養了一隻很大很大的蠶,它吐出來的絲是世間任何東西都不能斬斷的,並且水火不侵,刀劍不入。”
滄嵐蹙眉問道:“那你為何要將這件衣裳給我?”
神鳥道:“因為我也是有求於你。”
“果然。”滄嵐淡笑,心中的疑惑瞬間了然。她問:“你想要我做什麽?”
迎上滄嵐那嚴肅認真的目光,神鳥不禁有些心虛了,咳咳幹咳兩聲,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友好,“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請你能夠幫我一個忙,帶我去天機閣一趟。”
“哦?”滄嵐問道:“你既然對天機閣如此了解,難道你還沒辦法進天機閣麽?”
“嘁,如果我能進去,就不會在這裏了。”神鳥歎息了聲,見滄嵐還在懷疑猶豫,倒是有些心急了,看著滄嵐它大聲追問:“你究竟答應還是不答應,如果不答應我可要找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