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萌妻要離婚
字體:16+-

第二百八十章 我先動手了

顧行歌卻沒有看他,低著頭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聲音又淡又平靜:“你問問晏盛平同不同意,畢竟丟了一條命的是他。”

在座的幾個人皆是一愣,表情各異。

就好像沒看到一樣,顧行歌自顧自地掏出了手機擺弄,並不在意唐清遠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就像她之前說的,她跟唐清遠之間不過就是一筆爛賬,但是無論怎麽算,或者是怎麽抵消,晏盛平的死亡這件事是絕對繞不開的。

而顧行歌本身也就是不想繞開這件事情。

她那時候才明白過來,愛也好恨也好,在生死麵前原來這麽不值一提。

正這當兒,大門猛地被人從外邊重重地推開,季默言在人的攙扶下闖似的進來,老瞎子氣喘得厲害,好像剛被瘋牛追了八條街。

盛洪皺皺眉,他打電話的時候,老瞎子的表現甚至說得上平淡,他甚至懷疑季默言已經多少猜測到一點他所謂的侄女和顧行歌的關係,不知道現在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的目光落在顧行歌臉上,低低地在季默言耳邊說了什麽,老瞎子點點頭,衝著顧行歌的方向哭似的一笑:“行雲,你回來了。”

見到這位,顧行歌的表現要平靜得多,隻是輕描淡寫地點點頭:“不是自願的。”

“回來就行,回來就行……”季默言好像長長地鬆了口氣,他突然往前兩步,“撲通”一下跪下來,年輕人退在一邊。

季默言重重地把頭在地上碰了三下,皮包骨似的額頭上撞出大塊的青紫和血痕,原本一絲不亂、向後梳著的頭發亂七八糟地從額前、兩鬢垂下來,配上那雙無神而渾濁的眼睛,這原本還不到五十歲的人就像是已經行將就木了一樣,他高高地抬起頭,啞聲說:“我對不住你的地方,這三下自然不夠,剩下的,以後再算,到時候要殺要刮全憑你,行麽?”

顧行歌木然不語,此情此景,多半是讓季默言這個風光了大半輩子的人傷心到了極處,那麽多年壓抑在心裏的東西一下子開了閘,奔湧而出,如同脫了韁的野馬,再也沒人能束縛住。

盛洪看不過去,畢竟季默言這樣子有點兒像是威脅,這麽多人麵前,不想讓顧行歌為難:“您先起來,有話咱……”

季默言不為所動,梗著脖子不肯起來,又大聲而清晰地問了一遍:“行麽?”

顧行歌歎了口氣,疲憊地抹了把臉:“行,季先生,我說話不當放屁,以前的事,一筆勾銷了。”

季默言的嘴唇抖動著,他手腳並用地想爬起來,卻不知道絆到了什麽,又狼狽地摔在地上,這個號稱曾經把整個帝城商業圈踩在腳底下的狂人,其實也不過是個瞎了眼、行動不便的可憐人。那個年輕人趕緊把他扶起來,攀在別人手臂上的季默言肩背弓得厲害,衣服掩蓋不住那瘦骨嶙峋的身體,一舉一動都帶著些顫顫巍巍的感覺。

顧行歌低下頭去,不想再看見他,極力忽略自己心裏那一點酸澀的感覺。

季默言回頭吩咐了一聲:“都拿上來,拿上來,讓諸位看看。”

各自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幾個人這才注意到,季默言身後跟著的幾個人臉色都極不好看,像是被什麽東西驚嚇過一樣。有人從門口進來,手上捧著個盒子,顧行歌猛地站起來。

即使不用看,她也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是宮飛寂,在向他們,不,在向她宣戰。

既然如此,也就被怪她先動手了……

蔣天宇帶著保鏢回到他那小金窟,作為葉錦軒的心腹,他今天心情不錯,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忽然,老洋鬼子眼角瞥見自家門口不遠的地方蹲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手裏拿著一小截也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正在那喂一隻髒兮兮瞎了隻眼的流浪貓。

晚霞落在一人一貓的身上,就連蔣天宇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女孩子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樣,伸手在貓頭上摸了一下,然後把手裏的東西丟了出去,半瞎的貓細細地“喵”了一聲,小跑著追了出去。

年輕人抬起頭來對蔣天宇笑了一下。

蔣天宇猛地停住腳步,眯起眼睛打量著這個怎麽看怎麽無害的女孩子,突然把自己的保鏢拽到身前,轉身就跑。畢竟是有錢難買老來瘦啊,老洋鬼子大概平時沒少泡健身房鍛煉身體,跑起來迅捷無比。他這幫保鏢們也不知道是在哪裏招來的,業務素質奇高,立刻形成一個半包圍似的圈子,把老頭子護在中間。

“一幫中國人,搶著給老半個洋鬼子當炮灰。”蹲了半天牆角的顧行歌站起來,懶洋洋地掃了這幫現世寶們一眼,路口突然衝進一群拿著槍的人,正好封上了蔣天宇的退路。蔣天宇這一輩子什麽都賣過,害了一輩子人,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前仆後繼在武裝警察們的槍口下的亡命徒,偏偏自己怕死怕到了一定境界,好像唯恐下了地以後閻王基督什麽的給他算賬,當時腿就軟了,慌不擇路地又一頭撞回來。

要說多虧了這老東西怕死,給自己找了這麽一個僻靜的地方住著,要是在帝城裏,顧行歌膽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帶著這麽一幫截道。蔣天宇用力一推麵前的保鏢,指著顧行歌嘶聲吼道:“gether!yougit!gether!(抓住她,你這飯桶,抓住她)”

老洋鬼子關鍵時刻第一反應仍然是欺軟怕硬,孤注一擲地叫炮灰們去向獨自站在另一頭的顧行歌發難。大概這位自稱中文大拿的外國同誌肚子裏還真有幾滴墨水,知道什麽是擒賊先擒王。

顧行歌當然不是超人,麵前一幫一個個膀大腰圓的保鏢撲上來,就算是用壓的也能把她給壓扁了,不過她也沒躲。因為這個時候,她旁邊的門從裏麵打開了,蔣天宇愣住了——因為打開的是他自家的門。

秦鏡和盛洪慢悠悠地從裏麵溜達出來,後者臉上怎麽看怎麽帶著那麽點不懷好意,後邊跟著一幫人,隨後一個九頭身的美女被人押著從裏麵走出來。女人披頭散發,臉上的妝容有點花,見了蔣天宇“哇”地一聲哭出來:“達令,達令你不在的時候這群強盜隨隨便便就闖進來,我害怕……救命達令……”

顧行歌把手伸到脖子後邊,輕輕地磨蹭了一下冒出來的雞皮疙瘩。瞄了一眼蔣天宇那個德行,她忽然覺得這女人心理素質其實挺好的。

秦鏡還是一臉賣臭豆腐的似的,笑得足以喜迎八方來客,禮節周全地對蔣天宇說:“先生,有空聊一聊麽?”

中國有句話,叫輪回因果,報應不爽。

蔣天宇大概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被人涮了,可能是手下,甚至可能是葉錦軒這樣的上家。他臉色灰敗,頹然垂下手去。這個時候,蔣天宇到還真表現出了那麽點風度,雙頰的皮肉抖了幾下,他伸出一隻手,低低地說:“請。”

不過葉錦軒這種已經不是公職人員的渣滓……能把他當成自己效忠的對象,蔣天宇也是厲害。

黑壓壓的保鏢們以為暫時和平,於是放下了武器,齊刷刷地跟著老大往裏麵走。

顧行歌本來在旁邊,不動也不吱聲,靠在牆邊上瞅著他們。就在蔣天宇想要盡力保持主人的風度帶頭走過她旁邊的時候,顧行歌突然發難,一腳踹在老洋鬼子的肚子上,立刻收到了一聲殺豬似的嚎叫。

後邊那幾十拿槍的,以嚎叫為號,事先預演過了似的,一擁而上地把蔣天宇的漢奸炮灰們控製住了。女人尖聲哭叫起來,蔣天宇死魚似的趴在地上,打了幾個挺沒能打起來,捂著肚子疼得直翻白眼,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wh-wh-whatdoyoumean(你們這是什麽意思)?秦……秦……秦,你想謀兒……殺?ohfuck…fuck…”

秦鏡好像麵有難色地看了顧行歌一眼,無辜地說:“這……這位顧小姐恐怕不是我的管轄範圍。”

顧行歌抬頭瞪了製造噪音震得他耳朵發麻的女人一眼,雙手抱在胸前:“我姓顧,名字你沒必要知道,為什麽揍你,你也沒必要知道,你隻需要告訴我,葉錦軒給你的東西,你究竟放在那裏了就成。”她一抬下巴,“給我拎進來,別在這阻礙交通。”

盛洪忍著笑看了看旁邊被顧行歌這雷霆一眼嚇得沒了音,隻幹張大了嘴抽泣的女人一眼,揮揮手:“也請這位女士屋裏坐吧,影響不好。”

果然流氓的問題,隻有用流氓的方法解決。

顧行歌把蔣天宇往地上一扔,蹲下來,手裏玩著一把折疊式的小水果刀,打開合上,合上又打開,輕聲細語地問:“沒別的意思,就是一句話,葉錦軒怎麽跟你聯係的,還有就是,他讓你等的人,你等的怎麽樣了?”

蔣天宇看顧行歌的眼神簡直就不是在看一個人,他想不明白,這剛才還在那喂貓的年輕女孩子,怎麽一下子變成了這副模樣,嘴張了張,大概是大腦裏過於複雜的語言係統終於崩潰了,什麽都沒說出來。