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慕夕辰此刻周身散發出來的肅殺和狂傲之氣,慕瑾瑜伸手摸了摸下巴,將慕夕辰話中的警告意味自動摒棄,不怕死地繼續道:“皇弟,咱們一直都是無話不說的,你給皇兄說說今天你去相府究竟受了什麽刺激,才讓你現在非要娶那個嶽靈惜不可呢。”
慕夕辰聽言,原本不悅的臉色更加陰沉,額頭上青筋凸現,鷹隼般的冷眸閃過刀鋒般的利芒,一旁的薛公公見狀,嚇得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慕瑾瑜也意識到自己快要將這個皇弟激怒了,輕笑了兩聲,隻聽慕夕辰壓抑著暴怒,冷冷道:“本王糾正一下,皇兄好像忘了,咱們無話不說的情況好像隻緊緊限於十歲之前。”
“咳咳,那還不是因為十歲以後,你總喜歡扮酷,整體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臉,多難看啊!”慕瑾瑜故作哀怨地瞥了一眼慕夕辰,下一刻剛想上前勾肩搭背,誰知道就被慕夕辰用冷酷的眼神給警告了。
所以,慕瑾瑜識趣地放棄了。
薛公公在一旁看得狂飆冷汗。這個皇上也隻有在璃王麵前這般失去莊重,但在朝堂麵對文武百官時,絕對儼然又是一副充滿威嚴睿智的明君。
薛公公對眼前這對皇室兄弟的親密感慨不已。薛公公服侍過兩代帝王,沒少見過皇室為奪皇位兄弟相殘的慘劇。可是皇上和璃王的關係一直親密無間,沒有絲毫隔閡和猜忌。當初慕瑾瑜剛剛登基,其他皇子企圖謀朝篡位,幸好有慕夕辰出麵平定朝堂內亂。而這些年慕夕辰南征北討,平定戰亂,才贏得了如今的太平盛世。慕夕辰平日雖然看起來對慕瑾瑜冷冰冰的,但是內心裏卻十分在意他這個皇兄。
“皇弟……”慕瑾瑜眨了眨眼,示意慕夕辰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無可奉告!”慕夕辰臉上波瀾不驚,斬釘截鐵道。
“皇弟。”
“嗯?皇兄何時這麽八卦了?本王的事自己處理,不勞煩皇兄操心。”
“朕哪是操心你呀,朕隻是好奇那個相府的嶽靈惜而已。”
慕夕辰的一張臉立刻黑如鍋底,一字一句從牙縫間擠出來,“皇兄還是把心思放在你的後宮三千佳麗身上。千萬不要打了不該打的主意。”
慕瑾瑜哭笑不得,他隻是好奇那個嶽靈惜是怎麽讓自己皇弟改變心意的,並沒有其他的想法。皇弟緊張得也太離譜了吧。
“皇弟,你放心。相府那個嶽靈惜朕沒有興趣。”慕瑾瑜口氣十分堅決地說道。
慕夕辰撇嘴,“那最好。”
“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即便以後朕和皇弟愛上了同一個女人,朕也絕不會和皇弟去搶的。朕隻希望我們兩人一直都這麽沒有隔閡和猜忌。”
“皇兄以後都不會和本王搶女人?”
慕瑾瑜拍了拍胸脯,堅定道:“當然,君無戲言。”
當下慕夕辰心情舒暢,唇角輕勾。這一笑風華萬千,又端的是雲端高陽令人不敢褻瀆。
不是他不放心皇兄,而是再親眼見到那個洗盡鉛華的女人時,他實在不放心她禍國殃民的魅力。
養心殿的雕花窗欞上不知道何時棲了一隻通體雪白的鳥兒,晶瑩得如同白玉雕琢一般,拖著長長的尾翎,一雙烏黑如瑪瑙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顯得無比精明靈動。時而側頭凝神,儼然像是在聆聽殿內的談話一般。
直到慕夕辰抬步走出養心殿的前一刻,這隻鳥兒才撲棱起翅膀,往京城的東郊飛去了。
相府,翠煙閣。送走慕夕辰和花非霽兩個瘟神,嶽靈惜讓人打掃了被慕夕辰劍氣摧殘的滿地殘花敗葉。
她揉了揉太陽穴,暗歎這具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如今隻要稍微勞思費神,她就感到十分的疲憊。看來得盡進將這具身子鍛煉得結實起來,否則在群狼環伺的身邊,她的安危受到了嚴重威脅。
她記得相府的西北角有一個湘竹園,顧名思義裏麵是一片竹林。那裏平日很少有人去,正好可以用來作為訓練身體的場地。如今這具身體的協調性、靈活性、柔韌性等等,都應該好好地訓練一下。否則,以後她還會像今天這般處於被動的局勢。
前世她叱吒風雲,呼風喚雨,如今魂穿異世,既來之則安之,她也絕對不能活得窩囊。
正在想事情,采茵冷不丁插話,“小姐,你還喜歡璃王殿下嗎?”
嶽靈惜臉色倏地一沉,果斷道:“不喜歡。”
采茵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嶽靈惜的神色,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遍,“小姐真不喜歡了?”
“當然不喜歡。”嶽靈惜在心中腹誹,以前喜歡慕夕辰的那個嶽靈惜早已經魂歸別處了。
緊接著嶽靈惜很明顯聽到采茵的鬆氣聲,隨即采茵興奮地說:“那就好。小姐不如喜歡花少主吧。花少主無論相貌、才學、武功、地位比起璃王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況且花少主看起來很喜歡小姐呢。以後有花少主保護小姐,量璃王也不敢傷害小姐了。”
采茵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剛才她一衝進翠煙閣,就看到璃王用劍刺向小姐,花少主及時出手,之後又處處維護小姐,還承諾要娶小姐。她看得出花少主對小姐是非常認真的。
“小姐……”采茵語落,才發覺嶽靈惜早已走出了一大截,根本沒在聽她講話。
“小姐,您到底有沒有聽采茵講話!”采茵忍不住跺了跺腳,“小姐,現在您未嫁先休的名聲傳了出去,要找個好姑爺實在不容易。難得花少主對您真心,您總歸是要嫁人有個歸宿的,不如考慮一下花少主?”
嶽靈惜往前走的步子停下,轉身冷著臉對采茵道:“要嫁你去嫁。既然你這麽急著嫁人。那小姐就好好地跟你置一份嫁妝把你嫁出去,省得你在我的耳邊不停嘮嘮叨叨。”
采茵又羞又惱,撅嘴道:“小姐,奴婢是在替你著想,你還取笑人家。”
自穿越而來,采茵三番兩次對嶽靈惜的維護,讓嶽靈惜相信采茵絕對是一個忠心不二的丫頭。也難為這個丫頭處處替她著想了。
於是,斂下臉上的戲謔表情,正色道:“采茵,女人不一定要靠人,其實單身的女人也可以自力更生,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一番天地來。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同樣可以,甚至做得更出色。所以,女人並不是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的。”
嶽靈惜一番話說完,采茵驚得眼睛瞪圓,嘴巴大張,凝視嶽靈惜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
嶽靈惜撫了撫額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天哪,剛才她都說了什麽,幾乎都忘了這裏是古代,奉行的是那些“女大不中留”的信條。剛才自己的話實在太標新立異了。恐怕已經嚇到了這個丫頭。
“小姐,你的想法實在太好了!小姐說得沒錯,憑什麽我們女人要輸給男人!”就在嶽靈惜打算放棄對采茵說這些“有悖常理”的話語時,采茵竟然一臉興奮地認同說道。
這回,倒輪到了嶽靈惜錯愕。她是完全低估了采茵的接受能力,沒有想到采茵的思想這麽開化。不過這絕對是好事一件。她初來乍到今後有好多事都不方便親自去插手,有采茵這個心腹做幫手,她放心。
“好,那從明天起,小姐我帶著你一起去訓練?”
“訓練?”采茵一臉不解,卻興味十足。
“就是通過鍛煉來提高我們身體的靈活性和敏捷性,達到一定的水平以後那些有武功的人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那小姐說得就是練武啦。”
采茵聽得雙眼發光,從小到大她的心願就是成為女俠,可是一直未能如願。
“差不多吧。”
采茵又不解地問道:“小姐是怎麽會這些的?”她可沒有忘記嶽靈惜之前一直都是癡癡傻傻的,根本沒有人教小姐武功的。
嶽靈惜皺了皺眉,隨口敷衍道:“書上看來的。”
“可是小姐,雖然相爺教你識字了,但你認識的字不多啊!你確定你能看懂書上麵的內容?”
采茵聽說練武功要是方法不當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她現在對嶽靈惜口中所說的練武一事實在質疑。
嶽靈惜頓時滿頭黑線,“書上都是連環畫,不行嗎?你,給我閉嘴,話這麽多!”
嶽靈惜行使主子的威嚴製止了采茵的十萬個為什麽,再問下去她肯定要露餡,到時說不定以為她是附身在她家小姐身上的妖怪。所謂言多必失,初來乍到她還不太了解一些訊息,眼下少說話絕對沒錯。
采茵聽話地不再詢問了。事實上完全是嶽靈惜太過顧慮了。采茵一點兒都沒有對她產生懷疑。隻覺得今日她家小姐在璃王府撞柱之後性情大變,不但變聰明了,而且也變得狠辣無比。
現在的小姐站在她跟前,她猶如明珠生輝般奪人眼球。身上的高貴冷傲之氣自然流露,讓人在內心裏情不自禁地生出臣服之意。她實在太喜歡如今改變了的小姐。
“采茵,我餓了。你去廚房要一盤芙蓉熏醉雞來,我要去大門口邊吃邊等爹爹回來。”采茵應聲快步而去。
嶽靈惜抬頭望了望天空。天邊的彩霞已經漸漸褪去,隻餘淺淺的粉色如美人臉上施了胭脂的凝脂一般。
粉嫩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今日她那幾個庶妹聽說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霽去了法華寺跟上雲主持探討佛法,於是全都精心打扮一番到法華寺去“偶遇”了。隻是原本應該在法華寺的花非霽怎麽突然出現在她院子裏的牆頭上,就不得而知了。
看看時間,她的那些庶妹們應該快回來了。平日耀武揚威,總是背地欺辱她的庶妹們,要是看到自己的親生娘親跪在大門口的壯觀場麵,不知道要怎麽和她拚命呢?
念此,她幽深的眸子閃過冷冽的星芒。平日這些姨娘和庶妹欺辱她的賬都要一起算清了。今天打倒了府裏的牛鬼蛇神,她就可以安然地在相府逍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