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仙華

第二百六十三章 關於娶妻生子

千夜懷著心事走回魔殿,藍魅與銀魂等人早已在魔殿等候。

在前往萬丈牢之前千夜命人將藍魅等四人傳來,說是有話要問。藍魅等人原本都在自己的居處,聽聞千夜突然召喚也是匆匆趕來。隻是人來了之後又聽說千夜去了萬丈牢,眾人早知那裏麵所關何人,便也沒有好奇多問,均是耐心站在殿上等著千夜回來。而令幾人驚訝的事,今日魔殿裏麵還多了一些魔族戰將和其他臣民,這在近段時日以來都是不曾有過的。

不多時,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直往殿上正中央的坐上而去,眾人立即屈膝跪地,齊聲道:“參見少尊。”

人,是閑散的坐在那裏的。此前的滿懷心事到此刻似乎已然開朗,眉目間透著的依舊是不變的淡漠冷清,尤是那雙眼眸,更似將一切都沒看在眼裏,但下麵那些人偏偏又甚感壓力。

“都起來吧。”低沉緩慢的語氣,但心思卻似在思考著什麽事情。

藍魅等人領命起身,又抬起頭來向坐上之人望去,可看著千夜那漫不經心的樣子,眾人又疑惑了。今日少尊宣自己來究竟所謂何事?

銀魂與藍魅相視一眼,均是不解,妖王更是一臉疑惑。但誰都沒敢開口,也沒誰敢上前進言。

空曠的魔殿,四麵壁柱上的詭異圖文在這寧靜的氛圍下更顯森鬱,坐上之人斂著眉,目光無意瞥了下麵眾人一眼,好似這才想起今日傳喚眾人來是有事商議。

理了理耳下青絲,千夜依舊未看任何人,“今日傳喚你等前來,是有一事需要商議。”餘光掃視了那些臣子一眼,“關於攻打天界大阿山一事,諸位在場的都是魔界數千年來老將護法,可有什麽看法?”

話聽著明明是帶著商議的意思,但那語氣卻絲毫不像要商議。

諸位魔將麵麵相覷,多有人將眉頭擰緊似在思考。藍魅一直跟隨少尊,若是以往大概也能猜到少尊心思,但今日之舉,她卻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理解了。妖王一心想要攻破天界,又見那些魔將似乎都沒有上前的意思,妖王隻有自己身先立足了,“啟稟少尊,依屬下之見,如今叱天獸已然清醒,天元盤又歸服少尊,我們可否趁著現在一舉進攻天界,將天界夷為平地?”

另一人道:“所言甚是。”

“有天元盤,天界也是必滅。”

……

妖王一言出,眾人齊聲應和。唯獨銀魂與藍魅二人卻在靜觀其色,但那個高坐在上的人似乎並不是這麽想的。還沒來得及思考,隻聞耳邊忽然蕩來一句話,“藍護法為何不開口?”

藍魅怔愣,這語氣,太過陌生。

眾人均將目光移向藍魅,藍魅一時間倒是有些舉足無措,抱拳拱手含糊道:“屬下覺得並不如此。”

“哦?有何看法?”那個人再次開口。

“屬下覺得,現下我們應該靜待時機,雖然叱天獸已然清醒,但前日攻打玄月穀時也可看出叱天獸因為沉睡太久魔力尚未恢複,雖然天元盤回歸魔界,但天界亦擁有神月鏡,兩則之間本就相生相克。”

藍魅頓了頓,心已經跳至嗓子眼兒了,就連思路也有些不大清晰。

不過千夜似乎有了想要聽下去的耐心,“繼續。”

深吸了口一起,藍魅繼續道:“屬下隻是覺得,天界此刻必定因為玄月穀一事而加強守護,若我們現在攻去必將失去先天優勢,天界大阿山與長留山又在日前聯手準備攻打魔界,現在誰先沉不住氣,那勝算也便小了幾分。”

“但若是一味的修生養息,又待何時才是時機?”妖王問。

“屬下覺得,攻破天界這是遲早的事,但為何不讓天界長留山與大阿山發生衝突,讓兩者無法合作?”藍魅愈是說著,也就恢複了以往那精明銳利的模樣,“兩者聯手,其實力不容小覷,雖我魔界有叱天獸和天元盤,但兵精卻不多,反觀天界,其隱匿的實力尚未知曉,大阿山兩位上神加上瀾歌,還有白老宵雲君等人。而天帝更是不需多言,若是我等正麵開戰,未必能討得了好處。”

轉而向千夜拱手凝重道:“這也是回魔界之後屬下才想透的,對付一個毫無仙脈的玄月容易,但對抗整個天界,我們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

千夜的目光一直牢牢的鎖著藍魅,她的一言一字,都深深落入耳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分不清是滿意,還是冷漠。

此時又有一人道:“但要讓大阿山與長留山反目,這件事又要如何來做?”

“其實很簡單,風少月對瀾歌一直心有恨意,之前瀾歌被免去長留山掌者一職也是拜風少月所賜,若是讓風少月做這中間的起因者,那還困難麽?”藍魅輕笑道,一派自信從容,絲毫不遜色任何人。

言至此,眾人倒也沒什麽異議。就等著千夜開口。

沉默很久的千夜淡淡的歎了口氣,又起身走下了台階,威嚴之態讓眾人不由得都躬了躬身,唯有藍魅與銀魂凝視著那道身影,後者是因性格使然,前者卻是分不清的情緒。

“一切,就按照藍護法說的去辦,至於究竟細節如何,藍護法你全權負責。”走在藍魅與銀魂中間,千夜淡淡睨了二人一眼,“我希望這件事越快越好,至於叱天獸……它恢複起來會很快。”最後一句話別有深意,但偏偏誰都猜不出究竟包含了什麽。

說完最後一句話,千夜就這麽走了。眾人再次躬身抱拳相送,待那身影真的離開不見了之後才起來,隨後又各自退下了。

妖王在離開之時還不忘冷覷了藍魅一眼,道:“藍護法今日一番言論讓妖王望塵莫及啊,這魔界統領三界的大業即將完成,藍護法功不可沒,隻盼著這一次挑撥兩山之事,能功德圓滿。”

其間的諷刺之味藍魅又怎麽聽不出,自上次千夜讓妖王在蔓林外等候那事開始,妖王對藍魅就已經懷有深深的妒意。眼下叱天獸蘇醒,天元盤回歸魔界,魔界統領三界之願必將達成。將來誰能得到更多好處,就看現在誰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藍魅回以淡笑,“妖王言重了,魔界大業,還需我等盡心盡力,將來大業完成,妖王也是功不可沒。”

妖王似笑非笑的看了二人一眼,冷哼而去。銀魂本欲問藍魅打算如何繼續,但沉思片刻,卻沒有開口,反而說了言不由心的一句,“望你一切順利。”

說完人同樣的也走了。

殿上徒留藍魅與巫女二人,眼看著人影均已離開,藍魅這才憂心的問巫女,“清兒,你有沒有覺得,自從少尊醒來後,他就變了。”

巫女微有疑惑,“護法之意?”

“我隻是覺得少尊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今日之事,我一點也不知道。”藍魅心裏到現在還忐忑不已。

“護法也別擔心,少尊也許隻是因為攻打天界一事而憂心,沒有與你商議可能是沒來得及吧,方才少尊不是說了將一切交由你去辦麽?這不就是全心的信任嗎?”巫女微笑著解釋。

藍魅低眸沉默,想來也是在思索巫女的話,再抬頭時似乎已經想開了,理了理情緒,又回到昔日那冷酷的藍護法,兩人相視一眼一起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寢殿,屏退侍者進了屋,還未來得及為自己沏杯茶,識海裏忽然便傳來了一道聲音。

“千夜,我要與你洽談。”

手中端起的茶杯並未放下,一手繼續將茶往嘴裏送,一手在半空虛畫了一個奇異符咒。下一刻,那符咒打向半空逐漸晃大,裏麵波光流轉之後,竟然顯現出一頭巨獸的摸樣來。

此獸模樣不算恐怖,但卻依舊令人生懼,體型巨大,若非此乃幻想,想必此殿已經容不下那魔獸的身形。此獸渾身均為玄色,四足為白,雙目赤紅,頂上有雙角。在眼上正中間處有一繁雜奇異的圖文,因為身處無邊火鏡,讓其更顯麵目猙獰。尤其是那一雙獸眼更是銳利鋒芒,猶如利劍。

這正是叱天獸,兩萬年前跟隨天魔征戰三界的叱天獸,此刻的它已於千夜結下血契,便能相互感應。但由於還未徹底恢複魔力,如今隻能靠千夜將其暫時的封在魔界天潭中休養身體,不過也因為這血契的緣故,讓二者可以不需見麵就能相談,前提是兩者必須自願。

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千夜這才抬眼看了那幻象中的影子一眼,眼神淡然,“才這麽一會兒在裏麵就呆的悶了?”

“豈止是悶,簡直是悶的要命。”雖有聲音,但其音依舊是獸吼般粗狂。

千夜一笑,“你在天界被關押了兩萬年,難道不會更悶?”

“那是在睡覺,睡著了十萬年也就一覺的事兒。”叱天獸的聲音震耳,千夜隻能暗運真氣相以抵擋。又將寢殿隔離,才免得整個魔宮被這獸音連累。

叱天獸的心性其實很坦率,但同樣的,也很仔細。跟隨天魔時它就是如此,因為忠心與自己的主人,更不會去評斷好與壞,隻要是主人讓自己做的事,叱天獸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到。

血玉杯放置桌上,道:“找我有什麽事?”

“而今你已與我結下血契,那便是天元盤之主,更是魔界新任魔尊,見你自是為了魔界大業考慮。”

“有什麽可說的?”

“有三件事。”

“那就先說重要的那一件。”千夜起身負手而立,冷凝著幻象中的叱天獸。

叱天獸仰天一聲嘶鳴,顯然對千夜這般冷漠的態度有些不滿,卻不知千夜對它這聲嘶鳴更是有幾分不喜。那叱天獸兀自的整理了一番,這才道:“第一件事關於神月鏡的事,如今滄嵐雖然在魔界,但並不能代表仙靈不會自動逃離她的身體,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當日在玄月穀你也親眼看見了,神月鏡與滄嵐體內的仙靈因為天元盤的再現而相互有了感應。為了隔絕神月鏡與仙靈的自動合體,你讓我將滄嵐帶回魔界並且封鎖靈元,讓神月鏡無法感應到仙靈的所在,加上魔界結界的阻礙,想必仙靈未必會逃離魔界,所以神月鏡倒是暫且不用擔心。”

“但願如此,若是萬不得已,也可將仙靈想法除掉。”叱天獸的語氣,尤為陰森。

千夜眼神一愣,旋即又恢複了他的淡漠,沉聲道:“下一件事。”

“方才你傳喚魔界將領前往魔殿議事,其意為何?”

千夜倒是有些驚訝叱天獸竟然連這個也知道,但又想之前似乎也沒刻意阻隔自己與叱天獸的聯係,便也釋然了,“找出一個人,一個隱藏很久的人。”

叱天獸不解,“言下之意,是指魔界有內鬼?”

“是與不是,很快就會知曉答案。”千夜自己也不能確定,也隻能給與一個不肯定的回答。方才刻意將所有人傳來,就是想讓所有人都不漏的知道魔界下一部針對天界的計劃,而這個人一旦知道,定然會通知天界,屆時隻需守株待兔便可。

叱天獸心中一歎,“兩位主人,個性倒是有所相似。”腦海中忽然浮現昔日與天魔並肩作戰上天入地的場景,那光輝歲月何其風光,萬獸臣服腳下時何等榮耀。

“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似看出叱天獸正陷入自己的回憶,千夜也不想打擾,正欲離開,卻聞身後幻象忽然傳來“且慢”。

沒有回頭,等著叱天獸的下文。

叱天獸在此刻竟似有什麽難言之隱,嗯了好半晌也沒嗯出一句話來,千夜終是等的不耐煩,再次準備邁步離去,那叱天獸這才急道:“身為魔族之尊的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責任。”

“除了守護魔族,還有什麽責任是很重要的?”千夜一直覺得,身為魔族之尊,守護魔族便是他的責任。而複仇則是身為人子人兄的承擔。為了這份責任和承擔,他在這條複仇之路上辛苦走了一千五百年。每一年的歲月都是一種煎熬,一種痛苦。

而今,一切終將是要結束了。為了這一天,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所以即便萬劫不複,他也勢必走到最後。

叱天獸歎了口氣,這才道:“如今攻打天界之事迫在眉睫,而你又是魔族最純正的血脈,擁有與身俱來的魔族力量,而你這份力量則是世代傳承。所以,你明白嗎?”

傳承?魔族力量世代傳承?便是讓千夜娶妻生子之意麽?

千夜不解的回歸頭,俊眉微斂,眸光帶著幾分困惑,“你的意思,是讓我娶妻生子?”

“正是。”

“如今天界未滅,何以娶妻?”冷然的一句話,在叱天獸話音剛落之時漠然出口。

叱天獸倒也不急,緩緩解釋道:“但你可想過,若是此行失敗呢。難道魔界就此泯滅無後繼承了麽?你要知道,為何你會擁有這些力量,不全是你母親賜予你的?如今讓你娶妻正是為此著想,難道你就從未想過此事?”

叱天獸刻意不提父親,也是明白千夜對其父親的憎恨。對於自己是神魔之軀,這是他永遠也無可改變的事。他的血液裏流淌著風神族的血液,所以當初才會讓大阿山不允生存。

沒有回答,無法回答。他從未想過這些事,因為覺得並無意義。可為何在方才提起娶妻生子的那一刻,腦海裏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當初的執念,當初的真心,那些畫麵為何如此清晰?但為何又覺得少了點什麽?

難道真的是被恨意蒙蔽了一切麽?沒有感情,隻有報複?唯剩利用?

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會由當初的滿心情意到如今的淡漠冷酷,並且絲毫沒有感情可言。偶爾莫名的沉痛是否還代表著對那個人其實是有感情的,隻是不小心丟在了某個角落?

心中諸多不解,都無從尋找答案。每次都要有那麽一點點跡象可尋,都在下一刻化為烏有,再不複見。

就在他陷入苦思之際,門外一道急切的聲音打破了沉思,千夜恍然回神,竟是不給叱天獸絲毫說話的機會就將幻象收起,阻斷了兩者之間的感應。同時亦將門外結界除去。

門外有一侍者,見少尊出來也是急的語無倫次:“稟……稟少尊,萬丈牢裏麵的人……”

千夜眉頭一斂,神情轉冷,令人頓生寒意。

那人感受到這冷意,說話更是支吾半天,“裏麵的人……自……自盡了……”

說完就跪在地上,那強烈的怒意讓他感受到無窮的壓力,可是跪地的時候卻發現原地早已沒了少尊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